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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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虎口脱险 (4)

“那是那是!”老司务长说着,发现两个小司务长正在偷吃,就挥舞着铁勺打去,两个小司务长嘴里啃着鸡腿,吓得到处乱跑。三营长见了,也跟着骂道:“这群王八蛋,好象几十年没吃似的,见了鸡比见了爹娘还亲。”

老司务长从锅里撕出一条肥肥的鸡腿,说:“营长,你尝尝?”

三营长接过鸡腿,放在嘴里撕了一口,立即说:“不错,还真是厨子出身,果然好吃,这样吧,呆会给我送过来。”

老司务长答应说:“好的,营长你慢走!”见三营长挥着马鞭走了。那司务长见三营长走远了,他又骂起人来,两个小司务长很快就骂了回来,三个脑袋凑在一块,似乎在看哪条鸡腿更好吃。一会儿,两个小司务长手里抓着半生不熟的鸡腿,又在附近转来转去。

林文雄流着口水说:“不知那鸡熟了没有?”

刘鹏仔说:“熟了,快去吃。”

林文雄说:“吃你个头,有本事你拿过来,你以为我真不敢吃啊。”

刘鹏仔说:“你想得美,就是拿过来也不给你吃。”

李玉英和方蓝看不习惯,打断他们说:“好了好了,你们俩就象是前世的怨家似的,一见面就吵,总是没完没了,都什么时候了。”

黄炎孙探出头来,说:“刘中队长,到时可别忘了分一个给我啊。”

刘鹏仔说:“去,啥时轮到你呢,又不是打日本人,没你的份。”

刘金娣轻声喊道:“鹏仔哥,我好渴。”

刘鹏仔凶道:“渴什么,忍耐一下不行吗。”

刘金娣听了,两眼含泪,一下子昏将过去。一旁的李玉英慌了,说:“刘中队长,金娣晕了,怎么办?”

刘鹏仔也急了,说:“可能是饿了吧,没事。”

李玉英想想也是,就往身上乱摸,摸出一个芋头来,这还是刘鹏仔送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吃。

李玉英连掐金娣的人中,将金娣掐醒了,说:“金娣,我看你是饿极了吧,我这里有个芋头,你快吃了吧。”

金娣拿着芋头,奇怪地问:“这芋头哪来的?”

李玉英得意地说:“是你的鹏仔哥送给我的,怎么了?”

金娣瞪着刘鹏仔,芋头丢在地上,人又晕了过去。李玉英急了,说:“她又晕过去了,怎么办?”

刘鹏仔看着无奈,只好说:“就让她晕一会吧,没事的,呆会就好了。”他话声未了,突然看到那个小个子司务长朝他这边扔了一个东西,借着火光,他看清了他的脸,原来是邱平这小子,不由心中大喜。

他伸手去摸地上的东西,居然与林文雄的手同时摸到一条热鸡腿,俩人又同时将手缩了回去,心里暗自骂道:“这个小王八糕子,还真扔条鸡腿来,烫死我了。”

林文雄也看清了,兴奋地说:“是黄勇和邱平这两傻瓜,难怪那么久都没看到他们,原来是躲在顽军队伍里风光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他们!”

刘鹏仔立即碰了一下他,轻声说:“小声一点!”

这时,另一个小司务长也扔了一个东西过来,是黄勇,刘鹏仔以为他又是丢鸡腿过来,气得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傻小子,光知道自己吃,他妈的一点都不醒目,吃死你。”

林文雄背着身子,悄悄地塞了一样东西给他,说:“小刀,快切开绳子!”

