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妙的父亲节
[美国]彼得甘宁
别的侍者都朝我们这边看,领班和总管也在旁边徘徊。“惊奇的东西”原来是个点缀得很美的大冰淇淋蛋糕,这可真是我最喜欢吃的。上面有这样的字:“祝最好的爸爸‘父亲节’快乐!丽赛和乔希敬贺。”
他自觉已令子女失望,直到他们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乔希的反应最令人难过。他母亲和我谈判离婚已经有几个月了。我们同意过了圣诞节再宣布。后来——在圣诞歌声余音仍然萦绕、这些年来我们一家人的欢乐之声仍然回荡的客厅中——我们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孩子。
11岁的丽赛两眼湿濡濡地听着,然后皱起眉头,数说我们的决定多么愚蠢。
9岁的乔希沉默地坐着,把一切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然后,他站起来慢慢向门口倒退。他没有说话,但两眼的神情似乎使整个房间里尽是声音。
“乔希,”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是蓝色的。”他说,“你和妈妈是绿色的。我要上楼去了。”
冬去春来,孩子们内心的痛苦开了花。丽赛画个不停,画的都是快乐的家庭,有猫,有狗,有绿色的草坪,蓝色的天,红色的太阳。那是我们以前的情景,也是她决心要我们恢复的情景。她会专心致志使它实现,凭她自己一个人。
乔希没有画画,也没发表意见,万不得已才开口。从他那惘然若失的眼神中,我隐约感到其内心的恐惧。他不跟任何人说话,独自在卧室里拿着玩具做自己想象的游戏。
我心想,我的孩子永远不会再爱我了……5月里,妻子搬出去住。这时,乔希在学校的成绩渐渐落后了。我给他辅导家庭作业时,他说:“什么?你说什么,爸爸?”
丽赛在学校话剧中担任主角。可是现在,她的画中没了母亲,父亲脸上的微笑也消逝了。有天晚餐时,她在争论中“哇”地哭起来。“笨蛋!”她大叫一声,随后奔出房间。她从来也没有这样叫过我。我深感疑惑。
我安排了一个周末旅游,三个人到风光旖旎的威廉斯堡去,换换环境。我们到旅馆时天很热,晚餐时间也过了,我们便吃了些水果冰淇淋、蛋糕和汽水,并看了一部电影,笑了一阵子,然后上床睡觉。说来可怜,这就算是压轴戏了。
次日,我们游览了历史遗迹,我一路讲解,指手画脚,边说笑话,可是孩子们很快就没有什么兴趣了。晚餐时我们都默然无语,各怀心事。我感到自己失败了,没能尽人生最庄重的责任。
1966年12月5日那天丽赛出世。我记得自己的鼻子贴在育婴室的玻璃窗上,热泪滚滚流下两颊,惊喜地凝望着她的俏脸。那时,我许愿:要使她生活得美好。
两年之后,乔希来到了。我许愿:要全力庇护他,使他从小到大不受任何伤害。
而现在,我竟然不敢正视他们……第二天下午,我们看够了历史古迹,便到游泳池去。我看报,孩子们游水、争吵,说悄悄话。
“说些什么?”我在想。“在说你。”我内心的声音说,“在说他们不中用的爸爸。”
大约4点左右,他们告诉我说他们感到无聊,要出去逛逛。我竭力掩饰自己想清静一下的需要。我说:“行,很好。不过6点钟一定要回来吃晚餐。我在休息室里等你们。”
我6点钟抵达休息室。6点15分了,还不见孩子们,6点30分仍不见他们的面。我从生气渐渐变为担心。7点钟时,我去对餐厅总管说我们会迟到。他领我到一张餐桌前,说道:“请别担心,我相信孩子们随时会到。”
我刚要了杯酒,他们就来了。他们都打扮得整整齐齐,眼睛发亮,可是看来却都没有什么把握判断我的情绪如何。“该死!”我叱骂道:“你们到哪儿去了?”
