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原栀沉默了一会儿,眼中有些许的不悦与不忍,“檀双现在在什么地方?”
钰一眉眼恭敬,虽然不知道面前她口中的那位最合适的人选是谁,不过既然她愿意,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她能使用荒灵的灵力就是好事,不然那天他也不会趋势分身去掳走她。
不过这灵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甘愿让人用的,否则九重天也不必将荒灵封印在混沌之地这么久。
不过既然认了她做主子,那就得为主子好好办事,所以他回答道:“穿过这片浓雾就到了。”
木原栀跟随着钰一慢步走在浓雾中,隐在面纱后的面色看不真切,钰一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看自己的鞋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原栀忽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双手暗暗紧紧握拳。她绝对不会让哪吒再重复一次那样的悲剧……
这边,哪吒与天蓬来到祠堂外,夏天的风本就闷热,即使在夜里也带着热气,一阵阵地吹来,夹杂着天蓬身上过于浓重的脂粉味简直看成催吐利器,吹得站在天蓬下风向的哪吒苦不堪言。
天蓬想起那天攻击这阵法反而差点被打伤的事来还心有余悸,“三太子,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啊……”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哪吒,却见哪吒捂着嘴鼻止不住干呕,连忙过去想搀扶他,却见哪吒像避煞星似得连忙后退几个小碎步。
天蓬不解:“你这是怎么了?中暑了还是怀孕了?”
哪吒难受得恨不得非吐出些什么来才痛快,根本不理会他的打趣,摆了摆手看着脏兮兮的祠堂道:“行了,赶快进去吧,早点收工早点回去。”
说是这么说,但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客栈里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这么浓重的脂粉味再夹着汗味,是个人都受不了。
天蓬自己倒是没闻出什么来,一步两步慢悠悠地往祠堂里走,到了门口又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先探了一只脚进去,见没有再发生被挡在外面的情况才稍微放心进去了。
哪吒走到门口,站在外面观察着这祠堂,祠堂原本黑漆漆的,天蓬进来的一瞬间全部的蜡烛同时亮起。祠堂的大门敞开着,风也随之而入,烛火微微摇晃起来,但却一支蜡烛也没有灭。
哪吒蹙眉观察半晌,眉头却是越来越紧。这风也不小啊,蜡烛怎么就是吹不灭?
这祠堂不大,却没有供奉的神明,供桌上摆着的不是瓜果,而是一盒盒女子用来装胭脂的各式各样的小盒子,每个盒子都被一缕缕发丝缠绕着。
哪吒看见了更觉邪门,对天蓬道:“你去看看供桌上的胭脂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天蓬依言打开了五六个盒子,都是红色的膏状物,凑过去闻了闻,竟还带着花香的甜蜜味道,天蓬皱眉用手指挑了点,转头对哪吒说:“好像是口脂……我尝尝?”
哪吒点头,拿出混天绫招手让他过来,道:“绑在腰上,要是有什么不对我好拉你出来。”
绑好后天蓬尝了尝那口脂,脸上更加茫然,“这的确是普通的口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哪吒听了不由更加疑惑,这小祠堂里除了两旁的放蜡烛的架子之外就只有那供桌,那那些女子是怎么消失的?难不成是被那女妖亲自抓走的?不对,如果是这样那女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让人来祭祀?直接亲自去别人家里抓不就是了!
哪吒倚着门上上下下瞧了一周,目光最后还是落在那对口脂盒里,随后又在外面的杂物堆里拣了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来。“天蓬,你把你嘴上的口脂弄下来放进这盒子里来,然后用头发缠起来试试,就跟桌上的那堆一样。”
天蓬依言照做,两人又等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任何动静,只有蜡烛烧的噼里啪啦的微弱声响。
哪吒盯着口脂盒一动不动,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把一个口脂盒里的口脂和头发都换成你得试试!”
天蓬折腾这么久都有些困了,却仍旧照做了,原本以为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生,可发生的下一幕让他瞌睡一下子就没了。
天蓬手上将头发缠绕至最后一圈,随后放在供桌上的供盘里,只听耳边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响声,石块地板也开始轻微震动起来,越震越厉,天蓬一个踉跄被震得摔在了地上,而门外的哪吒却不觉丝毫震动,甚至连响声都不曾听见一声。
哪吒恐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急忙问:“要不要拉你出来?!”
说罢天蓬只觉得震动忽然微弱下来,方才还慌乱的神情却突然冷静下来,“不用!好像有东西要从地底下出来。”
话音刚落,二人就见离天蓬三步远的地面上忽然光芒大作,待光散去地面上居然出现一个方长的大洞,随后一口黑色的无盖棺材慢慢出现在洞口上,突然有幽幽的光裹着风从棺材里几乎是迸射出来,只听得“呼呼”几声,整个祠堂陷入黑暗之中,蜡烛——灭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二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棺材什么样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哪吒紧了紧手中的混天绫,懊恼道:“应该带个灯笼来的。”
“是啊——应该带灯笼的……”天蓬声音轻轻,无力的语气让哪吒心里一惊,“天蓬?”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哪吒心里一沉,握着混天绫的手连忙用力想把天蓬给拽回来,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拉不动他。
哪吒心中暗道不好,便欲将混天绫给收回来,混天绫便迅速收缩,连带着那头的天蓬也被拉了过来,可来时还来去自如的天蓬却被阵法给拦在了祠堂里面,哪吒因为看不见心里更加焦急。
这时,隐在层层乌云后的月亮探了出来,借着月光哪吒看见天蓬嘴巴微张、瞳孔放大、双眼无神地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而那些蜡烛正飘着缕缕青烟。
哪吒瞬间明白过来,那些蜡烛都是迷魂药罢了……为的是让进来的人失去意识从而控制这些人的动作。
哪吒拉他,天蓬却要往后走,然而他如今法力不在,力气自然比不过哪吒,因此他只能在原地踏步走着。但是哪吒因为有这个奇怪的阵法阻挡也无法将他拉出来,一时间二人僵持着。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难道要这么等到天亮?等到天蓬法力恢复?不,绝对不行,天一亮,天蓬就会变回男子,到时候更出不来了。
思及至此,哪吒不再犹豫,运起十二分的力就要将阵法给强行破开,这时却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晕得他腿都瞬间软了,眼前黑一阵亮一阵的,脊梁骨上像是蹿起了一股邪火似得烫人,一直烧到他天灵盖。哪吒顿时觉得仿佛意识都要被烧化了。
哪吒靠着门,眉间的那点朱砂此刻红得发光。他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手,他的力气……不,似乎是力量,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正在被抽走……
他脸色苍白,无力地滑坐在地上,看着混天绫自手中慢慢滑落,祠堂里的天蓬没了束缚,径直走到棺材旁,然后躺了进去……
哪吒趁着还存有一丝意识从腰间掏出一只纸鹤向空中一抛,纸鹤扑棱棱地向高处飞去,盘旋片刻寻了方向便走了。
哪吒意识恍惚,却留意到那方向不是客栈,而是那天木原栀被掳去的那片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