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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世界格局发生了急剧变化。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取得节节胜利,苏军把德军赶出了苏联国土,将战争推到了德国境内。美英盟军开辟了欧洲第二战场,使德军陷入苏联红军和美英盟军的东西夹攻之中,德国法西斯在欧洲战场上摇摇欲坠。在亚洲战场上,美军在太平洋逐岛和越岛展开进攻,日本侵略军逐渐失利。
日本帝国主义为了加强其在太平洋战场的防御力量,企图以中国大陆作为垂死挣扎的基地,实施了打通从东北到广东、南宁直到越南的大陆交通线,使在中国大陆的日军与孤悬于东南亚的日军联系起来的战略计划。
活动在东江两岸的游击队取得了抗日游击战争以来的空前胜利,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军嚣张气焰,使日寇企图打通广九铁路的计划被彻底破灭。同时,东江纵队在艰苦的斗争中不断发展与壮大。
这天,王作尧、乌江、黄东、曾向文等各大队和独立中队领导人从东莞和宝安等地顺路来到坪山作短暂休息,他们准备前往葵涌土洋纵队司令部参加会议。另外,参加土洋会议的还有从中山县五桂山地区、潮汕地区、吴川地区等抗日根据地部队的负责人先后赶往土洋。
黄东离开坪山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从坪山学校接李春玲回到田心惠阳大队部,只见小黄高亮着两个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瞪着他,半天认不出来。黄东高兴地将他抱起来,一个劲地亲,然后将他举在半空。小黄高兴奋得直乐,嘴里爸爸长爸爸短地叫个不停。
林文雄与方蓝走了过来,黄东放下黄高,赶紧与林文雄和方蓝打招呼。李春玲向他们点点头,抱着黄高走了。黄东见方蓝一脸的扰虑,禁不住地问:“方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谁惹你了,告诉我,是不是林老虎这小子?”
林文雄委屈地说:“你看你,一见我就不顺眼,我这是招你惹你了,凭什么方蓝不高兴就拿我兴师问罪呢?”
黄东说:“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我最清楚,只有你小子胆大包天敢欺负人家。方蓝,你说是不是?”
方蓝瞟一眼林文雄,说:“他敢!”
黄东和林文雄大笑,林文雄说:“你看到没有,我哪敢呢?”
黄东问:“那倒也是,他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呀,不过我可告诉你,方蓝可是我的好妹妹,你小子不能亏待她,不然,我可管不了你是不是泰国拳王,我一样揍你。”
林文雄陪着笑说:“那倒也是,泰国拳王算什么,就是世界级拳王也不敢得罪你黄爷呀,我的大舅子,你说对不对?”
黄东笑着说:“知道就好,算你小子识相。不过你的臭嘴巴可得改一改,我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大舅子了?”
林文雄嘿嘿笑,说:“那得问你自己了,你什么时候成了她大哥,什么时候就是我的大舅子了!”
方蓝一听说大舅子,心里直反胃,瞪他一眼,骂道:“真是乌鸦嘴,没一句人话!”
林文雄搔着脑袋,傻傻地笑。黄东跟着笑,接着小声地问方蓝:“告诉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蓝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弟方平的事。”
黄东问:“方平怎么了,他的伤还没好吗?”
方蓝摇着头说:“自从在老虎山下受伤后,几经转折来到坪山治疗,都没有好转。他的背上还有几块弹片都没有取出来,如今还起不了床,这里条件差,一时半活还好不了,真是急死人。”
黄东说:“那好呀,我建议送他回香港治疗吧,那边的医疗条件要好,当年我要不是几次在香港治疗的话,恐怕这条命早没了。”
林文雄也说:“是呀,我也有这个意思,可是她总说没时间。”
黄东劝道:“工作是要慢慢做,急不得,还是方平的治疗问题重要,眈搁不得。”
方蓝解释说:“这我都知道,可事实上确是没有时间,特别是马上就要去土洋开会了,电台的机要工作更忙,哪里走得开呀。”
黄东说:“这样吧,等开完会后,我向纵队领导说一下,给你请个假,希望你抓紧时间送方平回香港。”
林文雄提议说:“要不请刘鹏仔派人来接他也好呀?”
方蓝说:“那怎么行呢,本身刘鹏仔那么忙,再说阿平又不是什么领导人物,哪能随便眈误人家的战斗时间,这事想都不要去想。”
黄东打断他们的话,说:“行了,就按我说的办吧,等会议一结束,你就赶紧去吧。”说完,黄东随林文雄和方蓝去医院看望方平。医院里有很多伤病员,院长刘雪米正忙得不可开交,见他们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他们随刘雪米来到方平的病床前,只见方平侧卧在病床上,眼睛深陷,瘦骨嶙峋。见他们来了,只是微微点头,冲方蓝轻轻地喊了一声姐姐,然后默不作声,呆滞地想他的心思,与原先活泼可受的方平简直是判若两人。
方蓝看着弟弟,用手轻抚着他的伤口,眼睛酸酸的,禁不住流出了泪水。黄东安慰她几句,轻声问刘雪米:“方平的伤势如何?”
