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妻带着对小儿女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可就是站在门外,像这样乞讨者管家往往会给些铜钱打发了,可他们拿了钱也没走,依然站着。
那婆娘的头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梳理了,两孩子也是满手黑黑的,却捏着刚买的包子吃得津津有味。鸭老板回府前亲自去集市挑了三只鸭子,这阵子连他也想尝云城的烤鸭了,这鸭子必须是产自云城,前些日子云城城破,那信王兵败,这市面上才有了云城的鸭子,否则做出来的都不是那个味。
鸭老板还没进府门,却被乞丐围住了:“老爷,好好心吧!”那个乞丐头发半花,拉着自己的手,于是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可那乞丐还是不走。
“走了走了!”管家下来赶人。
“鸭老板,是我。”那人说道。在京城人人都叫他朱大人、朱将军,还没有叫什么鸭老板的。
鸭老板定睛一看,是信王。
“怎么跑京城来了,这么远的路还拖家带口的。”
信王说:“那是我的家小,不知道你还认识他们不?”
那个女人上来行了个万福,鸭老板并不认识,倒是那两个小的却不陌生,他们是信王的一对儿女。
“你不要命了?老王。”鸭老板说。
“我这也是没地方去,当年我管户籍,知道你全名叫朱安,这逃到京城,听说您如今是大官了,所以来投奔您。”
“你倒厉害,这可是天子脚下。”鸭老板说道。
“大人,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你也知道这孩子可怜,只要您不说谁知道,我们只求给口饭吃就行了,您这么大的宅子难道就容不下两孩子?”
鸭老板心也软,再说那孩子知道什么,于是答应信王做花匠,只说是家乡逃难来的远方亲戚姓王,那女人和孩子以老王的妻儿名义住下来。
阿平安置了他们,那两孩子却也乖巧,平儿姐姐那么叫着。
师傅在京城有了一座府第,但是阿平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位翩翩公子,他只身一人到来,进门竟然也不显陌生。
“阿平,鸭老板呢?”
阿平并不认识他,他却认识自己,问题是他叫师傅鸭老板,现在人们都叫师傅为朱大人。
阿梁不在,阿平一人料理着这个家:“师傅自然是在衙门,公子来做什么?”如果此人是老顾客也别得罪了人家,只是阿平记不起这个人,他长得还真面熟,就不知怎么想不起。
“我嘴馋了,想起鸭老板的烤鸭和你做的拌面了。”公子说。
“你走吧,我们不开店了。”
公子说:“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还有礼物。”
阿平说:“师傅的规矩我们不能破。”
公子看阿平坚决地样子咽了咽口水,望着厨房里的烤鸭只得败兴而去。阿平笑了,吃不到美食的食客一定很不好受。
烤鸭的香味吸引着这个人,也许这真是下下策。他并没有回去,只在轿子里换了件衣服,一件本来不想再穿的衣服,这件衣服首饰本来是送给阿平的,但是看到阿平实在不好意思说明,这穿着女人的衣服在烤鸭店扮可怜,也太丢人了,可鸭的香味让他不愿离去。
把头发放下,在发梢扎上了金铃儿。
出轿子的时候,陈公公愣住了。
“您不会这样去骗他的鸭子吧。”
“你别跟来,等我回来。”他说。
阿平打开了门,门外是楚楚,楚楚也不是空手而来,带着礼物。楚楚面带笑容,弯身做了一个万福。
阿梁傻眼了,美丽的楚楚就站在他的面前。
阿平让楚楚进来坐下,果然从厨房中搬出了鸭子,其实楚楚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是楚楚喜欢鸭老板的手艺,那时鸭老板并不许他们吃他烤的鸭子,楚楚在边上咽口水,阿平看不下去会偷偷留上一片肉给楚楚。
楚楚笑盈盈地夹起了鸭肉,轻轻放进自己的嘴里。阿梁也忍不住了,阿平却说:“楚楚是客,你莫与他抢。”
师傅带着酒回来了,看到楚楚很是吃惊,但是楚楚依然是一个万福,并取出了礼物给鸭老板,那是一瓶上好的陈年御酒,楚楚用手比划着,他的动作很美,如同舞蹈。
师傅似乎懂了:“没想到您那么喜欢我的烤鸭,只是您不该亲自来,只消召我去就是了。”
楚楚用手在空中划了个圈,然后指了指大家,鸭老板笑道:“没想到您没忘记这两个小子。”楚楚是谁,他很清楚,楚楚的动作中带着柔美,他学的一定是他母亲,一个真正的哑女,一个曾经差点成为自己夫人的那个女人,当时他最喜欢她的笑。
楚楚盈盈一笑,鸭老板都产生了错觉:“不知您亲生母亲还有女儿吗?她曾经许诺给我一个的。”
楚楚的笑容没了,母亲是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他以为是玩笑话,他怎么能把姐姐嫁给鸭老板呢?姐姐一直没有出嫁的原因之一超级克夫,每每谈婚嫁,未过门夫君不是死就是伤。不过姐姐长得不像母亲。像极了她的生身父亲,如今母亲已经仙逝,而姐姐的泼辣和克夫让朝廷里没人敢娶。
突然间楚楚又笑了:“你真的娶我姐姐?”他用手蘸酒写道。
“真的。”鸭老板说道。“我敢发誓,绝对好好对她。”
众人也当他们玩笑话,阿梁说:“师傅,我还想娶楚楚呢。”
鸭老板说道:“娶不得,你早日把心收回去。”
楚楚听了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阿梁,似乎不知道阿梁在说些什么。阿平烧了碗面给楚楚端上来,楚楚又做了一个万福。
门外站着两小孩,眼睛里盯着楚楚的面碗,楚楚于是招呼他们过来,把碗里的面平分给了两个孩子。
信王在门口看着两孩子吃面的样子,禁不住泪下。
“还不谢谢楚楚姑娘。”他对孩子们说。孩子们于是道谢
楚楚盈盈笑笑,把头上的金铃儿摘了下来,绑在了女孩的头上,那个叫千千的女孩开心极了,楚楚也笑着。
鸭老板却赶起了客人:“楚楚姑娘,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于是楚楚告辞了。
信王说道:“楚楚姑娘真善良。她不是你女儿啊,怪不得我觉得他不像你。”
“楚楚什么都好,就是一点特不好,你可别看着美,他生气起来是要人命的。其实我也喜欢看他笑盈盈的女装打扮。”鸭老板觉得自己好像说漏了嘴。
鸭老板说:“还是小心点你自己,你干什么跑出来?”可想着不对劲啊,楚楚认识信王,刚才他怎么什么都没说。“你们全家要离开这里,我不能留你们了。那楚楚认识你。”
“不会的,楚楚姑娘那么好心,她不会害我们的,她还送金铃给我女儿呢。”信王说。
“那也要躲躲,要不你们先躲到我花园的密室,我马上去问问皇上的意思,如果他不追杀你们,你们全家呆我只要不出去,这里就安全了。”
信王点点头,阿平领他们进了密室:“没想到搬进来才一月多,师傅就挖了这么大一个地下室。”
信王问道:“平姑娘,你们讨厌我吗?”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们店的好主顾,给的银子多。”
安置好他全家,阿平把洞口掩盖了起来。
楚楚正要上轿,鸭老板拦住了他:“信王在我这里,你准备怎么办?”
楚楚一把把他拉进了轿:“他已经是丧家之犬,朕杀了他们全家又有何意义,楚楚没见过信王。”
鸭老板舒了口气。这家亲戚算是能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