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看到顾北遥正倚在车壁,一只手搭在腿上,目光放在手中书本之上,半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偶尔动一下,如蝶轻扇翅翼。英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起伏,整个人如此清静美好,英俊淡然。施晓然不禁看呆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顾北遥抬起头来,“你醒了?”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帅?” 施晓然回过神来,应该有很多人说过吧,他还有好几位夫人,这些大宅中的女人不总是争宠献媚吗?一想到七阳宫中顾北遥的夫人们,施晓然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觉得?”顾北遥看着她反问。
“反正我认为你很帅,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要是在我们那里肯定能当明星。”说完施晓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顾北遥眼中浮出淡淡笑意,没有追问“明星”是什么,“我们那里”又是在哪里。
施晓然起身坐了起来,拿了个靠垫靠着“二宫主,你每次出远门都要坐很多天的车吗?”
“我一般不坐车。”
“也是,坐车很无聊的。”施晓然想到一般武林人士都是骑马,骑马好啊——如果不被摔下来的话。
“其他的时候也很无聊。”声音无起伏。
“这样啊。”可能高处不胜寒吧,身处三大门派之一的宫主,想要多少钱有多少钱,想要多少美女就有多少美女,人做到这份上,还能追求啥,就只剩下无聊了。
黄昏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在树林之中。施晓然下车出来散散步,这下看到粥是怎么来的了。两名随从拿出来了一个小炉子,点上了火,架上一口小锅,开始熬起粥来。而炉子啊、锅碗瓢盆都是放在马车下面,顾北遥这辆马车藏了不少实用东西。
另外又架起了火,开了一口大锅。他们的动作很快,对于野外刨灶饮食驾轻就熟。
施晓然只在下面呆了一会就回车里歇着了,这次生病大伤元气,看来还得躺几天。
过了一阵顾北遥端来了粥,施晓然边吃边想:好像我才是丫头,怎么感觉倒过来了?
粥快吃完时又端来了一碗药,施晓然看看桌上也没糕点了,忙问:“二宫主,还有点心糖果之类的吗?”
顾北遥指了指柜子中间的小抽屉,施晓然忙过去打开,里面有几个小纸包,打开一看,竟是蜜饯。其他小包里还有瓜子、糕点之类的,看得施晓然眉开眼笑。
晚上没有继续赶路,施晓然一个人睡在了马车上。其他人围在火堆附近,找了棵树靠着就睡着了。
早上还是顾北遥上车把她叫醒的,招呼她起来吃完早饭再睡。施晓然过起了猪一样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人给自己开小灶,要是没有那苦涩的中药就完美了。
这样养了两天,施晓然精神好了很多,不再胸闷无力,胃口也好了,只是头还是有点昏,其实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她睡得太多了。
这天早上又是顾北遥进来看她还在睡,推了推她的头“起来了,还要赶路。”
施晓然迷迷糊糊睁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来,感觉到双腿之间湿湿黏黏的,突然小腹一阵抽痛,施晓然脸白了——该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施晓然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摸了一下臀下,果然软榻毯子上一片黏湿,心里想哭了:天啊,这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啊!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算算时间大姨妈比以前晚来了几天,之前一直把这茬给忘了。现在周围就剩几个男人,还在荒郊野外的,去问谁要月事用品啊?
顾北遥见她脸色一下子变白了,有些担忧:“怎么了?”
施晓然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大男人,脸又刷一下红了,尴尬道“没,没什么,二宫主你先出去吧。”
顾北遥担忧更甚,手放上她的额头想探一下有没有发烧,不料刚伸过去却被施晓然一下打飞,只听她道:“二宫主,你出去吧。”
顾北遥觉得她极为不对劲,低着头,咬着唇,脸色如滴血,忽觉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脸色大变“你是不是流血了?”
此刻施晓然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紧紧拽住了被子不说话。
“哪里流血了?”说着轻轻拉了拉被子。
一只手忽地推开他,“你赶紧出去啊!”施晓然尴尬得快哭了。
顾北遥心中大骇,扶住施晓然胳膊,一用力将她拉入怀中,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被子往外一拉。顿时,榻上血迹现出,施晓然的臀部裙上也是一大片血迹。“怎么流这么多血?你何时受伤了?”
我靠,这个男人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施晓然用力挣扎,想躲回榻上去,却怎么也挣不开,大叫“你快点放开我,你个流氓。”
顾北遥不理会她,回头向外面喊道:“毕涵,快过来,她好像受了内伤!”