刘雪米无奈地说:“现在医院里缺少麻药和消炎药,很多手术做不了,加上方平身上多处受伤,弹片分散,从病人体质上和目前我们医院的条件来考虑,不能一起做手术,必须分几次来做。”
黄东问:“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尽快做手术并恢复?”
刘雪米说:“就目前我们医院的条件来说还没有办法,只有等他以前的手术伤口好转再说,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黄东急问:“快说,还能什么办法?”
刘雪米说:“送他去香港,那边的条件好些,也许要快一些。”
“知道了!”黄东点头表示赞成。第二天一早,李玉英派人来坪山接黄东和周克强等人前往土洋纵队司令部开会。
土洋司令部周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警备森严。在土洋村山腰上那幢灰白色教堂里,司令部已将会议室布置得井井有条,气氛庄严肃穆。这么多抗日部队的领导人聚集土洋,使坪山和葵涌等地的气氛非常紧张,李玉英率领的警卫部队三九队日夜坚守在土洋村周围,保卫着会议的顺利召开。
广东省临委和军政委员会领导林平、梁广、连贯、曾生、王作尧、杨康华、罗范群以及各部队负责人齐聚一堂。时梁鸿钧正在粤中地区组建粤中纵队,没来得及参加会议。
会议由省临委书记林平主持,大家深入讨论了党中央的指示,分析了广东和东江地区的斗争形势,并根据党中央指示精神,在军事、政治、政权、经济、大城市工作以及恢复和加强地方党组织活动等方面,都作出了重要决定。
会议贯彻了党中央关于进一步开展敌后游击战争的指示,指明了全面发展华南抗日武装斗争的方向,使华南抗日武装斗争普遍开展起来。斗争的范围从局部转为全面,从内线转为外线作战,斗争形势全面发展,抗日武装和根据地不断扩大。土洋会议在华南敌后抗日游击战争史上,是一次具有重要意义的会议。
根据土洋会议的决定和部队的发展,东江纵队建立了支队编制,并对部队进行了整编。在路西方面,以东莞大队、宝安大队和第三大队为基础,组建了第一支队,支队长黄东,政治委员曾向文;在路东,以惠阳大队、铁东大队和独立第三中队等部队为基础,组建了第二支队,支队长林文雄,政治委员李玉英;以主力第五大队为基础并从路西调出一个新兵大队,组建第三支队,作为超地区性的主力支队,支队长乌江,政治委员周克强;以独立第二大队和第三大队一部及增龙博独立大队等部队为基础,组建了第四支队,支队长彭海;以惠阳大队一部和和护航大队一部为基础,组建了第五支队,支队长叶凌风,政治委员高力。
另外,为了执行北进战略和进一步开辟罗浮山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以第三大队为基础,加上北江特委领导的地方部队,组建了北江支队,支队长江水;从第一、二、三支队抽调骨干和兵力,加上北江特委领导的地方部队,组建了西北支队,支队长蔡国良。
就在东江纵队胜利发展的同时,广东大陆各个地区的抗日武装在省临委和军政委员会的领导下,也在战斗中发展壮大,先后成立了琼崖独立纵队、珠江纵队、广东人民抗日解放军、南路人民抗日解放军和韩江纵队等七个纵队,统称为华南抗日纵队。
按照东江纵队司令部的指示,乌江率第三支队东渡东江,进入博罗地区,会同第四支队、第五支队和独立第三大队,扩展和巩固以罗浮山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迅速在罗浮山地区展开了一系列的斗争,横扫日伪顽军,打开通向增城、从化和龙门的通道。使博罗全境以及罗浮山周围的增城、龙门等地区打开了局面,东江河南北两岸的抗日根据地连成一片。
由于斗争形势的发展,省临委和东江纵队领导机关及直属队进入罗浮山抗日根据地。省临委机关和东江纵队司令部及电台设在有名的道教胜地——冲虚观。
等司令部各机关已陆续搬往罗浮山后,方蓝才抓住这个机会,在两名战士的帮助下,从土洋乘第五支队支队长叶凌风委派的武装船护送弟弟前往九龙。得知方蓝要回九龙,李玉英早就写好了一封信,托方蓝捎给刘鹏仔。船离开土洋码头后,飞快地朝大鹏湾驶去,到下午时分进入西贡海域,得到消息后的刘鹏仔率队员邓初立和黄炎孙开车来到西贡码头迎接。