他们脸色一沉。丽赛望着乔希,想从他那里得到点勇气,然后开口。“对不起,爸爸。”她说,“我们迷了路,走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原路回来。然后我们还得冲淋浴、换衣服和……”
“对不起,爸爸。”乔希附和着说,眼睛望着我,好像我又变成了绿色似的。
吃晚餐时大家有点僵,大部分时间又沉默无言,孩子们吃得很快,吃的时候互相观望,故意不瞧我。过了一会儿,侍者领班来到了我跟前。
“甘宁先生,”他说,“我们今天晚上为您准备了特别的甜食。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端出来。”
“特别的?”我皱皱眉头,“我可没要什么特别的。”
“哦,”领班说,“是一件令您惊奇的东西,我相信您一定会喜欢。”
一个侍者从厨房里推着甜食车出来,车上放着一种有蜡烛装饰的甜食。车推近我们的餐桌时,我发觉四周越来越寂静。别的侍者都朝我们这边看,领班和总管也在旁边徘徊。“惊奇的东西”原来是个点缀得很美的大冰淇淋蛋糕,这可真是我最喜欢吃的。上面有这样的字:“祝最好的爸爸‘父亲节’快乐!丽赛和乔希敬贺。”
“父亲节?”我说,“可是……这东西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他们怎么知道你俩的名字?”
“是我们自己买来的,爸爸!”丽赛说,“我们走到有店铺的地方,也就是市中心,找到了一家冰淇淋店……”
“可是我们迷了路!”乔希说,“所以我们迟到了,爸爸。”接着,他们将事情和盘托出——原来我那两个害羞的宝贝先去厨房,和餐厅总管商量,并说服了他。然后急奔过陌生的大街小巷。不料转错了弯,一阵慌乱后找到了那家冰淇淋商店!但是这时6点已过,店门已关。从橱窗里望去,有个人走过来,听他们讲话后打开门。“什么事,孩子们?父亲节?蛋糕?但我们……好吧……进来。”找到蛋糕,加上了字。“你们要走回旅馆?这么热走回去?得有干冰才行。”将蛋糕包好,装盒,扎绳,付了钱。等到他们赶回来时,已经快7点钟了。
现在我们都在一起,孩子们仰着头向我微笑,所有的人也向我们3个人微笑。
“爸爸,你喜欢这个蛋糕吗?”丽赛这时害羞地审视着我。
“爸爸,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是吗?”乔希问。
我瞧着他。他嗓子里有爱的声音,我看见他深色的眼睛里闪出光芒。
“对,乔希,不错。我的确喜欢,丽赛。我非常喜欢。”我异常激动地说。
接着我又向四周观望,以微笑回报那些笑脸。
我们还是一家子。全是蓝色的。
“这是历来最美妙的父亲节。”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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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能比家庭的和睦更重要,没有什么能比亲情的理解更动人。家庭生活中,常常有不少人“迷路”,忘记了回家的路,淡漠了家庭关系。当我们终于找回了久违的温馨时,那一刻,真的很快乐,真的很感人。
一本《辞海》的故事
方舟
母亲点点头说:“我和你爸爸商量了几次,你要书是件好事,是贵了点,可你爸爸说那是长久性的书,能看几辈子的。今天你同我一块去把书抱回来,咱们省吃省喝几个月就行了。”
越来越多的东西占据我们的生存空间与心灵空间。闲暇中,我的思绪却常常情不自禁地跑到别的地方,想寻觅另一种空间。
一年前,我给一位好朋友讲起了我妈妈给我买《辞海》的故事。一年后,在一次兴趣大发的聚会上,我又更丰富更成功地讲了这个故事。我成功的原因,主要是对一件值得回味的、平凡的爱的致谢,乃至多少年后,对文学的钟爱,母亲给我买的那本《辞海》应当起了里程碑的作用。