刘鹏仔嘘了一口气,心想这还差不多,用受伤的手去捡小刀,手却不听使唤。他碰了碰身边的黄炎孙,黄炎孙会意,艰难地捡起小刀,反手将自己的绳子割断了,接着切断刘鹏仔的绳子,又解开林文雄的绳子,然后将刀挨个传过去,示意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切断绳子,准备行动。

而就在这时,乌江的营救小分队在钟永胜和张琴的带领下,依托夜幕的掩护,以最快的速度朝响水埔路边飞奔来。就在他们快到响水埔时,终于看到了路边闪烁的火光和隐隐绰绰走动的人群。乘着顽军们吃饭放松的时候,乌江指挥小分队迅速潜伏下来,并占领了有利地势,等待攻击时机。

黄勇和邱平瞅准架在中央的枪支,其中有一挺锃亮的歪把子机关枪,看得黄勇和邱平眼馋。他两正琢磨如何夺枪,枪关机怎么分。黄勇咬着邱平的耳朵小声说:“到时你带中队长他们过来抢枪,我拿了机关枪掩护你。”

邱平不依,说:“不行,机关枪我还没玩过,该是我的了,你带中队长他们过来拿枪。”

黄勇白了他一眼,说:“不服从命令是不是,来,咱们打睹,谁输了谁带队。”

邱平不服地说:“打睹就打睹,谁怕谁?”两人便悄悄地玩起了石头剪子布。黄勇胆大,先出石头,邱平狡猾地伸出一个食指,见黄勇输了,邱平咧嘴大笑。这时,三营长又挥着皮鞯悠哉哉兜了过来,见了他两大喝:“他妈的,你们两个小兔嵬子在干什么?”

黄勇和邱平吓了一跳,唬得大气不敢出。邱平一溜烟地跑到灶锅边,一手提着一只煮熟了的大公鸡,往顽军人群中跑,他边跑边喊:“弟兄们,吃鸡咯!”顽军见有鸡来了,蜂涌而上,七手八脚地夺下邱平手中的鸡争抢起来,邱平站在那里看,心中暗自发笑,因为他刚才在那鸡肚子里撒了尿。

三营长一见,铁青着脸,大声吆喝:“喂,你他妈的把鸡提到里去了?”又冲着那司务长喊:“老家伙,鸡呢,熟了没有?”

那司务长眼睛紧张地俊巡,手里在用铁皮碗舀鸡汤,见三营长来了,他视若瞢闻。三营长不由得大怒,走过来,骂道:“你他妈的为我弄的鸡呢,在哪?”

那司务长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他用勺子在铁锅里搅了搅,结果什么也没捞到,冷冷地说:“没有了,都让兄弟们给抢光了。”

三营长白等了那么久,气得大喝:“你他妈的什么狗屁厨子,刚才不是说特意为老子弄的吗,怎么一下子又没有了,你搞什么鬼!”说完挥起皮鞭要抽他,那司务长也被骂得火起,端起那滚热的鸡汤突然朝三营长脸上泼去,并回骂道:“我吃你妈个头,让你吃!”

三营长猝不及防,捂着烫伤的脸在地上打滚,那司务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提起那口铁锅的汤水一齐朝三营长身上倒去,一股滚气过后,只见三营长杀猪般地嚎叫。

见那司务长动手了。邱平转身就去夺那挺机关枪,不料,被早有预谋的黄勇一个箭步冲上来,抓起机关枪朝正在抢吃的顽军狂扫。顽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争先恐后地去拿枪。

刘鹏仔站起身大喊:“同志们,赶快夺枪,突围!”于是,两个中队的人立即站起身冲向敌人,与敌人展开夺枪战。顽军人多,纷纷丢开手中的饭,拿起枪来就打,很快形成了交叉火力网。早已埋伏在一旁的乌江等已等得不耐烦了,一看里面打起来,立即命令大家朝敌人开火。

响水埔阵地登时乱作一团,人群中死的死,伤的伤。敌人仗势人多,火力非常猛。游击队员大多赤手空拳,有的还没夺到枪就被打死,有的刚刚站起来又中弹倒下。刘鹏仔和林文雄第一个就从敌人手中抢到了枪,刘鹏仔虽然负伤仍然身手敏捷,他从一个顽军手里夺了一挺轻机枪,林文雄出手慢了一点,仅有一支汉阳造打得不过瘾。

刘鹏仔跃入敌阵,单手托起机关枪猛扫,他边打边对林文雄说:“你赶紧带领大家往后面突围,我来掩护你们!”

林文雄宛惜地说:“我的武器不行呀,怎么走?”

