1.熟了
公司里,钱宝珠的工作开展得十分艰难。和贝伦菲尔常合作的广告公司好像私下通过气似的,都推脱不接钱宝珠的活儿,而相熟的媒体责任人,更是以忙为由,连人都找不着。
钱宝珠急得没有办法,只好找了家新的广告公司制作广告,可他们不论经验实力还是主题把握的方向都要差许多。钱宝珠只好又回头找老公司。
这天下午,她突然接到雪妮的短信:“去复印间。”
雪妮很久不和她来往了,今天终于有转机了。钱宝珠连忙拿了份文件往复印间走。
雪妮已经在等着了,复印机费力地喊着,好像每印一页纸都是要了它的命。
钱宝珠一进门,雪妮就说:“我实在憋不住了。你今天听了,也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好啊,我懂的。”
“那别再去找以前的那些广告公司了。宋经理那边已经放话了,谁敢接你的活,以后什么广告都免谈。”
“啊?”
“媒体那边谭小姐也放了话,让他们别见你。”
钱宝珠脸都黑了,没想到孤军奋战就算了,还要遭暗算。
雪妮说:“还有,朗总监那边你也别去找。听谭小姐说,他本来就是空降的,在国内一直没有一线的人脉,你找了也是白找。”
“那我怎么办啊?”
雪妮同情地说:“办法我没有,我只是把这些事告诉你。”
钱宝珠拉了拉她的手说:“谢谢你。”
“还谢什么啊,怎么说咱们也是一起进来的,看他们那么整你,实在气不过。可是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嗯。”钱宝珠发誓,“打死也不说。”
钱宝珠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默默思忖,看来必须找一家了解贝伦菲尔的新公司合作了。她真没想到一场办公室斗争竟然会让他们完全不顾公司的利益。雪妮说得对,这事她不能找朗伯宁,找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反倒会让他觉得自己能力有问题。
这是自己做的第一个项目,她必须撑下来。
付小溪在周三飞回来了,钱宝珠和简铭勇一起去接的机。一路上,简铭勇都在对她暗送秋波,让她冷战打了一个又一个。
付小溪是第一个出来的,她和钱宝珠在机场就不管不顾地尖叫了!
一年不见,付小溪变得更漂亮了,烫了鬈发,更显风情。她瞥了一眼在后面殷勤推行李的简铭勇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钱宝珠真是佩服付小溪的超级敏感度。她装糊涂地说:“什么怎么回事?”
“还装?难道要我用刑?”
“有这么明显吗?”钱宝珠再也绷不住了。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竟然不通知我?”
“还不是因为你干的好事!”钱宝珠愤愤地说,“回去再和你说。”
这一天,钱宝珠把一心想凑热闹的简铭勇打发走了,然后把“左转右行”
的字条扔给付小溪说:“就是这个害的!”
付小溪笑倒在床上说:“我这是为你着想啊!多安全。”
钱宝珠咬牙切齿地扑上去:“害我失身,我跟你没完!”
两个人好久没有疯闹了,唧唧喳喳地打了半天才停下来。付小溪贴着钱宝珠蹭来蹭去地说:“快说具体的,我要听细节,限制级的细节!”
钱宝珠可不想说。她把手一摊,说:“大淫虫!礼物呢?”
付小溪知道她不好意思,于是不提了,从行李里拖出一只小箱子说:“在这儿呢。”
这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大礼包。
Prada的裙子,miumiu的手包,包里还装着一支CD口红,细腻的粉茶色,有润亮的光泽。
钱宝珠换了N种尖叫方式,然后迅速把自己武装起来。
付小溪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了一番说:“一年不见,这支口红的颜色压不住你了呢。”
“什么意思?”
付小溪从自己的化妆盒里翻出一支CD的烈艳蓝金,打开盖子,是极艳丽纯正的红。她帮钱宝珠重新上了颜色,这才满意地说:“嗯,这个颜色合适了。”
钱宝珠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润的唇让她整个人都靓丽起来。
付小溪像是在欣赏自己得意的作品,轻声感叹:“宝珠,知道吗,当女生可以真正驾驭红唇的时候,就说明她已经成熟了。”
钱宝珠开玩笑地说:“别绕着弯说我老了。”
说归说,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对着镜子转了一圈。
也许,是爱情的滋润,或者,是工作的磨砺,总之钱宝珠在这一年里,不知不觉地绽放了。
付小溪在一旁好笑地说:“别照了,再照镜子也让你照裂了!”