70年代末,当我还是个傻乎乎的中学生的时候,除了像许多听话的学生和女儿那样啃教科书之外,我并不知道我将来能干什么,对未来的希望是神秘和茫然的。许许多多的路,是在老师和家长的牵引下走来走去的,只有一个东西属于我,那就是我喜欢看书。认为有味道的书,我都想办法花代价换来看,中学时代,在课余看了《红楼梦》、《三国演义》、《巴黎圣母院》、《红与黑》、梅里美的小说选……反正,在那个时代很难看到的书,我看了不少。记得有一次同语文老师聊天,他一听说我看了那么多的书,对我马上肃然起敬,有些崇拜。那羡慕的神情让我至今难忘。
因为喜欢书,妈妈给我买《辞海》的事情就成了一个必然的故事。
那时,中国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市面上有《辞海》这本书,中国不少工具书都拿到国外发行。我买的这本《辞海》也是被中国拿到美国发行,再由居住在美国的中国人转寄到国内的。
买书人是我在美国的一位远亲伯伯,他托人将《辞海》从美国带回来,送给了他在国内当民办教师的侄儿。
拥着那一本厚厚的《辞海》,他的侄儿怎么也不舍得多用一下,近30块钱的一本书,他辛辛苦苦教书一年未必能够换回。他到处扬言:要将《辞海》卖掉。好长时间谁也没有掏钱买走那本书,要知道,那时候的30块钱,可以养活一家人过一个月了。
那夜,我当教师的爸爸谈起了这本书的事,我心里动了一下,想象着那本书,可对那种价格不敢细想。当天晚上,一闭上眼睛,我的脑海就被那本奇特的书占据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那位远亲叔叔家,看到了那本装帧精美的书,小心翼翼捧在手上不到一分钟,就被远亲叔叔抱走了。但那一分钟的贪婪,却使我滋生了一个伟大的决心:我要说服爸爸、妈妈为我买那本书。
我又不知怎样说起。
那时我们家“消费者”占80%,全家靠父亲的工资生活,母亲那几年又多病,姐姐、哥哥在农村当知青,我下面还有3个更小的“消费者”。如果买下这本书,至少要花掉我们家一半甚至一半多的生活费;另一方面,我知道父母很爱我们,家风很好,再穷的时候,父母亲将好吃一点的让给我们吃;我们家兄妹多,在我的记忆中,几乎从未打过架,没有为吃的、穿的争执过。
现在,家庭生计问题却面临着我的贪心。我鼓足了勇气,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给父母亲献殷勤,终于趁他们情绪好的时候,我说出了我的想法。父母亲惊异地注视着我,父亲说:“可那是《辞海》呀!大人用的书。”原本父亲是个很开明的文化人,诗文、毛笔字写得特好。在父亲的神情后面我听到了他未讲出来的话:那本书那么贵……母亲冲我笑着摇摇头:你呀!既然父亲说是大人的书,你就别费那个冤枉心了,那本书的钱快够我们家用一个月了。
我明知道这是个没有道理的要求,听到父母亲这样说,我仍旧感到委屈,眼泪非常不听话地流下来。我默默地离开了,冷静地想了半天,感到自己真的没有理由提出这样的要求,便发誓永远把这件事忘掉。
想通之后,尽管心中还存有留恋,但并不太难过,反而感到对不住父母,事情发生后,在他们面前我很少讲话。
我没有想到,几天后的一个星期天早上,母亲轻轻把我摇醒。我睡眼蒙胧地望着母亲,揣摩着母亲脸上几许笑容和几分作出重大决定以后的神情。
“琦,告诉我,你买《辞海》有什么用?”
我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告诉我就行。”
“那本书太好了。”我说。
母亲点点头说:“我和你爸爸商量了几次,你要书是件好事,是贵了点,可你爸爸说那是长久性的书,能看几辈子的。今天你同我一块去把书抱回来,咱们省吃省喝几个月就行了。”
没有听完母亲的话,我就高兴地从床上滚爬下来。“真的,妈妈?”
“傻家伙,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妈妈反骂我。
“妈妈,我以后首先少吃少喝。”我发誓。
记得那天是个初秋的日子,阳光照在身上特别舒服,村前的小鸟也叫得特别特别的欢快。
交完了钱,我同妈妈一道把那本厚厚的书紧紧抱在胸前,一口气走出了村庄。
书好沉,抱不了多大一会儿,我就抱不动了,妈妈接过去,抱婴儿一样把书紧紧抱着。
一路上,行人不断用惊奇的目光和口气询问:你抱的是什么东西?
