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恐用出来被仇人辗转得去信息,有了防备,所以先时颇为迟疑。后见阵中沙障魔光委实厉害,决非别的宝物所能克破,再四踌躇,方行决定。她炼成这灭魔弹月弩,采聚三百六十五两西方太乙真金,在丹炉内炼了三百六十五日,先将它熔炼成了无色浆液。后用仙法,借巽天罡风吹了七日。吹得渐冷之后,方放入凭自己心意预先用五方真土炼成的模子以内,放入丹炉,再烧再炼。又是三百六十五日过去,才刺了自己一滴心血,去开炉结火,告成大功。此宝形如弩筒,藏着五颗无色金丸,中有机簧,可以收发由心,专破魔火邪烟,妖光毒沙,神妙无比。只使用之时,须默用玄功,由本身三昧真火发动,方始有力。
易静因知敌人用的是天魔邪法,格外慎重。刚刚取出,准备停妥,将本身三昧真火引入弩中,正要发动,恰值石生手中天遁镜突破一条彩虹,长约十丈。易静原是行家,一眼望到面前光霞分合中,似有一个彩圈,现而复隐,看出敌人阵法是不时倒转,大家枉自飞行了这多时候,一定还没有离开原地。气忿之余,猛地心中一动,暗生巧计。忙将手中宝弩暂时停止不发,飞近石生跟前,说道:“石道友,宝镜暂且借我一用。”石生不知是何用意,迟疑了一下,才行交过。易静接镜在手,又对金蝉道:“道友,我们冲不上去,方向错了,这边走吧。”金蝉因自己入阵始终不偏不倚,照直前进,除石生的宝镜是四面乱照外,虽有时回顾英琼、轻云可曾追到,方向并不曾错;而且自己是一双慧眼,明明好几次看出上次在第三层阵内所见圆形金柱和形如太极的圈子,在前面隐现闪动,怎会错了方向?未免将信将疑,不肯回身。易静又不便说出敌人在那里时时倒转阵法,似这般一步也难上前;自己又看出金须奴只阻来人前进,不愿伤害,故意往相反方向退去。等敌人阵法略停动转,倏地乘其不备,回身一手用宝镜冲破金霞,一手用弹月弩将五颗金丸相次发出,不但消灭敌人魔光,还可破去敌人外层阵图。一见金蝉不肯回身,便说道:“道友但从我言,我自有破阵之法。”金蝉只得依了。刚一回身,易静知道弥尘幡飞行迅速,后退无阻,恐妨飞远,猛喝道:“二位道友少停,看我破他魔光!”说罢,倏地回身,刚刚举弩,发出一粒金丸。就在三人借回身略一迟疑之际,英琼、轻云已将双剑合璧,化成一道青紫色长虹卷来。
对面金须奴见来人接了警告不去,仍行先后深入,好生焦急,使用全力抵御,将阵法连连倒转,一心只想来人知难而退。谁想来人护身法宝厉害,一点也不怕那神沙侵体。相持了好一会儿,又见先来三人退去,后来二人的剑光忽然合在一起,所过之处,金霞纷纷消散。知道不妙,正在着忙,那先来三人中,一个持镜的幼女,倏地回身将手一扬,便有一点深红奇亮的火星飞出。接着爆散开来,化成无量数针尖也似的微芒,光并不大,可是一经射入金霞层里,所有放出去的神沙,立即逐渐消灭。这两起法宝飞剑,有一起已受不了,何况双管齐下。知道这第三层外圈阵图,当初炼成颇非容易,因想拦阻敌人,外层十四阵的神沙都被自己运来使用。万不料敌人如此厉害,所有法宝飞剑,俱是神奇莫测。万一阵图玄机再被窥破,不特负了初凤的重托,而且全阵俱受影响。甬道一失,紫云宫难免瓦解。本就打算暂且携图遁往内阵,再想御敌之策。
忽又想道:“一切前因后果,三凤、冬秀两个实是惹祸根苗。即以这次而论,三层主阵,本是自己负着防守专责,偏生三凤、冬秀执意要大家轮值。日前三凤来代自己时,原是留着对弈一局。又是冬秀跑来,提起后日是三位公主降生逢百盛典,几句话,把三凤说高了兴,一面行法请客,一面还要炼宝娱宾。自己不便违拗,也和众人一样无知,以为甬道中阵图神妙,埋伏重重,无论仙凡,俱难飞入,自筑成以来,从未出过些须事变。一时大意盲从,谁知惹出这么大乱子,好端端树下这么一个并世无两的强敌,不论眼前胜败如何,异日俱不得了。否则自己如在三层阵内防守,先遇防守延光亭的报信,先知此事,必想起以前嵩山二老之托,哪怕冒着不是,也要暂时瞒着众人,偷了天一贞水,送与来使。即使是三凤轮值,接了信去,也值一局未终,仍得先知此事。姑无论三凤意思怎样,此时来人候的时光不久,必不会擅行冲入,彼此未曾伤了和气,仍可相机转圜,劝说三凤等人。