“照裂了我赔,好吧。”
爱情小语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可以驾驭红色口红,它需要内心的洒脱与外在的风情。
只有当你不再需要用它嚣张的色彩来标注自己的成熟时,才能拿捏住红色内蕴的风情。
2.机关枪姑娘
TG签约的消息,钱宝珠是在娱乐新闻里看到的。作为公司力捧的新人,经纪公司决定送他去英国秘密培训一年。临行前,他打电话给钱宝珠,约在酒店见面。
钱宝珠在酒店的房间里见到TG和林一。林一现在以助理的身份全程陪同。
钱宝珠再见到TG,发现从前的怦然心动竟全不见了。
她猛地想起一句歌词——“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不会说的就是现在吧。当然,她还想到了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和简铭勇已经……这也让她彻底对死了那条心吧。TG还是老样子,穿着连帽卫衣,鞋也不脱地坐在床上。
钱宝珠说:“什么时候走?”
“下周。”
“叫我来拿签名照的吗?”
“是啊。”
三个人都开心地笑了。林一说:“我们找你,是因为TG妹妹的事。她大学刚毕业,在找工作。我们马上要走了,不能管她,所以想塞到你公司去,让你看着她。”
“啊?”钱宝珠没底地说,“我……可没这么大权力。”
TG恳求道:“你就试试吧。我和林一胡玩乱闹的关系很多,但是能正经工作的地方一个都没有。”
钱宝珠为难地说:“好吧,我去问问。”
那天,离开酒店以后,林一一路把她送出来。钱宝珠在大堂停下说:“是有事和我说吧?”
林一点了点头。她说:“试唱会那天没时间多说。我想问问你,你觉得会变吗?”
钱宝珠说:“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吧,我不如你了解他。”
“可我对他的心太重了,肯本没法判断。”
钱宝珠想了想说:“我觉得他长了二十多年都像个孩子,再过二十几年也应该没问题。”
林一笑了,说:“谢谢你。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TG不是一般的男孩子,对吧?”
“对,他是现代版中国产彼得·潘。”
钱宝珠终于给TG找到了一个最恰当的评价。两个人会心地笑了。
爱情小语
长大之前,我们爱帅而张扬的男人;长大之后,我们视那些为可爱的孩子气。
而我们曾经那些爱他一辈子的笃定,转眼不见了。
有关TG妹妹的事,钱宝珠当然不能去找许正声,能帮忙的也只有朗伯宁了。朗伯宁习惯加班,那天钱宝珠等到办公室的人走光了,才敲开朗伯宁办公室的门。为了表示亲近,她试探地叫了那个比较亲密的称呼。
“伯宁,有事求你。”
“什么事?”朗伯宁回答得倒是自然。
“我有个朋友的妹妹想进公司,嗯……哼……你明白吧?”
“明白,但这事我管不了。”
公司的人一向各司其职,朗伯宁自然不能直招员工进来。
“那就算了。”
钱宝珠想出去了,可是看朗伯宁的微笑表情,明显是有戏。她忍不住问:
“到底行不行啊?”
朗伯宁笑得更灿烂了。他说:“我觉得你工作量比较大,倒是需要个助理。把简历Email一份给我吧,回头我让许经理安排。”
“谢谢你啊,朗总监。”
“有事朗伯宁,无事朗总监,钱小姐现在也灵活多了。”
“叫惯了嘛。”钱宝珠感觉到气氛的轻松,气人的心气也就回来了,她说:“伯宁伯宁伯宁伯宁,这回满意了吧。”
“满意了。”朗伯宁把办公桌上的屏幕转过来说,“给你配助理也是应该的。看看,‘万点金’就要上马了,你的‘珍钻’也要加紧了啊。”
话题谈到了工作,钱宝珠就不想多待了,“鸭梨”(压力)太大。她吐了吐舌头说:“好啊,那我忙去了。”
朗伯宁用有些宠溺的口吻说:“去吧,也要注意休息啊。”
钱宝珠立时被这句话电到了。从办公室出来,她仔细回忆了自己刚才一系列的动作表情,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见到朗伯宁就喜欢用“撒娇式”。
恋父情结吗?钱宝珠咬了咬手指头说:“不敢相信呢。”
TG的妹妹十分聪明,上学早,刚刚20岁就大学毕业了,三天后,就在许正声面试那里过审了。她拥有和TG相同的基因,漂亮得像SD娃娃,只是身上有股野蛮的张扬劲儿。
第一次见面,她就挑着眉毛说:“宝珠姐对吧?我是丁丁琪,还记得我吗?”
