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放鸽子的男人
细长的祖母绿双眼里极快地划过些许异样,嘴角却抿起一道妖媚的弧度,在手下的那会发光的东西的映衬下,一张绝美妖娆的脸显得愈发魅惑非常。
“七七啊,想拿走一样东西,不一定需要公平竞争,尤其,我对它势在必得。”
清润的嗓音似是感受不出某姑娘难得的怒气,漫不经心地应着,手上破解封印的动作却依旧流畅。
轻咬下唇,提步走近,陶七七轻声追问:“这是什么?”
什么样的东西可以令向来慵懒无所谓的他,以这般霸道的手段来强取?
心下有些许不是滋味,她……似乎从来就不清楚他为何而来,也……不清楚他的真正性情。
“嗯?”挑眉,暗色中看不清他是否还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有淡然的清润嗓音在回话,“噬魂树。”
繁复的动作在手上施展,一道道来自远古的封印被一一打开,宫翎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一并压抑了,却终究仅是抿紧唇角,不动声色。
陶七七安静地站在一旁,大眼里盛着复杂的情绪,她很想知道,得到了这个,死猫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回……他的国度去了?
“宫大人,快点!貉蒙他们已经往这边赶来了!”幕布后面传来小石久违的声音,焦虑而急切。
嘴角不自觉地一抽搐,合着这颗笨石头因为本身长得太黑,才会一直掩在黑暗里不为人知?
被点名的某宫姓男人却眉眼未动,修长的手指以华美的姿态在那红绸布外进行各种操作,动作快得花眼。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黑白分明的眼里闪过一丝坚决,陶家姑娘狠狠一咬牙,快步冲了过去,手刀速成,向着这个和自己相处了一个多月的男人发动攻击。
不是她不懂,也不是她愚蠢,她只是敏锐地观察到这张绝美妖娆的脸上隐现的苍白,在越发明亮的光芒下更显虚弱。
靠,他丫这是在耗费自己的灵力去捣鼓那棵劳什子的噬魂树!
陶七七的攻势还未近身,宫翎已经急速地移动着推车退到幕布后面,她只来得及看见一圈幽蓝的光晕,然后眼前就失去了他的身影。
此时,整个大堂的灯光也一并恢复了。
呵……
唇边染上淡嘲,就这样……消失了么?
一如出现时的突然,他连消失也让她同样措手不及。
所有的嘈杂声突然消停了,人们只看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姑娘只身站立在台上,低垂着视线,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被及时扶到舞台边的空地上的木果第一个回过神,提起裙角,快步奔来,不安地询问:“七七,你怎么站在这儿?怎么了这是?”
她认识陶七七的时间并不短,虽然之前并未深交,但记忆里的她一直是个足够欢乐的姑娘,极少出现这样低落的情绪。
“小果……我觉得……”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纤瘦的身子在惨白的明亮光线下更添几分羸弱。
偌大的大厅,安静地吓人,所有人都沉默着。
仿佛来自这个姑娘的悲伤,同样也传递了给了他们。
我觉得……心窝窝疼。
生疼生疼的。
明媚的清晨,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暖色系的舒适房间,也唤醒了瘫在床上挺尸的某姑娘。
今天是恰逢年会后的端午佳节。
陶七七一大早就睡眼迷离地就接到了亲亲娘亲的慰问电话:“七七,今年还是不回来过节么?”
“唔……”仍是没怎么清醒的脑袋,有一瞬间的当机,很快就回过神来,出声表明自己的坚决态度,“不回。”
回去铁定被直接拉去民政局注册!
偷觑了一眼自以为不动声色坐在一边偷听的男人,陶母有些好笑地掩唇,道:“嗯,那也记得给自己做点好吃的,趁着几天假期好好休息。”
好吃的啊……
泪垂之,她目前只会做蛋炒饭,而且自从前天某猫走后,她觉得连蛋炒饭都没有以前好吃了。
刚放下电话,准备翻身再睡个回笼觉,门铃响了。
陶七七抽搐了一下嘴角,对着浅白色的天花板大大地翻了对白眼,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揉着双眼去开门。
一阵接一阵的响铃,听得出外面的人焦躁的心绪,陶家姑娘却火大了。
靠之,大清早扰人清梦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这么嚣张地按门铃!
门一开,一道身影迅速闪了进来,陶七七眼疾手快地一伸手,直接把来人的后领一提,挑眉巧笑:“小兜子,几天不见,你是胆儿又长毛了么?”