答应给水更好,不然,自己也可借着婉辞来人为名,出去相见,略说苦况,请来人先行回山;或在中途相候,自己等把人打发走,便和二凤商量停妥,盗了天一贞水,赶送了去。非但没有这场大祸,有此一段香火因缘,日后还受益不浅。适才第一次来人遁走时,初凤因被自己言语提醒,已有回心转意之念。又是这两个对头作梗,用言相激。一个将贞水要去,藏在极严密的所在,用天魔秘法封锁,休说去盗,人一近前,她便惊觉。一个却在内阵入口处坐镇,一则意在监视自己,有无通敌举动;二则因初凤说来人法宝厉害,外阵有无形沙障,俱未必能阻挡得了,特地约了三凤,除原有阵法中种种厉害设施外,又将二人近年所得所炼的法宝,全都带在身旁,准备敌人破了外阵入内,好施辣手。紫云三女应劫在即,二女不知避祸,还要如此倒行逆施,定为灭亡之兆。自己如不见机,初凤、二凤定然殃遭鱼池,自己也难幸免。
明知敌人有进无退,何不借了外人力量,能将二女除去更好,否则略施惩戒,使二女吃点苦头,也免得她们事事一意孤行。”想到这里,便在第四层阵内,运用阵法,照计布置:等来人攻将进来时,将一连十余层的阻力私行撤去,引入冬秀防地。反正来人该胜总是要胜,乐得假手除害。如来人真为二女所败,至多不过被阻不前,单有那几件法宝护身,也决不致有甚伤害。自己乘此机会,用缩沙行地之法急飞入宫,告知初凤,说自己因连施阵法法宝,俱敌不过来人,恐外层诸阵被来人破完,只得将来人引入内阵。三公主和冬秀能否获胜,实不可料。一面看初凤辞色,相机进言力劝,痛陈一切利害。初凤只是近来朝夕祭炼那不可轻炼的魔法入了魔,一时心里糊涂。只要说动,便由她自去取水,交与来人带回,说明误会之由。这时胜负尚未大分,又是来人等信不及,无知误闯,伤了神兽,不特曲不在我,还可卖个人情与白、朱二老,一点也伤不着面子,岂非善策?为了全宫存亡关系,倘如因此得罪二女,不肯甘休,便偕了二凤,离开这里,去另寻名山修炼,也说不得了。
且不说金须奴独自寻思,暗做准备。那英琼、轻云等五人,相次发现阵图而不曾追上,会合到一处,彼此说明经过之后,女神婴易静便将宝镜还了石生。轻云看出甬道阵法厉害,力主这次前去,五人同在一处,千万不可分离、再有丝毫大意。适才下书人始终不曾出战,颇有留情之意,遇上也须稍留情面。商量定后,易静细参阵法方向,看出前面正是入路。那片黄墙,不过敌人退走之时,用来略微遮阻,以防窥探他的底蕴而已,并无甚过分深奥之处。虽不算是障眼法,却也容易用法力攻破。众人不测深浅,正好逞能。便请众人少退,只准备遁光,等自己破去那面黄墙,即行入内。众人依言,任她施为。易静禹步站好,暗运玄功,一口气喷在手上。
然后双掌一合一搓,朝着那片黄墙只一扬,便有一团火光飞出,落到墙上,一声小小的炸雷之音,那墙便化成一团浓烟四散。烟尽处,眼前又是一亮,那甬道变成了一条玉石筑成的长路,两旁尽是瑶草琪花、琼林仙树。长路尽头,有一座翠玉牌坊。坊后面,是一所高大殿阁。远望霞光隐隐,真是金庭玉柱、琼宇瑶阶,庄严雄伟、绚丽非凡。易静、轻云俱都看出是魔法幻景,也没放在心上,照旧驾着遁光前进。五人遁光本极迅速,可是那一段里许长的玉路,却老是飞不完。明明看见殿宇在前面,就是到达不了。五人不知金须奴一番好意,暗中行法,缩短甬道,将阵法掩过,引五人去直攻内阵。一见久无动静,当是敌人诱己深入,好生猜疑。又飞了一会儿,金蝉首先不耐,暗忖:“这道旁琼树花叶虽然灿烂,却似宝玉装成,并无生气,说不定便是阵中门户。左右与宫中诸人成了仇敌,不管三七二十一,且给他毁了,看看有无变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