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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爷爷带走了我的幸福(1)

这段时间,蓝芷若一回家就开始提心吊胆,她甚至不敢大声讲一句话。

为了不惹爸爸妈妈生气,蓝芷若首先躲进自己的房间,认认真真把作业完成,然后动手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蓝芷若将爸爸茶杯里的残茶倒掉,用牙膏将杯子上的茶垢蹭去,然后抓一小撮茶叶放进杯子里。妈妈从不喝茶,但每天都要吃水果,蓝芷若便将苹果从冰箱里取出来,浸泡在清水里,然后用小牙刷将苹果洗净后,放在装水果的藤筐里。

待一切收拾停当,蓝芷若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蓝芷若装出很高兴的样子,问道:“妈妈,你今天能回家吃晚饭吗?”。

妈妈说:“能啊。今天不是我值班。”。

蓝芷若又说:“妈妈,我已经把作业全做完了,屋子我也收拾好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晚上吃什么?”蓝芷若问,“要不要我去买菜?”。

妈妈说:“冰箱里有剩菜,你可以用电饭煲把饭焖上。”。

“好。”妈妈叮嘱说:“记住啊,水别放少了,不然又像上次那样,硬得咬不动。”。

“我记住了。”。

蓝芷若放下电话,兴冲冲地跑进厨房,按照妈妈教的方法开始焖饭。

下班的时候,妈妈先回家。她把包一放便进厨房去热菜。没多久,爸爸也回来了。他拿起杯子习惯性地去沏茶,突然发现杯子洗得很干净,而且还放好了茶叶。

他用惊讶的目光瞟了妈妈一眼,没说话。

饭桌上,爸爸妈妈都沉默不语。

蓝芷若说:“爸爸,我们学校要参加全市的小学生辩论大赛。”。

“唔。”爸爸含混地应道。

蓝芷若又说:“其他学校都是派六年级的学生参加。我们学校没有五、六年级,任奶奶说,要我们四年级派四名选手去参赛。”。

“是吗?”爸爸仍旧显得漫不经心。

蓝芷若说:“同学们都选我去参加辩论大赛,可是我不想去。”。

“为什么?”妈妈插话了。

“……我怕自己准备不够好。”。

蓝芷若以为,爸爸妈妈一定会鼓励自己去参加辩论大赛,没想到他们居然反应冷淡。

蓝芷若不死心,又问:“妈妈,你说我该不该去参赛?”。

“不参加也好。”。

“为啥?”蓝芷若万万没料到妈妈会说出这种话。

“跟学习无关的事少参加为好。”。

“可是,我觉得参加辩论大赛,对自己也是一次很好的锻炼。”。

“锻炼啥?嘴皮子功夫?”妈妈不屑地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实际工作中最需要的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是那种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人。”。

蓝芷若说:“可任奶奶说,语言表达能力是一个人必备的素质。”。

“我最讨厌光会说不会做的人!”。

“可是,会说的人不一定就不会做呀!”。

妈妈皱起眉头:“你怎么那么唆?你既然问我,我就是这个意见。你要想去就去,我们也不拦你。”。

蓝芷若一听妈妈说“我们”,心里暗喜,忙问:“爸爸,你跟妈妈的意见一致,对吧?”。

“唔。”爸爸依旧不冷不热。

蓝芷若兴奋地说:“那我明天就去告诉万老师,说我也想报名参赛。”。

还没等蓝芷若去找“万恶”老师,“万恶”老师就先找上门来了。

“万恶”老师在客厅跟蓝芷若的父母寒暄了几句,就说想跟蓝芷若单独谈一谈,于是,蓝芷若便把“万恶”老师带进自己的房间。

爸爸说:“你把房间门关上,我们看电视会影响你们的。”。

蓝芷若犹豫了一下。

“万恶”老师笑眯眯地望着蓝芷若。

蓝芷若问:“‘万恶’老师,我们把门开着谈,好吗?”。

“万恶”老师点点头:“就应该这样。我不止一次在班上讲,你们要学会自我保护。”。

蓝芷若有点窘迫地说:“‘万恶’老师,我这样做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老师很高兴,说明我们的教育是有成效的。”。

蓝芷若搬把椅子在“万恶”老师面前坐下。

“万恶”老师问:“你这段时间好像心事重重,能告诉老师是因为什么吗?”。

蓝芷若涩涩地说:“……大概是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

“万恶”老师说:“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我想,有些事情出现了,我们应该本着积极的态度去解决,而不是让它长久地困扰着自己,你说对吧?”。