钱宝珠觉得她的确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丁丁琪笑嘻嘻地说:“进贤路上的饰品店,你和一个男的进来问我认不认识我哥。”
钱宝珠的记忆飞快地回到和董哲宇相亲的那天,原来那家店里哥特黑眼妆的少女,就是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钱宝珠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你啊,我们只见过一面你也记得?”
“谁说就一面了?后来你还给我发短信来着。我哥给我看过你照片,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不是吧,我怎么不记得给你发过短信?”
“我哥对一姐很专情的,所以有女生要电话,统统都给我的号,因为喜欢他的女生太多了。”
这回钱宝珠可知道TG那些绝情短信是打哪儿来的了——从这位小姑娘手里发出来的,看来她对自己已经很客气了。
她尴尬地咳了咳,急转话题说:“你名字还挺有趣的。”
“能不有趣吗?我原来叫丁琪,后来给我报户口的那位老阿姨记性不好,眼神也不好,她写了一个‘丁’字以后正好有人和她说话,然后再填的时候,又写了个‘丁’字,于是我就成丁丁琪了。”
钱宝珠被她说话的神情逗笑了,她说:“这名字也挺不错的,好记。”
“是呢,听一遍就记住了,不过我还得附带解释。这个有关我名字的故事,我已经说了一万八千遍了,估计这辈子要说一百八十万遍……”
丁丁琪嘴巴像机关枪,一开始就停不了。
钱宝珠打断她说:“来,我带你转转去。”
“好啊。”丁丁琪屁颠屁颠地跟着钱宝珠出发了。
钱宝珠当然是先介绍餐厅了,这可是当年让她最惊艳的地方。不过丁丁琪却挑得厉害:“芝士怎么都是全脂的啊,吃了要肥死的……酸奶连半脱的都没有?你们都不怕胖的吗?……哇,可乐!这东西都能刷马桶了,你们怎么还喝啊?……”
钱宝珠看着满餐厅频频侧目的同事,连忙把这位姑奶奶请走了。
看情况,环境还是不要介绍了,把工作给她讲一讲吧。
谭月明从设计师那边回来,看见钱宝珠也有了助理,忍不住绕过来说:
“哎呦,进展够快的,东西一个没出,助理倒先来了。”
钱宝珠讪讪地说:“要不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谭月明只抛下个不屑的眼神,转身走了。
丁丁琪声音不大不小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齐天大‘剩’吧,第一次见到活的呢!”
多格子间发出憋不住的喷笑声。
谭月明“砰”的一声把门摔得山响。
丁丁琪还不依不饶地说:“看到没,嘴巴刻薄脾气坏,没男人的标准表现。”
“哗——”
谭月明的百叶窗也拉下来了。
钱宝珠叹了口气说:“唉,你还真是口没遮拦。”
丁丁琪说:“你怕她是吗?”
钱宝珠发现,丁丁琪比起自己敏锐得多,也凌厉得多。
“不算怕吧,我以前是她的助理。”
“哦,怪不得。”丁丁琪摸着下巴说,“你们俩新仇旧恨一大堆啊。”
钱宝珠低声说:“我拜托你,说话注意一点,又不是在家里。”
丁丁琪却一脸无所谓地说:“怎么了?我又没逼着谁听,受不了请绕行嘛。”
钱宝珠突然明白TG为什么要把丁丁琪塞给自己了,不然哪家公司能受得了这位姑娘的嘴。
3.流年助理冲
谭月明的万点金电视广告已经制作完毕了,正在公司做内部展示。
万震祥也亲自到场,看来相当重视。
广告拍摄得十分华丽大气,从中国皇家贡品到比利时的王室珍藏,用极度奢贵的手法烘托出“锦龙万点金”的主题。
广告分别剪出1分钟版,30秒版和5秒版,三段样片播放结束之后,大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溢美之词不绝于耳。闲人唐总站起来说:“不错啊,咱们公司第一次出这么中国的东西,很有气魄啊。”
万震祥也连连点头。
钱宝珠听着心焦如焚。她偷偷看了眼朗伯宁,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可是就在这里,丁丁琪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大家安静一下,我有话说。”
钱宝珠立时被吓到,她拽了拽丁丁琪的手说:“你有什么事,先和我商量。”
“来不及了。”丁丁琪小声嘀咕了一句,抬头对谭月明说,“谭小姐,你这个创意不是改自‘日照龙鳞万点金’吧?”
