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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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激战广九线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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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军连续三个阶段进攻惠宝边根据地都被游击队击退后,非但没有达到摧毁东江纵队指挥系统的目的,反而损兵折将大伤元气。为此,除留小股部队隐蔽侦察之外,惠淡守备区指挥官罗懋勋急令各主力部队撤回,恢复原先驻防,蓄势以待。

眼看着顽军撤走,惠宝边区群众无不拍手称快欢欣鼓舞,东江纵队在边区人民的心中牢牢地扎下了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与国民党反动顽军相比,只有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才是自己的军队,才是人民的子弟兵。他们保家卫国勇往直前敢于牺牲,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是人民永远的保护神。

正是稻花飞香的季节,以坪山为中心的惠宝边区群众手提肩挑,将家中不多的蔬菜、红薯、鸡蛋以及少量的粮食送来慰问部队。有的大爷、老太太顺便将儿子、孙子牵来参军,有的刚过门的新媳妇主动送丈夫到部队,各学校的学生在校长的组织下一批批来到部队,各乡村中心区党委都将青年输送到部队一线。

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华侨青年转辗香港,他们在港九大队和宝安大队的严密保护下,最后经深圳回到华南抗日圣地坪山,要求参加抗日队伍。因此,东江纵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与壮大,这时候的坪山歌声嘹亮、人马欢腾,成了南方的“延安”。

这天,钟涛正带着飞豹队的小战士们在坪山学校训练,休息时黄洋跑到外面路边的树荫下解手,只听有人说:“坪山原来是这样破旧,还有人随地小便,怎么抗日圣地的人也不讲文明。”

黄洋转身一看,见眼前站着五个人,他们年龄都在十五六岁上下,个个奇装异服气度非凡,但脸上稚气未脱,其中一个头上打着卷发的人如是说。黄洋瞪着他,怀疑地问:“你们是什么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卷发瞟了他一眼,不屑地说:“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关键得看你是什么人?”

黄洋一拍胸脯,骄傲地说:“我是什么人还用问吗,老子是东江纵队飞豹队!”

那卷发上下打量着他,摇头说:“瞧你胖得像猪一样,哪像是游击队,真是笑话!”说完,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你才是猪,没瞧见咱们在训练吗,不信你看看!我刚才尿急才出来,不然哪有功夫跟你磨牙!”黄洋嘟着嘴说,转身进去。

“站住!”那卷发说。

“哟,你谁呀,口气还不小吗,敢这样对游击队说话,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黄洋拿腔拿调,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连枪都没有,还敢崩了我,你吓唬谁呀?”那卷发说。

“江友,你看他那熊样,别理他,咱们直接找曾生司令员去!”其中一个对卷发说。

江友点头称是,对那人说:“行,查理,咱们走。”

黄洋拦住江友,说:“想找咱们曾司令员?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有必要对你说吗,滚一边去!”江友逼视着他,挥手将黄洋推开,黄洋差点摔倒,却敢怒不敢言,心中有点胆怯,毕竟他们人多,万一打起来他肯定要吃亏。他一抬头看到方平走了出来,连忙招手叫他过来。

方平见他们一群人似乎在欺负黄洋,也不说话,走近江友,很不友好地问:“你们想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是?”

江友见他人小胆儿却大,他本身是个烈性子,吃软不吃硬,见方平如此横蛮,也不示弱,他挺着胸说:“是又怎么样,实话告诉你,老子从香港来时连日本鬼子都不怕,现在回到内地,还会怕你这个小毛贼!”

方平二话不说,走上来甩手一巴掌打在江友的脸上,说:“从香港来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也是从香港来,怎么着,你很了不起是不?”

