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电梯嗖嗖升的飞快,程青舟一颗心咚咚跳的更快。
她这人打小老实没什么大志,只有一个愿望:一间房,一个家,不用仰人鼻息,不用提心吊胆,安安乐乐,简简单单,同居就她而言绝对是个质的飞跃。
出了电梯门,刚酝酿起的‘激 情’又一点一点的泄了出去,拖着两个皮箱,青舟进一步退两步,建设于自我建设中,依她这种走法估计很快就可以退回电梯,退出大厦。
她今天忽然来金领,事先没同叶赞商量好,美其名曰,心动不如行动,其实是开不了口,先斩后奏。正来来回回折腾的起劲,电梯门咚的一声打开了,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是个送外卖的年轻小伙。
那人轻车熟路,径直朝602走去。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豁出去了,程青舟尾随而上。
站在送货员身后,她眼角瞥到那人手里提着一盒蛋糕,心里边奇怪叶赞不爱吃甜食边暗自高兴:真是有口福啊有口福,没等视线从蛋糕上移走,门悄然而开。
青舟闻声抬脸,微笑。
正眼看到门框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零钱在矮柜上的托盘里。”是叶赞的声音。程青舟一路而来幻想过很多个见面的场景,正经的、搞笑的、执手相看的,却从没料到会是这个版本,第三者插足的。
眼前的女人个子不高身量单薄,小巧可人面容姣好,与其说是女人,不如女孩更来的恰当。她动作利落接过蛋糕付完钱,送货员走了,青舟拖着两个大皮箱愣在原地。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亲情没培养出来,倒是培养了奸 情。青舟脑袋乱的像一锅粥,想法一个堪比一个傻,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大晚上的出现在叶赞家里,为什么12月了还穿着连衣裙,都能看到她脖颈竖起的鸡皮疙瘩。
“连云,”叶赞从房里出来,“站在门口干嘛?”他边说边朝玄关走近,隔着两米半的距离,同程青舟打了个照面。
“好像有客人。”楚连云捧这蛋糕笑着扭头看向他,吐了吐舌头。
叶赞见到程青舟吓了一大跳。
这个算不算抓奸在床,起码也是捉奸在场!
如果这是武侠剧,青舟现在后脑勺一定冒着白烟。她踏前一步,房间里暖气十足,同走道上截然不同,玄关打着灯,屋内昏昏暗暗透出点点烛光,开放式的厨房连着餐厅,餐桌上葡萄美酒夜光杯,牛排芝士蜡烛台,餐桌旁叶赞围着围裙同她对望。
形势发展的太快,之前的笑意还僵在脸上,程青舟此刻只会木木的怔在原地,视线两点一线,在餐桌和叶赞两头徘徊。三年时间今天头一次看到他围着围裙,头一次知道他也下得了厨房。
一道门隔开了两个世界,里面两人衣着光鲜,面目柔和,外面一人风尘仆仆,眉横木竖。
程青舟和叶赞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两人年纪相差两年,年级相差一届。不过是青舟比叶赞大两岁高一届,她这个情况简直就是她爸妈年轻时的翻版。
程妈比程爸大两岁,当初两人顶着压力结婚,婚后没几个月家里开始鸡飞狗跳,到青舟出生后越演越烈,程爸年纪比程妈小,思想却比她封建,盼天盼地盼来一个陪钱的丫头片子,当场就怒了,吆喝着酒友上馆子,把程妈妈独自丢在医院,最后还离婚收场。
所以‘姐弟恋’绝对是程妈妈的心头痛,叶赞年龄不达标,青舟不敢把他往家里领却又舍不得,本打算再处一年生米煮熟饭,用实际行动告诉妈妈,年龄不是问题。
看来生米没机会变熟饭,人家明显更喜欢吃牛排。
“青舟,怎么过来了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叶赞慢慢走到楚连云的身边,柔声说,“对不起,我一直没机会开口。”
‘对不起’!青舟脸上青红赤白颜色一轮一轮的转,她差点不能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只觉得心肝脾肺一瞬间被人捏成一团拽进手里,又闷又灼又酸又涨,无处发泄。
有人说,男人殷勤,那是他刚刚爱上你;男人笨拙,那是他深深爱着你;男人从容,那是他己厌倦你。叶赞跳过了殷勤和笨拙在青舟还不知情时直接变成了从容。
