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是在哄我。”没得到罗旭的回答,陆吉祥又捂住嘴,继续任性地哭。整个陆氏家庭,就她一个小公主,从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伯大婶,甚至连那些一表三千里的远亲,哪个不把她捧在手心里哄着?罗旭是第一个敢开口责备她的人。
“我不会再对你大小声。”罗旭抱歉地说道,“可是吉祥,我说过的话你考虑过没有?这孩子我们必须做掉。”
“我不会杀了我的孩子。罗旭,你不想负责,我也不会再找你。”陆吉祥骄傲地起身,幽怨地看了罗旭一眼,就拿起GUCCI的包包,落寞地往外走。罗旭根本没看到她的嘴角挂着欲擒故纵的笑容。她就不信罗旭能无动于衷。
果然,在陆吉祥受伤地起身离开时,罗旭的坚持终于瓦解。他一把握住已经越过他正要远离的陆吉祥的手:“吉祥,都是我的错。”
“孩子无辜,你不能让我把他扼杀掉。”祟吉祥甩开罗旭的手,昂起高傲的头,优雅地渐渐远走。
孩子是无辜的。
罗旭双手抓住头发,懊恼地咬住嘴唇。
他差点做一个要杀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可是如果不做掉他(她),他又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让他成为一个私生子?妈刚才给他打电话,要死要活,非要罗家的子孙认祖归宗。妈的意思他明白,可他不能冒着失去青荇的危险,把这个孩子抱回家。
因为心情郁闷,罗旭跑去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他以为喝醉了,所有困扰他的问题都会消失,却不料,越醉,心越清楚。
就在他醉得眼神迷离时,陆吉祥那张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罗旭,罗旭,你怎么也会来这儿喝酒?你也会难过吗?”
“吉祥,我们不能要……不能……”罗旭的话消失在他含糊的嘴里,他终于失去意识,陆吉祥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何湘走过来,帮陆吉祥架起罗旭,充满忧色地说道:“吉祥,罗旭不会有事吧?喝这么多酒很伤胃。他胃不好。”
“有我陪着他,有事我会给医生打电话。”陆吉祥把罗旭放进她的白色宝马后,就笑着安抚何湘。
“罗旭……嗯……吉祥,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何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太过暧昧的话。毕竟这场设计男主是她儿子,而接下来要上演的是限制级画面。不过为了能跟政协主席攀上亲家,为了能把赵青荇那个不讨喜的穷酸女人赶离儿子身边,她不管那么多了。
青荇坐在梳妆台前,低头翻译着一份外国名家作品。在大四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一名出版社编辑,开始专门为他们翻译取得版权的外国名家小说。这份工作虽然有些累,但为了不至于欠下陆少琛太多人情,她一直在努力做各种兼职来还债。因为结婚,还因为外交部的工作太忙,经常加班,她没办法再做家教,所以这两天又开始接翻译的活儿,不过这份微薄的收入根本也攒不下多少钱,与陆少琛为妈垫付的医药费比,只是几牛一毛。每次她问他医院的费用,他都说这几年也只花了十几万,他以为她单纯到不明白美国的住院费有多高,以为她猜不到那笔费用多到她穷其一生,恐怕也还不完。其实她欠他的,何只是金钱?只是可以用金钱还他,她的心多少还能安宁,否则要牵挂一辈子,愧疚一辈子。
当钟声敲过十下之后,青荇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连续伏案四个小时。十点了,罗旭今晚部里有事,可是这么晚,怎么还不回来?
一颗怀疑的种子突然在她心里发芽,她猛地摇摇头。罗旭发过誓,不会再去外面寻欢。她不能那么龌龊,随便怀疑罗旭。
埋下头,她又开始努力工作。可是那颗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便开始茁壮。她不时抬起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清秀的眉不时地皱起。
夜越来越深,寒流袭来,空气冷得如南极的冰。当青荇被冻得手指僵硬,脸色苍白时,她才意识到,一夜已经不知不觉过去。
罗旭在哪里?
她还能再欺骗自己吗?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加雪,早晨的路面覆了一层薄冰,路极滑,青荇放弃骑车,选择步行。还好他们租的地方离外交部并不算太远,步行四十多分钟就能到。
罗旭一夜未归,早晨甚至没打一个电话来跟青荇解释。心痛着,青荇浑浑噩噩地走在冬日的北京街头,单薄的衣服被风吹透。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
因为他无话可说?
青荇倔强地不主动找罗旭,如果他心里有她,应该主动解释,哪怕是谎言。
眼里突然朦胧上一层薄凉的雾气,她用力眨了眨眼,把它清零。
赵青荇,男人不是你的唯一,哭有什么用?眼泪不能把罗旭带到你面前。
青荇用力咬住嘴唇,迎着有些刺骨的寒风,逼自己露出倔强的笑容,如一朵铿锵玫瑰,绽放在这寒冷的冬日清晨。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她身后驶来,那辆摩托车上的人在靠近青荇的时候,突然伸出长臂,一把拽过青荇挎在肩上的包,并把青荇撞倒在地上。
“我的包!”青荇痛苦地站起来,想去追自己的包,那摩托骑手竟然已经驶远。这可怎么办?她的所有证件都在包里,还有昨晚工作一晚弄出来的翻译稿,中午要交去编辑部的材料,全都被人抢走。她焦急地迈开腿跑,却一个踉跄摔到地上。周围的人冷漠地从她身旁走过,没有一个人来问问她摔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