是的,火急火燎冲进屋来的正是消失了几天,号称寻找他家小石师父的齐小兜。
苦哈着一张脸,仍是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的男子憋着一口气,迭声求饶:“哎哎,师父主人,您轻点,轻点……咳咳……要背过气去了……”
踮起脚,凑到他耳边阴森森道:“打扰了你家师父主人的睡眠,罚你滚去厨房做早餐!”
忍不住窃笑,终于捞到一个免费劳动力了,饿死她了。
饭厅……
心满意足地咽下最后一口培根,陶七七弯起眉眼,长长地打了个饱嗝,咧嘴:“不错啊小兜子,没看出来,你还是一能烧的朽木。”
走至厨房的清瘦背影微微一僵,齐小兜无语凝噎。
没见过这样夸人的!
“嗯,师父主人……”一边刷碗,一边探身对沙发上正看着电视的某女道,“我过几天要回家一趟,唔……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陶七七的脸色,齐小兜吞吞口水,终于一咬牙,爆了句让陶家姑娘很多年后还泣血饮恨的话:“我奶奶想见孙媳妇,然后……我把你照片给她看了……”
一室无言,只有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和窗外早起的鸟雀鸣叫。
三秒后,某女的吼声大有掀梁揭瓦的架势……
“齐!小!兜!”
依旧是雕花的回廊,这次,站在庭院繁芜的绿荫下的是一个浑身散发野性美的女子,就见她身穿一件有着亮白腰身的红色骑装,头发是时下最性感的大波浪卷,手上攥着一根长鞭,此时正怒火中烧地见人就挥。
她正是南宫府的大小姐,南宫晚。
名字听起来婉约柔美,性子却火辣得很,常年外出游历,极少回家,府里的一些新近的仆佣甚至也有认不得她的。
“死男人,你给老娘去死!”
咬牙继续挥甩着手中的长鞭,一株价值不菲的绿牡丹被应声摧毁。
南宫晚恶狠狠地咬牙,美艳的脸上却有着淡淡的惆怅。
明明只是随便说说的,又不是平时没被她打击过,居然……居然敢那么有骨气地玩失踪!
那个白痴!
心下又是一把怒火升腾,手腕一翻,准备再掀掉对面的一座盆栽,鞭子却在甩出去的瞬间被一只漂亮的手掌牢牢握住,温和的嗓音同时响起:“阿姐,该吃饭了。”
南宫弥微蹙着好看的眉尖,不赞同地看紧自己大姐,略一沉吟,道:“如若喜欢,说明便是,一直藏藏掩掩地以师父的身份护着他,又不肯安生授业,尽纵着他胡闹,坑蒙拐骗的技术难道是我们南宫家该教的么?”
明明是她的弟弟,却总是以兄长的姿态宽慰她,照料她,南宫晚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做得极不称职。
这般思索间,丹凤眼一眯,手上的长鞭随意一扔,直接扑上去拥住他,笑嘻嘻地调戏道:“呦呦,瞧你这么一张俊脸绷的,来来来,又是几个月不见,让姐姐看看你长肉了没?”
说着双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往自家小弟身上乱摸,做出一副如狼似虎的表情,直把向来洁身自好的南宫弥逼得连连后退。
笑意越发浓了,南宫晚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弟简直就是一神仙般的人物,沉默又不孤傲,偶尔散发的冷洌霸气又迷人得很,大多数时间里却是安宁静谧地宛如一株白莲。
不像那个死男人,成天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小兜子,你丫能不能别这么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啊?”
正趴在电脑前整理文件的陶七七,在齐小兜左一句“师父主人您行行好”右一句“师父主人我爱你啊”的将近一个小时的噪音轰炸中,终于选择在沉默中爆发:“你特么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你丫就准备去黄浦江浮尸吧!”
好狠。
“大人。”
恭谨的弯下腰身,青年男子毕恭毕敬地对着缓步走来的绝美男子行礼。
细长的祖母绿双眼里冷凝一片,唇角却始终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周身带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
阿斐泰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这个据说在人间呆了近万年的主子。
听言,身为王族正统接班人,这位爷出生时便拥有天地间最震撼的神帝灵力。
猫眼神潭的预言显示,此君……前世甚至极有可能是九重天上的人。
这要是放大里说,可就是神了。
难怪陛下从小就对他有求必应,甚至也纵容他因为一个人类女子私下人间,以空挂了的出使者虚位示人,却迟迟不肯接替皇位。
心念跳转间,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近。
“阿斐,你这是要鞠躬到明天的日出吗?”
