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2)
“使不得,这种深明大义真的不适合你的。”
“玫瑰,不要以大欺小,你言重了。”
身后传来了男人熟悉的声音,两人莫名其妙的互望一眼,还没扭过头看清来人的模样,一件西装外套就落在了她俩的肩膀上,带着对方残留的温热。
于进安自Rose朱身边坐下,他的上身只余下单薄的衬衣,两颊还残留着舞会酒精带来的潮红。
“小由,你的性子和陆子辰一样都挺倔,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一定要坚持到底,放大了自己油然而生的莫名正义感。”
看到小由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于进安干咳了一声。“不说了,这么冷,我们进去吧。”
“总之呢。”Rose朱突然左手握住于进安,右手握住小由,大声地说。
“无论小由以后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和进安都会毫无怨言的支持到底,绝不叛变。”
“你们俩个,别总让我感动,我真的会痛哭流涕。”
小由吸了吸开始泛酸的鼻子,从西装外套中脱身出来,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弯下腰举了一躬。
“谢谢两位长辈的潜心教诲,小的受益匪浅。”
话刚说完也没给于进安和Rose朱反应回话的机会,一溜烟就转身跑开了。
“Rose,因为你,我又在朋友心中成为了一位不会保守秘密的人了。”
“这丫头都纠结成那样了,还跟我俩开玩笑。”
于进安贴心地为Rose朱披好了西装外套。
“进安,我那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之举。”
“对了Rose,刚才你说的那一大段话挺合情合理,对小由肯定有启发。”
“你都听到了?”
“我就站在你们身后。”
“那你不知道先给我和小由把西装外套披上吗?冻都快冻死了!”
“你不怕我冻着吗?”
“冻着挺好,那样我就可以请假来照顾你了。”
“……”
小由赶回去拿了手袋,披上外套就离开了舞会。她一个人选择步行回去,吹了许久的凉风,因为走动的较快所以不会觉得太冷,但是她的两条腿却因为长时间的运动而又酸又麻,一步接着一步龟速爬上楼梯。
Rose朱和于进安两人甜蜜相拥着走进舞会的时候,发现了角落里独自啜饮的陆子辰,他俩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走了过去。
“该醒醒了,陆经理。”
玫瑰女侠抓起杯水一把泼在了陆子辰面上。
“痴情汉是没有好下场的。”
“下面给你两个选择。”
于进安将陆子辰面前所有的酒杯满上,推到了他的面前。
“一,就照着现在的样子去找她。二,喝完这些去找她。”
其实这句子能综合成一个意思,那就是“无论你现在的感觉有多么奇怪,都必须立马去找她。”
陆子辰并未说话,抬手拿起了酒杯,淡金色的液体在杯内滑动。
小由回到家里刚刚换上居家服就有电话接入,她望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犹豫了一会还是毅然选择了接听。
“喂。”
“我喝了酒,很多很多的酒。”
“你疯了!现在在哪里?”
没有舞会的嘈杂,他肯定不在那儿。
“在家里……”
对方的声音渐渐虚弱化作了忙音。就在她挂断忙音之后,又有一通电话接入。
“伯父。”
“我知道。”
挂掉电话后是长久的沉默,只听见小由突然间大喊了一声,猛然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我的承诺不是建立在彼此伤害的基础上,这样的忍耐我实在承受不起,对不起伯父,我还要去把握自己想要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人,所以——”
小由毅然挂断了电话,拿起外套毫不犹豫地冲出了门。
如果她可以更早的觉悟就好了,这样就避免这么长久的伤害,她这个愚昧至极的傻瓜!
