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水仙急忙道:“姐姐要我去王府赔罪,我不懂事,王爷只管教导,没事的。”
“那就好。”君澜风睨了一眼曾水兰,叫道,“九煞,你先带曾小姐回去,我还有些事情没办。”
九煞飘然出现,对主子的决定毫无质疑,低声道:“曾小姐,跟我走吧。”
曾水仙高兴坏了,冲曾水兰点点头,一扭一扭地走进了黑暗。
落云曦微抬下巴,也有些难以置信,眸光露出鄙夷之色,男人,真是贪心!
曾水兰满意地离开后,君澜风身形一闪,准确无误地出现在落云曦身边,大树粗壮的枝干与茂密的树叶围成一大片阴影,将两人的身形笼罩在内。
君澜风撑起手臂,将落云曦扣在极小的空间内,凤眸含笑:“偷听的滋味如何?”
落云曦白他一眼,推开他的手臂:“君大王爷,小美人都去你府上了,你还不快点回去,将人家曾小美人孤零零地抛在府上,很不好吧?”
君澜风脸容微扭,说道:“你以为什么?”
落云曦慢慢步向云阁,问道:“你岂不知她的用意?”
“知。”君澜风回答干脆,“那又如何?我没心思,她们再怎么折腾也是她们自己的事,不让她认清楚现实,她永远只会做着白日梦。”
“哦?那你打算怎么让她认清楚现实?”落云曦极感兴趣地问。
君澜风淡淡一笑:“明天晌午,本王邀请你来做客。”
落云曦没有给他答复,自回云阁。
当夜,飞雪阁一夜无眠,落云曦给落飞颖下的药量不多,只是让她出出丑,并没要她命,大夫开了副药,丫环煎给她喝了,又洗了个头,涂上药汁,用毛巾包着,躺在床上休息。
落飞颖心中郁闷得想要吐血。
太子倒还仁义,回去立即请动宫里一名圣手御医去了落府,开口便指出毒源来自于碧玉簪,这回轮到端木哲郁闷了。
落敬文与大夫人坐在女儿床头,都不免拿眼神去瞅端木哲。
他们心底拿不稳,毕竟,端木哲是外人,还没有娶落飞颖。
“我相信哲。”落飞颖见端木哲保持沉默,坚定地开口。
端木哲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说道:“不是我,这碧玉簪并非我一人碰过。”
大夫人揉揉额头道:“送过来后,只有我与颖儿把玩过,但我们俩,是不可能下药的,在六皇子买来前后,还有谁碰过它?”
端木哲摇摇头,他买来后便没有拆开,唯一的可能便是落云曦了,而且,她的动机也十分明显,可疑性最大。
但他能说吗?
他不说,不代表落飞颖不查,落飞颖叫了身边机灵的小厮,去珍宝阁询问,钱老板只说碧玉簪一出架,就卖给了端木哲,并没有第三人碰触。
这事,便查探不出来了。
而端木哲,半夜离开落府,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去了一躺云阁。
静寂的夜空繁星闪烁,云阁浸在一片黑暗中,他幽幽走到窗前,抬手,轻轻一摇一震,便弹开内里的插栓,身形一纵,翻进主房。
四下一片幽静,借着融融月色,依稀看到正中的一张大床,纱幔垂地,透着清淡的香味。
他一步步,轻轻走向床前,伸手,撩开床帘,蓦然间,一道压抑着怒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六皇子,你想做什么?”
端木哲回过头,惊怔地发现穿着中衣的落云曦站在身后不远处,正冲他横眉怒目。
“我……”端木哲顿显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强自镇定片刻,开口道,“曦儿,只是想来看看你。”
落云曦面无表情,恍若没听到他这句话似的,冷冷走到门旁,伸手拔了门栓,指着外面清冷的月光道:“出去。”
简洁的话语,利落的语气。
端木哲倍觉伤感,朝她走近几步,低低道:“曦儿,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六皇子,我与你再没有半点关系,若非要与我扯关系的话,曦儿要叫你一声姐夫。”落云曦打断他的话,有些不耐烦,“你深更半夜到我房间里来,若被大姐知晓,被父亲知晓,后果你想过吗?”
端木哲有些气恼,心房如被针扎,声音冷硬几分:“你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
“我失忆了。”落云曦竖起一张挡箭牌。
“失忆不是借口!”
“就算我不失忆,我也绝不对你念旧情,大不了,鱼死网破。”落云曦小脸沉如寒冰。
端木哲被她如此狠的语气说得踉跄一步:“好,好。”只说了两个“好”,他的身影飞快冲进月色中,消失在云阁。
落云曦吐去心头的闷气,关上门,上床睡觉。
她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尤其是感情的事,更是勉强不得。
如果说,一开始对端木哲还有点好感,时日俱增,他们行走的方向完全不同,越离越远。
第二日晌午,落云曦起来后,轻虹照例送来早膳,落云曦命她倒了,自己让春柳在云阁的小厨房开火,想要与一个人断绝关系,那是半点联系都不要有。
云阁并不缺钱,短时间内,春柳准备的早膳也极是丰富,八宝粥配几样小菜,荤素搭配,营养丰富。
用膳时,春柳过来,有些羞涩地开口:“小姐,您枕下的银子不多了。”
落云曦知道那些银子最近一段时间因打点而用得差不多了,但她不急,笑了笑道:“还能用多长时间?”