谭月明恨得咬牙,助理搅她的局就算了,助理的助理还来搅局,看来她是流年犯助理冲啊。她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
会场嗡的一下就乱了。广告马上就要投放市场了,可前助理的小助理竟然跳出来找碴,真是难得一见。钱宝珠浑身冒冷汗,可已经拉不回来了。
丁丁琪依旧不慌不忙地发问:“你该不会认为这是明成祖朱棣说的吧?”
“难道不是吗?”
“不是。”
广告的典故错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谭月明问:“那你说是谁说的。”
“这是李鸿章六岁时答他父亲的对子,后来不知被谁挪到朱棣身上。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你,很多媒体也都当正史来报道的。其实想一想也知道的,朱棣一个天天在关外打仗的人,怎么能对出这么个好句子,开玩笑吧。”
谭月明在心里一惊,但此时是与不是,都不能退了。她说:“即便真是李鸿章又怎么样?李鸿章身家财产富可敌国,我觉得借他的财运气势也很好啊。”
丁丁琪用非常惊讶的口吻说:“谭小姐,你没学过历史吗?《中英烟台条约》《中法新约》《马关条约》《辛丑条约》……这些不平等条约可都是这位李老先生签的,你把公司和这么一个有争议的人物联系在一起,你不怕被口水淹死啊!”
谭月明还没说话,万震祥已经站起来了。他说:“这个方案先停一停吧。
月明啊,做事要谨慎,咱们公司本身就有外资背景,如果那句话真是李鸿章说的,那被口水淹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谭月明铁青着脸说:“好的。”
从会议室出来,谭月明走到钱宝珠面前说:“宝珠,你真是让我惊讶了。
狙击战打得不错,看来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我……不知道她……”
钱宝珠要解释,可谭月明不想听:“你表演得不错,加油吧。”
谭月明踱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进办公室,关了门之后才突然歇斯底里地把桌子上的所有文件都扔到地上。
她咬着牙根低吼着:“钱宝珠,你给我等着!”
可钱宝珠真的很冤啊,这件事,她完全不知情。午餐时,她拉着丁丁琪去外面吃饭。等菜的时间,她说:“小琪,今天的事有点冒失了,下次不能这样,要先和我商量,这样谭小姐会下不来台的。”
丁丁琪不以为然地说:“她下不来台就对了。我要是和你说了,你能让我这么干吗?”
钱宝珠觉得气氛有点紧张,为了缓和一下,她说:“不过你的历史知识还蛮深厚的,那么生僻的典故你也知道出处。”
“谁熟啊,我是专门查的好不好?”
“啊?你怎么想起查这个?”
“帮你嘛。这几天我全看明白了,整个办公室以谭月明为首一起踩你。她的策划都要上电视了,你这边连像样的广告公司都搞不定。咱们正面追她肯定追不了,不拖拖她的后腿怎么行。”
钱宝珠震惊了,她说:“不会吧,万点金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说?”
“对啊,早说了她不早调整了嘛。现在她全弄完了我再说,打击力度多大啊,可以为咱们赢得更多的时间呢!”
钱宝珠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完全想不到眼前这个漂亮得像娃娃一样的女孩,竟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丁丁琪大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宝珠姐,不用那么自责。本来这事咱们私下说和放到台面上说是一样的,但是我一想到谭月明对你的嚣张气焰,就想帮你出这口恶气!不过是个主管嘛,牛什么啊。”
钱宝珠扯了扯嘴角,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天晚上,钱宝珠约付小溪和简铭勇去酒吧。
付小溪早就来了,但简铭勇还没到。钱宝珠一口气喝了一杯酒,接着就坐在沙发里发呆。付小溪用酒签敲了敲她的杯子问:“想什么呢?”
钱宝珠说:“小溪,我多大了?”
“24了,亲爱的。”
“那应该还算年轻吧?可我怎么看着丁丁琪,就觉得自己老了呢?”
付小溪“唉”了一声说:“你才发现吗?去年公司招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真是时间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啊。”
钱宝珠趴在桌子上,说:“有件事我还想向你坦白,你不能和铭勇说。”
“什么事?”付小溪八卦地凑过来。
“我矛盾了,小溪。我对着朗伯宁的时候好像有点心跳不正常。”
“爱上大叔了?”