小巷里打不到车,小由几乎是跑着到了马路边火急火燎地拦截了辆出租车,急急忙忙地前往陆子辰家。
陆子辰的家门半掩着,小由一把推开门,看到了蹲坐在门廊中央的来福,猫咪的眼神很虚弱,看到进来的人是小由后,它立马冲过去咬着小由的裤腿,一声接着一声轻唤着。
“别着急,我来了。”
小由蹲下身,抚了抚来福的小脑袋瓜子,将它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扫视四周都没有发现陆子辰的影子,叹了口气,朝着楼上的卧房走去。
房子主人果然倒在了楼上,而且是捏着手机四仰八叉地倒在了浴室门口。
“臭橙子,为了让我进来,家门都可以不关么,还有,如果进来的是贼,来福可是抗衡不了的。”
看到主人平安在场,小由心尖压着的石块总算落入了心底,跑过去将他扶起来,湿漉漉的刘海和满面的红疹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臭橙子,你是从酒缸里边爬上来的么?”
虽然知道过不了几天就会复原,但小由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感叹可不能浪费时间,陆子辰毕竟是一米八加的男人,小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拖到床上。望着陆子辰衣领上沾染的污垢,她的手伸伸缩缩了好几回才终于毅然决然地触及了衬衫上的纽扣,找出干净的睡衣替他换上并且准备好热毛巾给他擦拭干净,处理好一切后,她掖好被角,下楼去给他准备蜂蜜水来解酒。
来福仍旧乖乖地蹲在沙发垫上,没有丝毫困意。它紧盯着楼梯口,待到小由下来的时候,它才开始兴奋地摇尾巴。小由拭了把额上的汗珠,走到沙发边抱起来福摸了摸它瘪瘪的肚皮儿。
“饿坏了吧?”
“喵。”来福挣脱小由的怀抱,跑到一个矮柜前,用爪子触了触开柜的手柄。
“有什么东西?”小由走过去蹲下身打开柜子,入眼的是各式口味的猫粮,她挑了包最近刚开封的,拿出来福的专属食盒,给它满上后望了眼墙壁上悬着的电子钟。
“现在估计只能算宵夜了,慢慢吃,吃完就该休息了,知道吗?”
她记得以前在法国的时候,来福它没有吃饱就睡不着觉,半夜一定会饿得跳到她床上去饶她痒痒。陆子辰是不是也一样因为没有喂饱这个小家伙而影响睡眠呢
“喵!”
仿佛听懂了小由的话,来福兴奋地喵叫一声,埋头就开始享用美食了,小由看着它幸福享用食物的样子,淡然一笑转身去了厨房。
当她准备好蜂蜜水,端进卧室的时候,陆子辰已然睡得很安稳,只是面上的红疹依然未退,额上有些汗珠,微皱的眉头看得出他有些难受。小由担心他会发烧,找出了温度计,正附身准备将温度计的测温针放进他唇里的时候,突然被他一个转身压在了床垫上,被子也顺势一滚,将俩人卷了个结实。
酒精味道浓郁得刺鼻,小由举着温度计姿势有些僵硬,发现对方仍旧在昏睡的状态时不由地叹了口气,将温度计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旁,伸出胳膊怀住了对方的身子,将头轻轻的埋在了他怀里。
“呐,陆子辰,这一次我终于做对了,离开你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真的好想你。”
其实她不确定挂断那通电话,说出那样硬直的话来是否正确,因为一旦动摇,她就可能真的永远失去他,当真那样,比什么都要疼。
一夜无梦,俩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小由伸了个懒腰从陆子辰的怀抱里抽身出来,替他掖好了被角,望着他面上悄然褪去变淡的红疹,开心地笑了,于是用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额角。
“橙子的复原能力挺快的,我安心了。”
收拾好卧室凌乱的物什,小由又在楼下忙活了一阵,还特意准备好了食物尽数放在厨房,把需要注意的细节都写在便条上,来福昨儿估计睡得挺晚,现在还窝在猫窝里打着大大的呼噜,小由临走前恶趣味地拨了拨它的猫胡子,这家伙仍旧没有反应,她将食盒满上,打量完整洁的客厅,突然心情无比美好,神清气爽地拎着归类好的垃圾袋就出了门,打算先回趟家去洗漱一下,去公司报个到,再过来照顾病人。
模样凌乱的小由折腾了许久才回到公寓,路过房东大妈的门口时,还无意中瞥见了对方诡异的眼神,也没费力多想就直接绕过道上了楼,不过房东大妈就算再神经兮兮也不会莫名其妙对小由使眼色,因为她家里来了贵客,是真正的贵客。
门开之前,小由面上还张扬着灿烂的笑容,可在看到客厅之内端坐着的那个身影之后,她的神情从淡然转为愕然,甚至于连进门的脚步都变得缓慢。沙发上落座的人乍眼一看只是一位笑容温和的中年男子,可任谁都想象不到他在生意场上是多么的毒辣狠绝,在自己的原则面前从来都不给别人留有余地。
小由合上门,有条不紊地换上拖鞋,走到厨房去沏了两杯热茶,放在了茶几上,转身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伯父,您怎么会在我家里?”