待得这个清亮的嗓音响在耳侧时,向来尽忠职守的阿斐泰才发现自己保持这个90度弯腰的姿势很久了,而那个修挺的背影早就已经进了大殿。
来人年纪大约十七、八岁,身着嫩绿纱裙,小脸上是故作老成的严肃,五官精致小巧,头上扎着两个圆溜溜的发髻,可爱得紧。
就听她继续嘲笑道:“我说阿斐啊,翎哥哥虽然确实很好看,可是你也一把年纪了,重点是当初历化成人的时候还选了和他一样的性别……”
“小主……”阿斐泰有些哭笑不得地出声打断这个口没遮拦的小丫头,“属下先下去了。”
说完便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右小澄一瞪大眼,不甘心地跺跺脚,对着远去的背影吐吐舌,忿忿骂了句:“笨阿斐!”
热闹的菜市场……
陶七七一边扯着充满怨念,却一直不敢说话的齐小兜,动作灵活地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
“唔,话说包粽子到底都需要些什么啊?”
一面碎碎念着,一面不时地在一些摊位前停下,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带着浓厚的兴致。
她还真是很少来这些地方,连逛街也很少,印象最深的还是和宫翎一起的那次……
扁扁小嘴,陶七七突然觉得万分惆怅,她居然有些没出息地想念某猫了。
嗷之,明明一开始巴不得他早点滚蛋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丫是不是还把那颗劳什子的珠子放她肚子里了?好歹得告诉她那玩意儿怎么拿出来啊!说不定还能买点钱当做他的住宿费呢……
胡思乱想的下场就是被突然攒动的人群给踩了好几脚,陶家姑娘疼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暗影从眼前划过,脑袋一阵晕眩,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想知道宫翎在哪里,下午三时一刻,郊外万辰坡。”
房间是橘黄色的主调,昏暗而暧昧,床上的两具年轻身体正激烈纠缠着,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呻吟,交织成亘古的旋律。
伴随着彼此舒适的一声叹息,男人很快从床上翻下,随手拿过衣架上的睡袍披上,冷硬的脸部线条掩在迷蒙的光线下,看不清表情。
低哑的嗓音,只是淡淡地吐了句:“埋了。”
很快就有两个彪形大汉推门进来,对着一室的旖旎风光熟若无睹,动作麻利地将床上还沉浸在非凡的快感中的女人连人带被一卷,二人一前一后抬着快步离开了房间。
直到门被恭谨地带上,女人才反应过来,连声尖声叫道:“这是做什么?你们放我下来!”
只是她的挣扎犹如蚍蜉撼树,最终仅是安静地消失在绵长的走廊深处。
房间内的男人微微眯眼,掩下眸内的精光,略一沉吟,缓步走至一面墙边,伸手,也不知按了什么东西,一整面的墙壁突然向两边打开,出现一条漆黑的甬道。
男子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声音带着几丝兴奋:“很快……很快我就可以打败你了,宫翎。”
所以,这姑娘这望天的姿态已经保持了不下半个小时了吧?
围着围裙怨念十足地跪坐在茶几前包着粽子的齐小兜,每隔几分钟就偷眼打量着从菜市场回来后就一直躺在沙发上两眼盯着天花板默不作声的陶七七,合着她是神游太虚还流连忘返了么?
“小兜子……”
终于,陶家姑娘开口说话了,但却是极虚弱的语气,听上去就跟经历了一场辛酸血泪的劫难。
齐小兜一个激灵吓得够呛,连忙放下手上的箬叶,狗腿地扑在沙发边,仰天泪垂:“师父主人,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好歹……得先和我见过奶奶……”
伸手,一个爆栗响当当地砸在这只的脑袋上,陶七七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才清清嗓子道:“你丫特么的就一直没发现老娘流鼻血了么?”
一室继续无声……
有些想飙泪的冲动了,为什么最近她就觉得自己动不动就虚弱呢,比如刚才在菜市场的晕眩。
作为一个从小学武的姑娘,陶七七的体格无疑是健壮的,虽然光从纤细的身形上看不出几两肉。
突然想起那个陌生的声音来,大眼无力地翻了翻,她果断还是决定宅家里过节,谁规定人家叫她去她就得去的啊?
姑娘她心情好的时候都不见得这么随叫随到,更何况是现在极度郁闷的时候。
于是,放了某只鸽子的某姑娘不会想到,那个叫她去郊外万辰坡的男人在烈日下等了足足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