蓝芷若想了想,鼓起勇气说:“最近我爸爸妈妈在闹离婚,我很难过,不知道该咋办。”。

“他们因为什么要离婚?”。

“过去因为许多小事情,爸爸妈妈经常吵嘴。前段时间,妈妈去参加了一次同学会,爸爸看到妈妈手机上的几条短消息,很生气,他俩就拼命地吵架,谁都劝不住,还摔家里的东西。最后,妈妈就嚷着要跟爸爸离婚,说爸爸太小心眼儿。”。

“你这次没写作文,而且没有报名参加辩论大赛,就是因为这件事?”。

蓝芷若点点头:“你这次布置的作文题目叫《幸福》,可是我一直觉得,自从爷爷去世后,我就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他们不是忙各自的工作,就是不断地吵嘴,我每天都很担心,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为了哪件小事,又闹得一塌糊涂。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幸福的滋味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写这篇作文。”。

“你觉得幸福的滋味是啥样的呢?”。

蓝芷若抬起头,憧憬道:“我以前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每天早上,奶奶都会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牵着我的手领我去洗脸漱口,然后让我坐在饭厅里喝牛奶吃早点,接着送我上学。每天放学一出校门,我远远就能看见爷爷叉着腰站在马路对面,等着用自行车驮我回家。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把脸紧贴着爷爷的后背,闻着他身上浓浓的烟味儿,我就觉得那是最最幸福的时刻。”。

“万恶”老师轻声问:“你爷爷是哪年去世的?”。

“去年?不,是前年!”。

“你还记得爷爷去世时的情形吗?”。

“记得!我永远也忘不了!”。

蓝芷若泪眼婆娑地说:“那天晚上我刚刚躺上床,家里的电话铃就响了。爸爸接完电话便告诉我,说要跟妈妈立刻出去,让我老实待在家里。我忙问爸爸出了啥事。爸爸说爷爷病了,病得很重,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了。我马上爬起来,死缠着爸爸要跟他们去。爸爸妈妈拿我没办法,只好带着我一道去病房。我们刚赶到急诊室,送爷爷的救护车就到了,我看见医生护士七手八脚地把爷爷抬下来。

爷爷躺在担架上,眼睛紧闭,嘴巴歪着,还流着口水。我使劲喊爷爷,可他根本就听不见。医生把爷爷送进抢救室,又是送氧又是输液又是心电监护,一直弄到半夜,爷爷才终于睁开了眼睛。我哭着喊爷爷爷爷,可是,爷爷望着我,嘴唇动了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见他的眼角滚出了一滴眼泪!在我的记忆中,爷爷从来就没哭过。我想,那时候爷爷一定很难受,他一定有许多话想对我说,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爷爷醒过来只有短短的几小时,很快又昏迷了,这次爷爷就再也没有醒来……”。

讲到这里,蓝芷若已经泣不成声。

“万恶”老师起身到客厅,抽了几张面巾纸进来,递给蓝芷若。

待蓝芷若平静下来之后,“万恶”老师才说:“你觉得爷爷把属于你的幸福带走了吗?”。

“我有时就是这样想的。”。

“爷爷走了,爸爸妈妈又经常吵架,所以,你觉得自己很不幸福,是吗?”。

“是的,所以每当我看到费嘉宁、谢冬忱他们成天都那么开心,我就羡慕死了。

”。

“万恶”老师问:“你觉得盖林渊开心吗?”。

蓝芷若想了想,说:“盖林渊不爱说话,显得很老练,但我不觉得他不开心。桂小丫说,盖林渊不爱笑,可他笑起来的时候蛮可爱的。”。

“老师告诉你一件事,你能替我保密吗?”。

蓝芷若点点头。

“盖林渊之所以转到我们班上,跟他爸爸妈妈离婚有关。”。

“真的?”“当然是真的,”“万恶”老师说,“盖林渊这次写的作文你看过吗?”。

“没有。”“我本来想拿到班上作范文读给大家听,可是盖林渊不同意。”。

蓝芷若忙问:“他咋写的?”。

“万恶”老师笑道:“这样吧,你跟盖林渊不是好朋友吗?你私下里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让他把作文给你看看,或许他会同意的。他在那篇作文里写了一句非常好的话,我想,你如果看了会对你有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