江友捂着脸,乘方平说话之时,伸手一拳打来,方平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有些功底,他反手抓住江友的拳头,弯腿一勾,将江友勾倒,跌了个狗吃屎。江友恼羞成怒,就在他准备爬起来的一瞬间,将腿一扫,方平始料不及,被江友扫倒。

黄洋见方平倒在地上,准备来帮他,被查理挡住,其他人也丢下手中的行李,争着要动手。他们在门口打架,很快引起了在操场上训练的战士们的注意,一个个跑过来凑热闹。查理拉拉江友的衣角,有些害怕。

江友安慰说:“怕什么,他们人多又怎么样,老子从来没怕过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平抓住后领推倒,俩人滚倒在地上扭打起来,战士们一边看一边叫,个个异常兴奋,他们以为还在训练,不过看到江友他们的衣服,又有点意外。

只听一声断喝:“你们在干什么,谁要你们打架的?”却是中队长钟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方平和江友停了手,俩人虎视眈眈,互不相让。黄洋凑过来,拍地行了一个军礼,说:“报告中队长,我们在训练!”

“训练个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实话告诉你们,不要以训练为借口,欺负老百姓,这是法西斯的作法。”钟涛教训道,走近江友,关心地问:“怎么样小兄弟,伤到没有?”

江友说:“什么小兄弟,我们是刚从外国回来的,我们要见你们的曾生司令员。”

钟涛呵呵笑,问:“见曾司令,你们想干什么?”

江友说:“我们要参加东江纵队!”

钟涛说:“参加我们部队是好事,不过你找我也可以,兴许我还能帮你们。”

江友坚持说:“不行,我们一定要面见曾司令!”

钟涛问:“为什么?你认识他?”

江友说:“是的,你能带我们去见他吗?”

钟涛说:“不能,我们曾司令在司令部,他忙着呢,哪有时间见你们呢!”

就在这时,曾生司令员等领导在林文雄的陪同下前来视察部队训练情况,正好从圩上走了过来,曾生见这边围了好多人,对林文雄说:“门口这么多小鬼,他们在干什么?”

林文雄茫然地说:“不知道,可能这群小子又在打架吧。”

曾生说:“这群小鬼怎么那么好斗,这是不是你训练的结果?”

林文雄拨开人群,问一边的钟涛:“你们在干什么?”

钟涛说:“没什么,刚从外国来了几个华侨小子,扬言要见司令员。”

曾生听了奇怪,走了过来,和颜悦色地问:“你们谁要见司令员?”

江友说:“我们,怎么样,能不能请他过来?”

钟涛笑了,问江友:“你不是说认识我们司令员吗?”

江友说:“是呀,怎么样?”

林文雄觉得这几个小孩口气不小,就问:“你这小子如此狂妄,你知道他是谁吗?”

江友和查理望着曾生,摇头说:“不认识!我们只认识曾生司令员!”

林文雄听了哈哈大笑,钟涛说:“他就是我们的曾司令员,还敢说认识他,吹牛皮不怕脸红!”

江友的脸腾地红了,望了一看曾生,用英文说:“SORRY,SORRY,IAM SORRY!”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曾生呵呵笑,问:“小兄弟,没关系,你们跨洋过海,回到祖国,我们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请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查理说:“不好意思,司令员先生,我们回国来是想参加东江纵队,希望你能留下我们?”

曾生上下打量着他们,笑着问:“参加游击队很辛苦的,再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难道你们不怕?”

江友说:“司令员先生,我们回国来就是想参加你们的队伍,已经作好了吃苦的准备,请你收下我们吧?”

曾生见他们都是从优越的生活环境中出来的,不一定能吃苦,故意说:“我看你们既然回国一趟也不容易,这样吧,你们先到这里住几天,玩玩,然后再作打算好吗,这样回去也有话可说呀,不然你们如何回去交差?”

江平说:“我们既然出来了,就不打算回去了,因为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故乡,我们要为故乡而战,希望司令员先生能答应我们的要求。”

曾生说:“那好,我收下你们了,你们到后勤去登记一下,然后由林大队长安排到连队。”

江友和查理一听,兴奋地说:“没问题!”

