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墨家。
刚擦干净的地板上扔着吃剩下的零食口袋,几瓶吃过的可乐瓶东倒西歪地随处躺着,电视机里还在回放欧州杯的比赛,声音开得很大,沙发却空无一人。
“你居然跟一个三十岁的女人419!”苏小白的声音比那电视直播还大,他夸张地瞪大眼睛,手里还握着已经吃了一半的薯片。
顾子墨离开电脑桌,倒了一杯温开水润喉,见客厅的一片狼籍,不由唏嘘:“苏小白,你好歹是这里的房东,搞成这样你收拾?”
“先不管这个,快跟我说说,你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跟一个姐姐去开房?”苏小白忍着笑,对着顾子墨嬉皮笑脸。
“我再说一次,不是开房,也不是什么419!”想起这个顾子墨就要抓狂,本来只是想将苏小白好好审讯一番,让他知道放了自己鸽子后所带来的衰事,没想到让苏小白折腾。
“好啦,你就别装了,这屋子里又没别人。”苏小白一手搭在顾子墨的肩上,眼神暧昧地笑着。
顾子墨推开他,将桌上的口袋和空瓶都扔进垃圾筒里,“你就笑话我吧。”
说完,他随手将电视机关闭,收拾苏小白制造的残局。
这房子包括隔壁那套都属苏小白名下,年纪轻轻的他不单有份稳定的工作,额外还幸运地赚取第一桶金,没有靠父亲的援助便购得两套住房。当年顾子墨被唐若心抛弃,小说写不出来,穷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是苏小白慷慨收留了他。好在当年的顾子墨虽心如死灰,但没有浇灭体内蕴藏着对未来的希望。远离心伤之后,枯木逢春的他重新出发,迅速创下小说界的奇迹。
苏小白虽是这里的房东,每个月除了按时来收房租外,一定会在顾子墨住的房间里好好糟蹋一番,他总会以替宅男觅食为由提几口袋食物上来,说是共同分享,其实是没人陪他看球赛,只得找上终日宅在家的顾子墨。
“小白,你那些女朋友呢?”费了好大的工夫顾子墨才将客厅打扫干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便不想起来。
“吹了。”苏小白顺势坐到他的身边,翘着二郎腿,手肘撑着脑袋。
“怎么又吹了?”顾子墨也有些无奈。
这个苏小白是出了名的花心大少,看中一个女孩从不认真追求,等到女孩自动上钩,他就把人家给甩了,每次问他这究竟是为什么?他总是眉飞色舞地回答,“哥要的就是这种成就感。”顾子墨搞不懂苏小白的爱情观,在自己走不出唐若心的阴影时,苏小白总说:“女人就是衣服,没了这件,再买新的。”顾子墨摇摇头,心痛得难受,苏小白又说:“虽然那款衣服很贵,但不适合你,你看吧,你就适合穿衬衫。”小白的话中带话他听得明白,而那段日子里他正是被小白这样莫名其妙的“爱情论”所激励,他不是认同,是为苏小白难得的耐心感动。
“老问题了……”苏小白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他找女友的要求不高,性格好,人品好就行。可每一个女朋友苏小白总能挑出一大堆问题出来,然后两手一摊说,我们不合适。
“我们不是在聊你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苏小白推了推了顾子墨,说道:“说说你和三十岁的姐姐,后来还有联系吗?”
“没有,不过她过几天会给我送手机来。”顾子墨说。
“接着呢?你打算怎么应付她?她会不会责备你让她晚节不保了?哈哈!”苏小白话一说口,自己没忍住,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没有你这么无聊。”顾子墨白了他一眼,这个苏小白什么都好,就是爱开玩笑,也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他自己倒先乐得自在。
“漂亮吗?”苏小白不打算放过顾子墨,步步逼近。
“苏小白,你够了。”顾子墨走回电脑桌前,想随便打开个什么网页看看,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看样子那位姐姐一定很漂亮了。”苏小白脸露喜色:“结婚没有?”