这时候的九龙和西贡地区仍处在日军的严密封锁之中,日军出动大批兵力对港九大队进行疯狂扫荡,并派出密探、宪查破坏交通站,四处搜捕地下党人和抗日分子。刘鹏仔率领的短枪队在港九地区与敌人斗智斗勇,战果累累,使日伪军十分恐慌,闻之色变。
接到方蓝和方平姐弟后,刘鹏仔等人立即开车前往九龙,将方平秘密送往被控制的医院,并请来最好的医生,派专人护理。刘鹏仔见了方蓝,自然问起惠东宝方面的情况,方蓝就把刚刚召开的土洋会议精神向他作了简单传达,并告诉他纵队司令部已搬往罗浮山。
方蓝安顿好弟弟,几天后,她和几名战士去了一趟东江纵队驻香港办事处,带上几部新电台和一些西药,立即乘船返回坪山。将带回的电台分配到各支队,使各地方支队先后建立了电台,与纵队司令部组成了通讯网络。不久,在林文雄的护送下,与后续人员一起前往罗浮山纵队司令部,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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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鹏仔手里捏着李玉英给他的信,字不多,却字字玑珠,言简意深。送走方蓝后,他来到医院,看到昏睡中的方平。那一刻,他站在大鹏湾方向,思绪飞扬,心潮翻滚。自参加抗日队伍以来,经历过无数的战斗,自己也在残酷的斗争中不断地成长与成熟。如今虽然是港九大队副大队长兼短枪队队长,却担负着重要的任务,开辟了港九地区抗日根据地。
挺进港九以来他和队员们深入虎穴,完成了肃清土匪,抢救文化界人士和收集武器的任务,并狠狠地打击了日本侵略者。三年来港九大队不断在战斗中发展壮大,相继组建了五个地区的中队和一个海上中队,从当初的一百多人到现在成为一支拥有八百多人的武装队伍。另外还组建了两个中队调回内地编入其他部队。同时,港九大队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不少同志在战斗中英勇牺牲。
最近,他带领短枪队员转战九龙、西贡和新界一带,铲除汉奸密探,营救美英飞行员,神出鬼没地袭击日军,使日军如坐针毡,不得安宁。为此,日军在大汉奸陆通译的阴谋唆使下,又一次针对港九大队进行了扫荡,使大队部反复转移至乌蛟腾和沙罗洞等地。
为了减轻日军扫荡对港九大队造成的压力,争取把日军拉回市区,刘鹏仔经过慎重考虑,经过与黄国芳大队长商量,决定设计除掉这个罪大恶极的汉奸陆通译。
陆通译原是台湾人,早年留学日本,受日本军国主义影响极深,做事小心谨慎,老奸巨滑,做梦都想出人投地,后回到香港,在港英政府当了一名密探。香港沦陷后,他认为机会来了,便投靠了日本人,成了日军宪查队长的得力干将。日军每次清剿,他总是甘当马前卒,为虎作伥,残害百姓,使当地群众痛心疾首。
刘鹏仔率领的短枪队神出鬼没地打击港九一带的日军,搅得日军诚惶诚恐鸡犬不宁。日军恨之入骨,多次出动兵力围剿无果,反连陆通译的表弟陈好及肖九如等人均遭其毒手,死于非命。
陆通译心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便向日军献计,以重金悬赏收卖刘鹏仔的人头。谁知半年时间过去了,连个刘鹏仔的人影都没抓到,结果损兵折将,一无所获。陆通译很清楚,刘鹏仔不除,香港就永无宁日,他自己也跃跃欲试,四处布防,准备除此大患。
这天晚上,他参加日军宪查队举办的一个盛大酒会。宪查队长宣布了活捉刘鹏仔的赏金从五千个大洋加至一万。大家听罢,一片唏嘘。有人惊讶,有人感叹,更多的人则只顾摇头,却无人敢立军令状。
陆通译起身扬言:“他刘鹏仔算什么东西,老子还想与他较量较量呢,他若有种尽管放马过来!”众密探听了,无不晒笑。
有见过刘鹏仔的人告诉他:“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还是小心一点好。”
陆通译把眼一横,讥笑道:“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他是长了四只眼的马王爷,老子还没见过呢。”有人佩服他的胆识,有人嘲笑他是痴人说梦话。
酒会结束,他可能是多喝了几杯,不免有些头晕。回到司令部接受一番训示后,随从就送他回家休息。他住在九龙塘高级住宅区,这里都是住着日军的军政要员和一些有身份的达官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