林文雄送曾生司令员一走,即与钟涛交待几句,要他负责安排好江友和查理等人。转眼天黑了,正是晚饭时分,战士们都在大部队的伙房里或蹲或坐吃饭。江友和查理等人被钟涛带到一个粗糙的木桌上,那里已经围了几个人,是方平、黄洋和李小峰他们。

江友和查理一见,不禁傻了眼,只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竹篾编的篮子,里面装着一些条状的热红薯,外加一小木桶的白米粥,那白米粥沉汤寡水,用木勺子半天都捞不出几颗米粒。黄洋手里抓着几条红薯,用深葛色陶制碗往木桶里盛了一碗又一碗,其他小战士们都狼吞虎咽,生怕会抢掉似的,唯见方平手里捏着半根红薯,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十分斯文的样子。

江友和查理等人站在那里局促不安,他们四处张望不知道如何下手,到底是该吃还是该看。有几个还是忍不住坐下来先吃了,江友和查理非常茅盾,若吃吧,肯定吃不下,若是不吃吧,肚子饿得难受。

眼看篮子里的红薯已剩不到两条,查理实在坚持不住,还是抓在手里,分一条给江友,俩人你望我我望你相互鼓励。江友咬了一口,不敢下咽,急着想吐,看看大家都用眼光盯着自己,只得一咬牙吞下去。

再咬一口,含在嘴里,查理帮他打了一小碗米汤,他就着米汤吞下去,却噎得直翻白眼。方平和黄洋等人见了,忍不住地笑。黄洋挖苦说:“这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连这点苦都吃不下,还能参军打仗,我看了,不如回家睡觉。”

江友知道黄洋在指桑骂槐,并不出声,只得将红薯扔了。正好被司务长看到,他说:“这是谁在浪费粮食!”伸手来捡,被方平挡住。

方平说:“是谁扔的由谁捡!”

司务长认为有理,说:“对,不然就不知道珍惜。”

江友脸上火辣辣的,将脸扭过去,拉起查理想溜,黄洋敞开胸怀挡住了他的去路,说:“想走,没那么容易!”

江友质问:“你想干什么?”

黄洋指着地下说:“把这红薯捡起来,吃了!”

江友问:“如果我不呢?”

黄洋说:“那就休想出这个门!”

江友火了,说:“是吗,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查理拥了过来。方平一见,双手交叉走到黄洋身边声援他。这时,与江友等同来的伙伴都站起来与他在一起。

双方僵持下来,充满火药味。

司务长对江友说:“你们是新来的吧,别小看这红薯,还都是附近群众送来的,现在是战争年代,加上又青黄不接,生活艰苦,你们还是忍一忍,快点捡起来洗一洗吃了,千万不要浪费,这是罪过呀!”

战士们都异口同声地支持,江友左右看看,怕众怒难犯,只得弯身捡起来,放进口里,大口地咀嚼起来,眼睛红红的,却溢出了泪水。

方平和黄洋见了,这才离去,黄洋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查理不服地说:“你小子等着,有你好看的!”

方平大声吼:“是吗,你想干什么?有种现在就来,敢不敢?”

查理说:“有什么不敢的,我们随时可以与你打一场。”

钟涛走了过来,指着方平训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不是,动不动就打架,你以为是打鬼子呀,平时在外面吵,吃饭也吵,你们像是人民的子弟兵,还不如土匪!”

方平挨了训,只得和黄洋溜了。钟涛转身对江友和查理说:“你们也是的,有红薯和米汤算是不错了,你们还想吃山珍海味呀,没门,如果真想享受的话,趁早滚回去!”

江友和查理被钟涛训得老实地低下了头,战士们跟着一窝蜂地哄笑,使他们很不自在。这还不打紧,晚上休息时,当钟涛领着他们来到木楼上准备睡觉时,发现居然是大通铺,从头到尾两边靠墙处全铺着草席,破被子旧毛毯堆在席子上。

江友和查理忍不住地皱眉头,心里苦不堪言。他们好不容易在墙角落选了个位置安顿下来,由于太困了,俩人一躲下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周围蚊子像飞机一样在头上盘旋,赶都赶不掉,咬得他们脸上到处是疙瘩。再看看其他人,都睡得像死猪一般,有的还打呼鲁,有的说梦话。

看看时间,还是半夜时分,离天亮还早着呢,肚子又饥肠辘辘,饿得发晕,江友和查理心想这哪是人过的日子,俩人毫无睡意,就私下里滴滴咕咕说起了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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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一声声螺号吹响,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战士们快速穿好行装,从四面八方跑上操场,准备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