“对不起。”叶赞看着又她重复了一遍。
这场面,连解释都省了,程青舟死死握着皮箱拉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只想快点走,快点离开这个案发现场,离开这对金童玉女,找个栖身之所好好想想。这个她想托付终身的男人怎么说变心就变心,她心肝脾肺都掏出去的感情,怎么说没就没了。
真的是,什么的没了。
“程青舟,对不起。”这回开口的是楚连云,她轻轻挽着叶赞的手臂,微微蹙着眉头。青舟盯着那双慢慢缠上去的手,心想这个位置原来是她的。
金童玉女,呸,狗男狗女。她以前想过如果遇到小三,一定要潇洒的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如今事情真落在头上,她更想挥一挥皮箱,不留下一个活口。
冲动是魔鬼,做为一名未来的法律界精英,绝对不能冲动。况且2对1,要是真肉体PK她会死的很惨。
“打扰了。”青舟拎起皮箱,转身就走。要冷静,要淡定,要给这对狗男女一个不容易受伤女人的背影。心一急,手上力道没控制牢,大皮箱转了个圈,哐啷斜倒在一边。她整个人已经冲出去了,叶赞在身后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眼眶不争气的泛红,青舟万分不愿意回转身去面对他。
电梯门应声打开,冲进去就能离开这个伤心地,但转念一想,在‘案发当场’留下物证十分不利,而且那只皮箱里面装的都是她的内衣裤,更为不利。于是有转身冲回叶赞面前,扶起皮箱,用力一拉,箱底的滚轮打了个转竟硬生生的卡住,任她小白兔拔萝卜般死命拖,皮箱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出门光看黄历是不顶用的,还要烧高香。她神神秘秘的来,怕要疯疯癫癫的走。
叶赞在她旁边蹲下,手指在滚轮上用力一拨,皮箱这匹死马瞬间变成了脱缰的野马,青舟没准备好差点整个人朝后摔个大马趴,幸亏被叶赞一把搂住,两人视线在第一时间交错,叶赞的神情如故,轻声说了句,“小心点。”
青舟狼狈挣脱,反身走进电梯。电梯间只有她一人,于是终于抱着皮箱慢慢蹲下了身子。
出了金领大厦,老天一盆大雨倒下来,刚被叶赞虐心,现在还要被老天虐身,青舟撑起伞走进大雨里,那句‘对不起’像一滴墨滴进了生宣纸,迅速渲染开来。
变心,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说时迟那是快,一雨严冬。
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青舟大动静的把行李装上车。
“小姐去哪。”
“金领大厦!”
“啊??”
“我说我要去金领大厦!!”
“啊???。”
在出租车上和司机争执了半天,程青舟被司机赶下了车。
拖着皮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雨水落了一身,又冰又凉,小风一吹,十分销魂。
她要撑伞就空不出手拖两只皮箱,要拖皮箱就空不出手撑伞。
人一穷,生病就是奢华。她立马找了一家咖啡馆,站在人家屋檐下避雨。
人一穷,再细腻的感情都变的粗糙。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顿。
街上人来车往,笑的,闹的,面无表情的就是没有想多看她一眼的。
程青舟站累了,蹲下身子稍作休息,脑袋空空荡荡,这种时候她不想去麻烦别人。不然如何解释,说看到自己男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吃最后的晚餐,嗯,烛光晚餐,还是算了,最不计就去办公室将就一晚。
所以说,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小女子不能一日无钱。
正蹲的出神,面前停下一辆车。
“程青舟。”车窗摇下,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低低沉沉,融在雨声和吵杂声中,有些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