刘鹏仔骂道:“你没长眼睛啊,后面是谁在打枪。”林文雄一回头,发现后面有自己的人前来接应。这才带着大家往后撤。

乌江的小分队见把敌人打乱了,就冲下来,接住自己的队伍突围。两个中队的人见乌江来了,自然是喜不自胜,有枪的开枪,没枪的跟着找。

那司务长见仗打起来了,早已扒掉身上的黄军装,拔出腰间的手枪,跑过去与黄勇和邱平并肩作战,他挥舞双枪,对准顽军一个个点射。他边打边冲黄勇喊:“好小子,打左边!”黄勇就掉转枪口打左边。一会儿他又喊打右边,黄勇又掉转枪口打右边。

守在黄勇身边拨弄子弹的邱平问:“到底是左边还是右边?”

那司务长边开枪边叫:“好你个傻小子,哪儿人多就朝哪儿打,这还用问。”

邱平不解地问:“那你还左边右边地瞎指挥。”然后对黄勇说:“黄瓜,别理他,朝那儿打,干掉那个该死的营长!”一群顽军正在抢救仍在地上打滚的三营长,黄勇一俊俊子弹打过去,那群家伙痛得跟三营一样在地上鬼哭狼嚎。

钟永胜与张琴指挥着大部队往安全地带转移,这时发现了那司务长,便冲过来,笑着喊:“彭海同志,怎么是你?”

彭海一见是钟永胜,也笑着说:“哦,原来是钟乡长,那么巧!你赶快速着他们撤退吧,这里有我。”情况紧急,钟永胜来不及多说什么,立即跑回队伍中去。

敌人见对方人少火力弱,很快重新组织强大的火力,向游击队员发动猛然进攻。

乌江的小分队全部冲了下来,汇合刘鹏仔,与彭海、黄勇和邱平一起和顽军形成对峙,凭借有利地势,与敌人展开激烈的战斗。狡猾的敌人很快看出了他们的破绽,一次次组织火力进行反攻。

乌江见大队人马在钟永胜和张琴的带领下,渐渐走远了,这才对刘鹏仔说:“敌人太多,我们边打边撤!”刘鹏仔听了,端起机关枪,大喊:“黄勇、邱平,你们快撤!”说着与乌江一起边打边往后退。

敌人见对方要撤,立即一层层地围上来,死死咬住不放。

邱平说:“黄瓜,敌人太多了,我们赶紧走吧?”

黄勇说:“要走你走,快点跟刘中队长撤,我来掩护你们!”

邱平听了,大声喊:“黄瓜,你不走我也不走!”

黄勇大怒,转身一脚将邱平踢翻在地,骂道:“你个该死的木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邱平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擦着满嘴的泥土说:“黄瓜,你想干什么?”彭海冲过来,用手一推,将邱平推得远远的,邱平见手上什么武器也没有,只好踉跄地向刘鹏仔和乌江追去。他跑了一段,又折回来,双手捂着嘴喊:“黄瓜,你要小心一点!”刘鹏仔见状,伸手一拎,将他拎着就跑。

见敌人又扑了上来,黄勇顾不了什么,将机关枪打得哒哒哒地响,密集的子弹射向敌阵,使敌人避之不及。彭海冲过来大喊:“黄勇,快走!”

黄勇说:“彭叔,你快走吧,我来掩护你们!”

彭海说:“不行,你快撤!”说着正要来推他,只见一群敌人又爬了上来。黄勇来不及说话,朝准敌人狂扫。

情急之中,黄勇说:“彭叔,你不用管我,快走吧,不然我们一个都走不掉了。”

彭海无奈,只得虚晃几枪,转身就走。然后对黄勇说:“差不多就撤吧!”说完人已跑远了。敌人见只有一挺机关枪在开火,便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瞄准黄勇一阵乱射。黄勇正要开枪,突然全身一硬,敌人的子弹打遍全身,他还想握枪,又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黄勇眼睛一黑,慢慢倒了下去。

彭海突然听不到了黄勇的枪声,转过身去,远远看见火光中黄勇中弹倒下,他站在那里难过了一阵。邱平忽地窜上来,大喊:“黄瓜!你怎么了?”喊完想折回去救他,结果被彭海拉了回来,邱平哭道:“黄瓜,你牺牲了,我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