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栋大房子中,通讯统统掐掉。雨停的天空带着老旧的灰,被阴影覆盖上薄薄黑色的挂钟滴滴答答走着,让我有种时光交错的错觉,仿佛自己被隔离在单独的空间里,时间,显得格外悠长。
尉子寰没有离开,无时无刻不在身边陪着我。虽说身处同间屋子,却没有再与他说话,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厌恶。
但他却非常自在,忽略掉我的表情,捧着电脑敲累了就抱着我沉沉睡着,每天早晨当我第一眼醒来就会发现他睁着亮晶晶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嘴边露出满足的微笑。
我默默转过身,眼睛是一片酸涩,仿佛有灰尘落入眼中,生生的沙痛。
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只懂得将自己的意念强压在别人身上,却不懂得尊重,而我却反抗不了,一味的妥协。
阴郁的细针雨给大地装饰上朦胧不清的雨幂,隔着一层落地玻璃我还是见到南门司燿徘徊在路边抽烟的情景,他一根接着一根,时不时抬头瞥望过我所在的方向,不过他并没有神奇的透视眼,也不能与我进行无声凝望,三秒过后,他收回了目光,继续倚在车门旁,细小的雨飘到他身上也毫无知觉。
我多么想冲出去让他紧紧抱着我,他的怀抱有让人心安的魔力,不像尉子寰的怀抱,只会令我窒息。
尉子寰长手长脚缠上我,一股冷意从脊梁之处攀爬而上,他从后面抱住我,故意在我刚刚结疤的的颈部伤口上轻呵一口气。
“没用的,他看不到你的。”
怔怔看着窗外的南门司燿,看着他带着期望左右看着路口,注视每个走过的学生看着每辆行驶而过的车子,最终失望地坐进车里,疾驰而去……
我把脸别开,目光胶合在墙壁的挂钟上,时针,分针,分分秒秒走过流淌的悲哀。
默默对自己说,别怕,他困不住我永远,将来会有出去的一天。
尉子寰见我发呆,温柔地抱着我回到床上,稚气俊秀的面庞发出迷人的光泽,昏暗的屋子中他却成了唯一的发光点。他的温柔从指尖中溢出,我倔强抿紧唇,努力抑制来自他的撼动,胸腔之中荡响疯狂的尖声激烈地做着斗争。
“如果非要这样才能得到你,我宁愿沉沦。”他笑起来就像绚烂开放的罂粟花,致命的危险,而艳丽异常的花朵通常都会是最邪恶的毒物。
我好像某种不断消亡的霉菌,小小的行动都离不开他的掌控,从小到现在都很在乎他,可他却亲手剪掉我们之间的联系,一步一步把我推开。
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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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灯光虽然明亮无比,水温也恰到好处,甚至我的肚子也很胀,食欲就像填不完的欲望,令我一口接着一口。感到柔软的胃囊已经承受不起太多东西的充斥,可大脑却命令自己拼命吃,似乎只有吃才能使我好受,才能暂时忘记磨人的悲哀。
“呕……”我****着身子冲出浴池,连爬带滚跑到马桶前,一只手死命抠住喉咙,刚才才吃的食物就像松开的水泵全部倾泻而出,翻滚的恶心感抑住神经,鼻子眼眶红彤彤一片连眼泪都逼出来了,分不清是伤还是殇。
“尉子寰,我恨你……”
我抹掉泪水靠在墙上低声啜泣,是不是被世界抛弃了,不知让自己活着的理由是什么,尉子寰他凭什么强迫我,我恨他……,我不是犯人,我不是犯人……
外面的世界被隔离开了。
天没亮过。
磨人的日子不知过了几天,我对时间麻木了。他并没有对我的死气沉沉做出任何不满,大多时候都是温柔地抱着我,如果我想看电视,他就会坐在我旁边看书,如果我睡觉,他就会陪我一起睡,无论我做什么,只要不试图着逃开他,他都会带着满足的神情陪着我,似乎只有我在他身边,他才会找到安全感。
一天,雷雨交加,我们躺在床上,落地窗外映着青白恐怖的闪电,时不时响起老天发怒的暴吼,他紧绷的身躯泄露心事,一丝脆弱自微阖的眸子内一掠而过,取而代之染上无法褪去的悲哀。
“尉子羽,你真狠心,你怎麽可以抛弃我,怎麽可以不理我。”他的怀抱把我闷得透不过气,还在收紧,似乎已经陷入无意识举动中。
“你为什么要走,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他的眼神涣散,当将焦距对准我时,瞳仁遽然收缩,面目扭曲,一股强大的恨意自脸上散发出。
“你可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过的!该死的你在这里逍遥自在,可我呢……”噼里啪啦的大雨打到窗上,他的声音变得粗暴无比。
我咬紧牙死死瞪他,不明白他为何失去理智!
窗外雷鸣轰响,恐怖的闪电照亮半边夜空,我突然记起一件事。
他害怕雷声!
张牙舞爪的枝桠被狂风吹乱,大地被这场巨大的雷雨肆虐,悲泣的巨风流转在这座城中,暴雨没有停息,带着怒意席卷一切。
“尉子羽,你知道我有多怕……,一到这个时候我就不能入睡,你明明说会在我身边,可为什么我只有闭上眼睛才能见到你!”他把头埋进我的脖子处,身躯一阵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你好狠心,去了那么久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