“不知道,我以前好像没这嗜好啊?”
付小溪说:“那是之前没遇到这么帅的大叔呗!”
“最近都要烦死了,分不清好坏对错。今天在公司和谭小姐完全明挑了,感情也是一团乱。说喜欢大勇吧,可是朗伯宁总给我希望。”
“不开玩笑地说,那位朗总监有点不靠谱吧。”
“可是小溪你不明白……”
“我明白。”付小溪望着她说,“朗伯宁太优秀嘛,优秀得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不想放弃。”
付小溪说到了钱宝珠心里。她一直不想承认,因为这个念头违背了她从小到大的道德原则。她一手挽着已经到手的简铭勇,一边又试探着更高级别的朗伯宁……付小溪说:“人有私心是很正常的,不过你自己要把握好,不要左右摇摆得太久,小心两边都成空。”
“我……”
钱宝珠还想再说说自己的矛盾,付小溪却用胳膊撞了撞她,示意她不要说了。
是简铭勇到了。他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说:“今天中介给我介绍了一个特好的房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租房子,让我去看干吗?”
付小溪在一边打趣道:“是啊,能干吗呢?对了,我床头柜里少了一样东西,你们看到没?”
钱宝珠的脸腾一下烧着了。她摩拳擦掌地说:“再多话我就掐死你!”
简铭勇却幸福无比地说:“是我们用了,下次我们买盒螺纹的还你。”
这下轮到付小溪尴尬了。她咳了一声,说:“什么意思?笑话我没男朋友吗?我是怕带出来打击你自信。”
三个人开始舌战,刚才那些模糊不清的麻烦,也就掀过去了。
钱宝珠喝了一杯酒,不想管了。
乱就乱吧。
大不了车到山前没有油,船到桥头自然沉。
公司那边丁丁琪已经给自己争取了大把的时间,她还是先把工作摆平吧。
爱情小语
爱情里只有爱与不爱,不能用道德去衡量。
因为没有爱而在一起,本身就是件不道德的事。
4.你知道自己要想多久
最近公司里的同事对钱宝珠越来越有礼貌了。不过这种礼貌,也代表一种隔离。作为“丁丁琪力克谭月明”的后续八卦,钱宝珠成了幕后黑手的代言人。
相信一个刚进公司的小姑娘有这样犀利的手腕,远不如相信钱宝珠是“扮猪吃老虎”来得真实。
钱宝珠再郁闷也得藏着。她每天把丁丁琪带在身边,生怕她再惹事。
不过丁丁琪不光嘴巴厉害,办事能力也超强。她把钱宝珠手头的资源整合清理了一遍,帮她约了几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广告公司来谈合作。钱宝珠看了看名单,指着第一个说:“这个不行。”
“为什么啊?”丁丁琪说,“这可是最有实力的。”
“因为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是我闺密的前男友。”
排在第一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彭格远。
丁丁琪满不在乎地说:“那怎么了?公事公办啊,谈生意又不是谈感情。”
“不行,让我朋友知道我和他有来往,非和我绝交不行。”
“那你别告诉她不就行了。咱们现在手头没有真正办事的,你和他有这层关系,他才能用心啊。反正人都约了,见了再说吧。”
钱宝珠现在的处境的确让她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答应了。
丁丁琪和彭格远约在了下午两点,小会议室见面。彭格远提前十五分钟到了。他一进门就说:“派头越来越大了,见面都要助理来约了。”
钱宝珠却不想和他开玩笑。她冷言道:“那是她自己做的决定,要是我知道,肯定不会同意。”
彭格远打开文件夹说:“看来机会难得,那我们还是只谈公事好了。”
被付小溪爱过的男人能力自然不可小觑,钱宝珠一边听彭格远谈着构想,一边在心里挣扎。“珍我美钻”只有交给他,宣传才能达到预期效果,而且彭格远的媒体资源十分丰富,正好弥补了她的弱项。可付小溪那边,她要怎么交代呢?
