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平
父亲的书橱里,有一套年代颇为久远的《一千零一夜》,是繁体字版本,封面很薄,易于破损,父亲就裁剪了微微发黄的牛皮纸,将每一册都精细入微地缘于父亲绘声绘色的叙包起来。在我幼小时,那曾是我最心爱的睡前故事。述,这套书变在略显昏暗的灯影里,父亲坐在我的床畔,抽出得充满魔力,仿佛里头潜藏其中一册,捧在手中,从容徐缓地轻声道来。在父亲着无尽的隐秘,无尽的快的讲述里,我闭上眼睛,看见大片大片灰黄的沙漠、乐。高大坚固的石头城堡,以及裹着长袍蒙着面纱的美丽姑娘,看见热闹的市集、负重的脚夫,还有骡子咔嗒咔嗒地缓慢行进。
缘于父亲绘声绘色的叙述,这套书变得充满魔力,仿佛里头潜藏着无尽的隐秘,无尽的快乐。因此,我一经识文断字,便迫不及待地翻寻出来,试图重温其间的缤纷世界。然而,因为繁体字带来的阅读障碍,更重要的是,书中的文字累赘唆,像是一座陡峭荒芜的山坡,阻隔了我的前行,纵然我耐着性子,仍是无法卒读。我失望地合上了书页。我明白,那些栩栩如生的中东风情,那些妙趣横生的对白,那些曲折却又通俗的情节,只存在于安静而温暖的夜晚,在父亲的铺垫、渲染、描绘,甚至是“窜改”
里,熠熠生辉。
父亲是忙碌的,时常加班,听他讲故事,其实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更多的时候,是母亲陪伴我度过临睡前的时光。无穷无尽的家事等待着母亲,因而哄我入睡,是须得掐着手指核算时间成本的。母亲讲的,就不再是精彩繁复的《一千零一夜》了,她买来一套上下两册的《365夜故事集》。母亲的讲法又与父亲不同,她不脱稿,不演义,照本宣科,忠实于著作,几乎就是一字一字地念了——一边音韵起伏地念,一边拍抚着我。母亲的哄拍效果甚佳,往往是好戏刚登场,我已经沉酣睡去。一段极简单的故事,差不多得分成两三次才能讲完。于是,白昼待在幼儿园的我,总是忍不住期待黑夜的降临,期待母亲口中那未完待续的部分。在森林中迷路的小红帽、拖着尾巴的狼外婆、藏在挂钟背后的小山羊,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断断续续地蔓延进了我的梦境里。
稍大一些,我开始在父亲的书橱里随心所欲地挑拣,时有惊喜,时有痴迷。父亲无甚嗜好,唯有买书。父亲出差,每到一处,定去书店,且从未空手而归。即使是在居住条件捉襟见肘的时期,家里的书也是满坑满谷。至于母亲,她的执著,大约算得一景。
母亲有一部竖排本的《红楼梦》,一到风寒露冷的冬夜,她便斜靠在床褥间,从头到尾地读一遍,读到酸涩处,无声落泪。这部《红楼梦》,母亲是每冬必读,每读必哭,以至于常常被父亲打趣。
如今想来,正是父亲母亲酷爱书籍的习惯潜移默如今想来,化地导引我,让我爱上了写作,让我平凡渺小的生命正是父亲母亲酷爱书籍的习拥有了无限的宽阔与幸福。惯潜移默化地导引我,让我爱上了写作,让我平凡渺小骆平,女,1976年出生于四川成都,现供职于四的生命拥有了川师范大学,副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无限的宽阔与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已经出版幸福。长篇小说及散文集《真的爱你》《认识作者锐舞派对》《迷乱之年》《与世隔绝》《两个人的芬芳》、“大学三部曲”(《红城》《绿扉》《蓝桥》)等,小说《药道》即将由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改编为电视连续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