妈妈神采飞扬目视前方,自信地回答:“书!20多块钱买来的书!”
快要到家时,我们同样被一位好奇的熟人拦住,很快围了一堆人,人们纷纷伸长脖子,盯着妈妈手上的那本《辞海》,不断好奇地提出各种各样的疑问,妈妈不厌其烦地回答。那神情,现在想起来,真好像一位凯旋的将军一样。
我们把书抱回家,妈妈把书整整齐齐放在堂屋前的桌子上。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只吃了很少一部分饭菜,都在专心致志听我们讲述买书的所见所闻。
那是那段时间我们家大快人心的一件大事。
去年春节回家,临回北京前,我对爸爸说:“我想把《辞海》带回北京。”
爸爸说:“书太重了,你需要的时候,我再寄给你。”
我想也是的,书真的是太重了。尽管以后参加一些活动也被人赠送过类似的书,但感到书不再那么重了。
或许,我真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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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有很多都被我们忽略了或是淡忘了的东西,就像父母给予我们的爱。一旦回味起来,每一次都让我们无比感动,肃然起敬。有一天当我们也成了父母之后,这种回味就像翻开了一本《辞海》,又多了一份思念,一份思索。
拐弯处的回头
陈果
当弟弟把这件事告诉我时,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很久以来我都在寻找一个能代表父爱的动作,现在终于找到了,那就是——拐弯处的回头。这个动作写尽了父爱的要义。
一天,弟弟在郊游时脚被尖利的石头割破,到医院包扎后,几个同学送他回家。
在家附近的巷口,弟弟碰见了爸爸。于是他一边跷起扎了绷带的脚给爸爸看,一边哭丧着脸诉苦,满以为会收获一点同情与怜爱,不料爸爸并没有安慰他,只是简单交代几句,便自己走了。
弟弟很伤心,很委屈,也很生气。他觉得爸爸“一点也不关心”他。在他大发牢骚时,有个同学笑着劝道:“别生气,大部分老爹都这样,其实他很爱你,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不信你看,等会儿你爸爸走到前面拐弯的地方,他一定会回头看你。”弟弟半信半疑,其他同学也很感兴趣。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停了脚步,站在那儿注视着爸爸远去的背影。
爸爸依然笃定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他回头……可是当他走到拐弯处,就在他侧身拐弯的刹那,好像不经意似的悄悄回过头来,很快地瞟了弟弟他们一眼,然后才消失在拐弯后面。
虽然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但却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弟弟的眼睛里还闪着泪花。当弟弟把这件事告诉我时,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很久以来我都在寻找一个能代表父爱的动作,现在终于找到了,那就是——拐弯处的回头。这个动作写尽了父爱的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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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真正的男人并不容易。你要学会用刚强包裹着柔情,用粗野伪装着自己。成为负责的父亲更不容易。你要知道肩上的责任,你要懂得父爱的要义,你还要学会在拐弯处回头,把心疼强咽在肚里。
多疑的“抢劫犯”
[美国]埃德华莱斯
埃文斯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背心口袋,然后颤抖着把表放进医生的衣兜,本森医生用空着的那只手将表收好,然后逼迫对方滚下车。
“我今晚出门是为了救一个妇人的性命,然而我还花费时间去帮助你!”他怒气冲冲地对那人说。
奥特索里夫人——这位几乎生了一打孩子的妇人,似乎总不在晴朗的天气或者白天里分娩。现在,本森医生连夜开车又去出诊。
离索里农庄还有一段路。这时,小车前的灯光里出现了一个沿着公路行走的男性的身影,这使本森医生感到一阵宽慰,他降低车速,注视着这位吃力地顶风行走的人。
车子贴近夜行者的身边,本森刹住车请他上车。那人钻进了车。
“您还要走很远吗?”医生问。
“我得一直走到底特律。”那人答道。他非常瘦小,那双小黑眼被顶头风吹得充满泪:“能给我一支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