“一个月吧。”春柳保守地估计出来。
落云曦点点头,有晨楼这块大肥肉在,她还怕断了粮源吗?到时候,正好上门要点银子来花。
用完早膳,君澜风身旁的九煞过来了。
他进来的悄无声息,除了云阁内几个丫头吃了一惊,外面并没有引起动静。
“落小姐,我们主子在后门等你。”九煞极为恭敬地开口。
落云曦想起昨天晚上君澜风带了曾水仙回府,说今天上午邀她去作客的事,微微一笑,她也无事可做,便起身道:“那走吧。”
后门外停了辆不起眼的青色小车,没有人知道,中山王便坐在这辆普通的马车中。
血鹰站在马车窗下,眉头紧蹙,对着车内出声:“爷,您真的不走吗?您不是跟国公大人说了,办好此间事就回穆安府的吗?这样耽搁总是不好的!”
君洋澜风卧在宽大的软垫上,姿态霸气,凤眸紧闭,不言不语。
血鹰咬了下唇,说道:“爷,不是属下说您,您本来回京城就是没什么大事,现在看也看过了,您还要为那落云曦耽搁上一天,颜杜二府若是知道您是为这个回去晚了,定是心中不快。”
君澜风眉头微拧,脸色渐渐冷下来,冰冷地开口:“血鹰,本王有没有说过,不允许再在本王面前露出不满来?这里到穆安府,雪练一天一夜就够了,今天回去,明天回去,都不会晚,你若是不喜欢呆在本王面前,山高水远的,爱去哪就去哪!
血鹰忍了半天,恨恨道:“技不如人,自然要遵守当初的信诺,也希望爷您能多想想杜小姐!属下先给您办事去!”
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惹得主子容颜大怒,只得眼不见为净。
一刻钟后,落云曦穿着一袭浅蓝纱裙袅袅从后门出来,肩披雪白烟罗绡,黑发梳成一个大辫子挽在脑后,刘海平垂,衬得巴掌大的脸越发小了,一双灵动的凤眸转向这边,君澜风的心跳立刻漏了半拍。
白配蓝,清新的颜色无疑是这盛夏一道亮丽的风景。
落云曦款款走到马车前,君澜风已经伸手挑开车帘,伸出手,眼角扬起笑意:“我以为你不会来。”
君澜风一面说,一面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看到心心念念着的女子俏立面前,在马车内等待的煎熬被血鹰挖苦讽刺的怒火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歉疚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是落云曦才换的新衣,齐娉婷昨天带给她的,她不愿弄脏,便搭上君澜风的手,身姿一纵,跃上车梁,弯腰进了马车。
君澜风看着她这小清新的模样,两眼直冒星星,虽然落云曦年纪小,看上去很娇俏,但她平常为人处事,说话举止都似一名成年人,所以在他心里,已经不将她将小孩子看待了。
“反正无事,去你府上蹭一顿饭也是好的。”落云曦拉下车帘,挡住初晨的日光,笑盈盈说道。
马车驶离落府,渐渐往东城行去,落云曦觉着有些不对劲,透过车帘缝往外张望,奇怪地问:“王府不是在中心地带吗?”
君澜风抱着后脑勺,悠闲地答道:“去我住的地方。”
落云曦微瞟他一眼:“哟,君大王爷,原来还有别院啊!不知金屋藏娇藏的是哪位娇美人呢?”
听了她阴阳怪调的语气,君澜风有些失笑:“我一个人住的地方。”
落云曦这才没再问,听着马车轴轮滚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出了东城门。
“你在城外住?”落云曦不解地挑眉。
君澜风“嗯”了一声,没有多说,马车行驶了一段官路,偏向小道,不多时,抵达一座农庄,四周栽满绿树,浓荫阵阵。驾车的是九煞,他跳下马车,打起车帘,说道:“到了。”
落云曦下来后有些吃惊,绿树下站着两名普通家丁,看到马车笑迎上来:“爷,回来啦?”
君澜风抿唇而笑,看向落云曦:“请。”
落云曦不客气地上前先行,穿过小树林,步入农庄。
庄里有几进院落,第一进院里十分阴凉,落云曦抬头,立刻看到支得高高的葡萄架,绿藤牵满半空,此时正是葡萄成熟的时候,藤上挂着串串青紫色的果实,圆润饱满,十分诱人。
“这里居然有葡萄!”落云曦惊叹一声,拉住君澜风的衣袖,“君澜风,你寄居在谁家了?”
对于她直呼大名,引两人进来的家丁以及在葡萄园做事的家丁都惊住了,不约而同打量王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