毕涵听到叫声,忙来到车门外,看施晓然还靠在顾北遥身前,道:“二宫主,你把她放开,让我来诊治吧。”
施晓然现在更窘了,忙叫:“你不要过来,走远一点。我才没什么内伤,你们都出去,赶快走!”
毕涵听她声音响亮,倒不像是有内伤的样子,又瞥见榻上一片殷红,忙问:“施姑娘流血了吗?”
“是,流了很多血,你快来看看。”顾北遥声音紧张,忙放开她,意欲出来让毕涵为她诊治。
“我这是正常现象,你们懂不懂啊,出去啊!”趁松手瞬间,施晓然忙跳回榻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回被子,整个人都钻了进去。
毕涵见她脸面绯红,心中立即明白了,面上一片窘色:“二宫主,你先下车,施姑娘是女子月事来了,不用紧张。”
老天啊,原谅可怜的二宫主吧,他对女人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啊!毕涵额头上滴下一滴汗。
顾北遥一脸疑惑,还是下了车,关了车门。
毕涵简单两句解释了一下何为女子月事,顾北遥一脸纯洁疑惑问道:“血流不止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
“那她为什么脸色忽白忽红?”
“被男人看到不好意思”毕涵要抓狂了。
顾北遥总算明白了些。
“我们几个都是男人,多有不便,现距迎亲队伍不远,还是和他们一起走吧。”
“也好。”顾北遥心中虽有尴尬,脸上却无波无澜。
施晓然躲在被子里,感觉到腿间血液缓缓流出,总不能一直任它流吧?自己又是生病被带出来的,这个马车上哪里有什么可以用来处理的东西。这次真是丢人到家了,来一辆UFO,把我带走吧。
顾北遥推开车门进来,将早饭放在小几上,看到床上之人被子拉到了头上,轻声道:“先吃饭吧,然后我们去和队伍会合,最多半天就到了,到时你也方便些。”
施晓然等了好久没声音了,以为他出去了,探出头一看人还在车内,脸又红了。
“不要闷在被子里,柜中还有干净的衣服被褥。”声音很自然。
“谢谢二宫主。”这个男人都娶第五个老婆,还对女人这些事一无所知,现在知道了也不见尴尬,内心真是强大啊。
见她脸上还是一片红晕,顾北遥不便久待,出了车拉上门。
这天他都没上车,施晓然裹紧被子一动不动,双手捂着肚子,睡也睡不着。临近晌午时看到了迎亲的队伍,停下车进来两个女人,带来了女人的用品,帮忙换了床单被褥,施晓然看她们虽面无神色,但总觉得人家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自己,的确是丢人丢到家了啊!
整理干净之后感觉清爽很多,只是下腹坠胀疼痛,毕涵在车外打了招呼,随后进来看望施晓然。
“二宫主先走一步,嘱我好好照顾你。现在觉得怎样?”
“挺好的,谢谢你了。”
毕涵还是为她把了脉,双目含笑:“二宫主对你不错。”
“是挺好的,我也没想到七阳宫的二宫主这么和善。算起来他还就救过我。”
“既是如此,你当以身相许的。”停了一下,又道“也不用那么麻烦,你是飞天堡陪嫁过来的,本来就是他的人。”
提到这个施晓然心里就不舒服,我是有人权的懂不懂?什么叫做就是他的人,虽然他人是不错呢,可他有老婆了!心里虽然忿忿不平,但也不敢说什么。
毕涵看她脸上似有不悦,想来可能是对名分有些在意,心道原来是个普通世俗女子,不过这样很好。
话不投机,施晓然也不想和他再说了,问了没别的事就请他出去了。要是自己有自由就好了,现在一进七阳宫恐怕出不来了,后半辈子还真要呆在那里啊!
后来的路程到没有什么事发生,施晓然一直坐在车里,也没人和她聊天说话,无聊了些,不睡觉的时候就靠着垫子打开窗户看路上风景,经过田野,有农人在田间劳作,稻苗长过了膝盖;经过树林,偶尔会看到一两只小松鼠窜过,速度极快,也有从前没见过的漂亮小鸟扇动翅膀在枝头跳动;经过城镇,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采买,也会有人对队伍指指点点
路上毕涵还是经常来看望她,但是话不多。他也不赶车了,施晓然也知道他是七阳宫四使之一,有头脑有谋略,还懂医术,武功也高出简七白九很多。
施晓然还见到了韩三小姐的真面目,的的确确是一个大美人,腰肢柔软,眉如远黛,目似秋水,却没有小家碧玉的柔弱。看着她不禁自惭形秽,若她是天上明月,自己连旁边陪衬的星星都算不上,就是那衬托她的黑幕天空。这样的美人和顾北遥那样的男子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