顾子墨回瞪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说,“懒得理你,我去洗个澡。”顾子墨被他缠得很无奈,索性去洗洗澡,也让自己清醒一些。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隔壁的小张租完这个月要退房了,你能不能再帮我找个租客啊?我这房子空着多没意思。”苏小白扯着嗓门朝浴室里喊道。
“你自己住进去不就行了。”半晌,顾子墨才做回答,接着便是“哗啦哗啦”的水声。
“我要是住进去还用得等到今天?”
顾子墨不再理他,苏小白觉得无聊,就上网随处乱逛,他突然萌生一个念头,一直狂喜之后,立即在电脑上操作起来。然后,他拎起外套朝着浴室喊了声:“子墨,剧组有事找我,我还闪人了。”之后便匆忙离开。
顾子墨裹了条浴巾走出来,还未来得及去换衣服,门铃便是响个不停,他以为是苏小白回来了,就一下子把门打开,门外却是沈夏的脑袋。
沈夏一眼看见顾子墨裸着上半身,豆大的水珠爬上手臂,结实的肌肉不禁令她两腮微红。顾子墨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关上门找了件T恤套在身上,换上牛仔裤,然后重新开门,并抱歉地对沈夏笑了笑:“不好意思。”
沈夏没说话,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顾子墨。顾子墨则做出欢迎的手势:“进来吧。”
沈夏没有拒绝,进了房间。
顾子墨打开手机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谢了。”
沈夏听到这话,笑了,这个男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手机是她弄坏的,替他修理是理所当然,归还时他居然还说谢谢?
既然进来了,沈夏也就顺便参观一下屋子。只见客厅的窗帘是深蓝色,明明外面艳阳高照,房里却被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柜子上堆着七零八落的零食和快餐,沈夏猜这个顾子墨肯定是个宅男,但是个干净、整洁的宅男。
“其实我也就是送手机上来,没别的事。”沈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就这么整天宅在家里?”
“要工作,没办法。”顾子墨随口回答。
“你在家里工作?”沈夏有些惊讶。
顾子墨点点头,一边说话一边在屋里走来走去:“你随便坐,我找找充电器。”
沈夏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想顾子墨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开房的事不自在,而沈夏则没感觉,因为工作的强度令她喘不过气来,哪还有时间纠结其他事?只是再见到顾子墨时,她也难免有些不安。
顾子墨的电脑放置在客厅,大概是为了方便一边看球一边上网。电脑桌上放着一本介绍尼泊尔的旅行游记,这倒是沈夏喜欢的地方,她不禁拿起来翻了几页,这本书她的家里也有,没想到顾子墨也喜欢。
翻了一下,她将书放回原处,手背不小心触碰到鼠标,原本还是屏保的显示器立即恢复到电脑桌面,沈夏瞪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桌面上贴着大大小小的“三点式”美女图,沈夏的脑海里马上浮出刚才顾子墨那句“要工作,没办法”的话。这时,她才恍然大悟,将先前对顾子墨的一点点好印象全部摧毁了。
顾子墨找到充电器后,慢吞吞地从卧室走出来,他对着沈夏笑了笑:“你要喝点什么?”
沈夏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么快?”顾子墨原本是想跟沈夏好好解释那晚的事,没想到她却这么早离开。
“是啊,我要赶着去喝喜酒。”
“那就慢走。”顾子墨替沈夏打开门。
“对了。”沈夏突然停下脚步,憋着笑说:“你还是继续忙你的工作吧。”
“也对,最近工作量比较大,要赶紧了。”
“看来你很辛苦……哈哈!”沈夏还是笑了出来,“不打扰你了,好好工作,再见。”
“再见。”
送走沈夏,顾子墨觉得沈夏的笑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特别是临时走沈夏的眼神,好像是在嘲讽自己。
顾子墨重新倒了杯温开水,回到电脑桌前,当他点击鼠标时,芸芸美女图立刻出现在眼前,他联想起先前沈夏的神情,彻底明白了,对着手机那一头狂喊:“苏小白,你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