他不是别人,而是陆子辰的爸爸,陆南城。就像所有普通长辈般,他最宝贝的就是儿子。
“我有办法知道你在哪里,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南城拿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普通的绿茶,甘冽爽口可惜却不符合他的品位。
“地方很小,也没有什么值得参观的。”
“我在等你,我刚从子辰那里回来。”
小由收紧了指节,原来自己的动作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本应表现的心绪复杂,但是她却突然抬起头正视着对面的长辈。
“伯父,本来我以为自己果断离开他,陆子辰就会死心,然后彻底忘记我,结果他没有。您不会知道再次遇见他我有多么的开心,而我也一直记得您的告诫,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说到这里,她的语速愈来愈急,脖颈处的青筋也凸现出来。
“是您以割舍感情为代价让我知道亲生母亲在哪里,是您不惜余力地资助我母亲的前期治疗,但也是您让您最为宝贵的亲人难受。”
“陆伯伯,这样对陆子辰不公平,我们不该让他受伤的。”
小由一字一句说得异常坚定。
“那他就有义务陪你一起痛苦?别忘了,你的父亲是死刑犯,母亲是个神经病!即使你是在孤儿院长大,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陆南城顿了顿,望着对面神色坚定的女子继续道来。
“我是个很传统的父亲,我不求媳妇可以独当一面,我只希望她家世清白,能识大体。钱小由,作为陆子辰的父亲,我所期望的每一点你都做不到。”
“我相信,他如果真的爱我,会和我同甘共苦的。”
在谈判的时候,眼泪是不被允许的砝码,所以小由她不会哭,反而神色越来越坚定。
“你会后悔的,我有办法毁了你所拥有的一切。”
陆南城没有因为眼前女子所突然迸发的强大气场所退却,反而有些生气,放下茶杯就准备离开。
“我已经后悔了。”
“陆伯伯。”
小由也跟着站起身,对着男人的背影弯腰鞠躬大声喊道。
“我后悔放弃了陆子辰,我后悔让他受到伤害,我后悔不顾自己的感情的强撑到现在。对不起,之前的承诺请中止,无论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陆南城似乎轻轻笑了一声,辨不出感情,没有转身就关上门选择了离开。小由直起腰,虚软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吊灯她眨了眨眼睛,竟然眉眼带泪地笑了。
“我怎么会这么傻。”
公寓外小巷行驶的轿车里,陆南城身边还坐着一位贵妇,举手投足都尽显温和,两人的面色倒不显严肃,反而淡然。
“佳妮,坏人可都是我出面,这个好人就留给你当啰。”
“南城你这回牺牲挺大的,我们俩回来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子辰,笑笑最近联系我,说她身体状况不错,有机会会来看看我们。”
郁佳妮透过车窗打量着窗外低矮的平房,十多年没有回来,反倒觉得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那丫头性子有些像年轻时候的我,我这样对她,会不会挺过分?”
“真金不怕火炼,连笑笑都败北的女人,肯定有她的独特之处。”
陆南城拿下遮住面部神情的报纸,他的满脸笑意,完全不似公寓内和小由谈话时的凌厉。
“我相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