彭格远合起文件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说:“宝珠,人是有很多身份的,你现在代表的,是贝伦菲尔,而我也不是付小溪的前男友。我希望你能做出专业的选择。”
彭格远的义正词严,唤醒了钱宝珠的职业素养。她毕竟是在谈工作,而不是私交朋友。她说:“这个项目,你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不希望小溪知道。”
“没问题,钱小姐。”彭格远站起来和她握了握手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钱宝珠被他逗笑了。
她想不到自己也可以把公和私分得这样清楚。现在,她算是真真正正的职场人了吧。
职场箴言
不带私人感情的工作,不带工作情绪的感情。
至高境界,做到的有几个?
董哲宇放假从北京回来,和董刚一起来看吴敏。钱宝珠下班看见他,有点不敢认了。董哲宇褪尽了书呆子气,说话做派都变得硬朗起来。吴敏看着,喜爱万分。她悄悄和钱宝珠说:“看看人家,一表人才,后悔了吧?”
“有什么好后悔的,没感觉就是没感觉。”钱宝珠换了身衣服说,“人我带走了,晚上你和董叔自己吃吧。”
“你又去哪儿啊?”
“和小溪约好了。”
说着,钱宝珠拉起董哲宇就出了门。
这一天,对于付小溪来说很重要,因为是她升职的大日子。公司同事要为她庆祝,钱宝珠和简铭勇当然是不能少的。一群人去“金钱豹”自助餐之后,一起去K歌。
简铭勇对董哲宇早有耳闻。今天终于见到了。他拉着钱宝珠的手一直没放开过,以示自己的现男友身份。等歌的时候,付小溪私下和钱宝珠悄悄地说:
“没有你说的那么呆啊。”
此时,简铭勇正在“鬼哭狼嚎”地唱《死了都要爱》,钱宝珠扯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付小溪放大一倍声音说:“那个董哲宇没你说的那么呆啊!”
“谢谢你夸奖啊!”
没想到钱宝珠的身后,正坐着董哲宇。他探过头说:“都是宝珠改造得好。”
付小溪有点不好意思,她说:“对不起哦。”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以前是有点呆的,付小姐说得没错。”
“真的吗?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夹在中间的钱宝珠咧着嘴说:“拜托你们两个别这么酸行不行?鸡皮疙瘩都开出花了。”
简铭勇终于唱完了他折磨人的《死了都要爱》,走过来,拉起钱宝珠的手说:“走,出去透透气。”
钱宝珠发现简铭勇对男朋友这一角色越来越投入了,只要在一起,他就喜欢到处现,好像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钱宝珠有一点受不了,因为她在心里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她怕自己万一打了退堂鼓,到时无法开口。
简铭勇拉着钱宝珠的手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宝珠,那套房子我租了,挺漂亮的,一会儿想去看看不?”
看着简铭勇眉毛乱抖的样子钱宝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她正想骂他色情狂,旁边一间包房的门打开了。朗伯宁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见钱宝珠说:“真巧啊,在这儿碰上。”
简铭勇看着朗伯宁,敏锐地嗅到了情敌的味道。可是看个头,看相貌,看气质,看钱财……不自卑都难啊。
钱宝珠的手飞快地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说:“是啊,真巧。”
简铭勇张了张空掉的手,脸像遭遇寒冰极冻一样僵住了。
朗伯宁看了他一眼,说:“男朋友?介绍一下?”
“没有啦!”钱宝珠脱口而出,“只是好朋友。”
简铭勇只觉自己被冻硬的脸上猛遭一锤,稀里哗啦地碎了。
钱宝珠其实有想过这样的情况,但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简铭勇站在巨大的广告牌下,脸上都是霓虹闪闪的光。他说:“想和我说点什么?”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是因为那个什么总监才没做好准备吧?”
钱宝珠低着头,闭着眼,不知道要怎么应答。
“那之前……你和我……”
钱宝珠突然抬起头说:“大勇,我没答应过你什么吧,我还有选择的权利。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确定自己爱谁。”
“你和他……”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对他有一点好感,和他吃过一顿难吃的饭,看过一场催眠话剧,在没有人的时候,他允许我叫他伯宁。”
钱宝珠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原来她与朗伯宁之间,就那么点东西。
她恍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矛盾了。是简铭勇来势汹汹的感情,让她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钱宝珠望着他的眼睛说:“铭勇,我们发展得太快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简铭勇站了许久,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钱宝珠手里说:“想清楚了就来找我吧。”
简铭勇离开了。钱宝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怅然。有短信传进了她的手机。简铭勇把地址传了过来。
他说:“你知道自己要想多久吗?我不知道自己能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