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天真烂漫,笑意满满,手一挥,青色的衣摆划出美丽的弧度,仙气缭绕,手上变出一包青鸾戏水的香囊,其中浓浓莲香。药王君身子凑过去,笑问,“那是什么?”
“莲花做的香囊。”青衣眉眼飞舞。
“能都借本君瞧瞧?一睹你香囊的风采??”药王君眉眼弯弯,笑意慈祥,只是他说的话,颇让颜弄晚哭笑不得,香囊的风采?看来她现在在朝华上神的宫里,青衣依然天真烂漫。
“若是你想要这香囊,我明日叫风染给你做一个,她做的香囊可好看了。”青衣见药王君欢喜这香囊,本着好东西大家都要分享的心理忙和药王君推销。
药王君年轻的脸上红扑扑,忙向青衣作揖谢道,“那如此就多谢青衣仙童了。”
“药王君客气了。”小青衣颇为豪气。
颜弄晚口干舌燥,喉咙沙哑,身体仿佛搁在炎火上焚烧,浑身滚烫难受,颜弄晚勉强地发出一声,宛如蚊子叫,这让颜弄晚甚是难过,颜弄晚想了想,反正都是一死,何不早死早超生,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大喊:“救我!”这声可是让整个洛华宫都震了一震,甚是有气势,若是不病恹恹地躺在这里,颜弄晚都要为自己拍手鼓掌了。
这厢,可是把药王君和青衣给吓了一跳,若不是药王君拉住青衣的衣袖,青衣都要跳进了湖里。
药王君赶忙去看颜弄晚,见她虽是睁开了眼睛,身体却无法动弹,脉象时而虚,时而快,但却平稳了许多,这让他稍微放心。青衣慌慌忙忙地寻找朝华。
“小仙药王见过青丘小帝姬。”药王君跪在床边道。
颜弄晚一脸无辜,眨着眼睛,咿咿呀呀地示意他起来。药王君更是茫然,只听见头顶咿咿呀呀作响,却不见青丘小帝姬喊他起来。颜弄晚见药王君不动身,脸上更加着急,要知道她喉咙还疼着呢,心中一横,大有豁出去的决心,小声喊道,“起……来!”
“多谢小帝姬。”药王君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一时间两人都没了声音,这让颜弄晚很尴尬。颜弄晚两条眉毛凑在一起,艰难地问,“能,麻烦,药王君给,我倒杯水吗?”
“……是。”药王君拱着背倒了一杯水回来,小心地递给颜弄晚,偷偷地抬起头,只见青丘小帝姬睁大两只眼睛汪汪地看着他,让他万年的小心脏一抖一抖,他小声告罪,“还请小帝姬恕小仙逾越之罪。”说完就把茶杯放在半空中,动作轻柔地把颜弄晚靠在软绵的高枕上,然后才接过茶杯喂水给她。
清凉的茶水缓缓入喉,颜弄晚瞬间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颜弄晚正准备询问药王君自己这是在何处,门外不急不慌地走进来一个人,白色的衣摆上盛放着大片的梅花,微微摇摆的梅花栩栩如生,暗香浮动,那绝美的脸上一双明眸深邃莫测。颜弄晚见到他,憔悴的脸上瞬间欣喜若狂,试图挣扎起来,“大师兄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的吗?”若说此时颜弄晚的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丝对魔族的惧意,虽说乱溪没有对她做过任何伤害的动作,但他终归是魔,是神族的敌人。
云间月半倚着镂刻莲花的门框上,慵懒的脸上默默含笑,青色的流光化过眼眸,依然一派风流。
药王君一脸正色地跪下,“小仙药王见过上神。”
“药王君请起,许久不见,可安好?”云间月仍然倚在门边,月华如水流淌在他清华的身上,举手之间,威严高贵。
“多谢上神挂念,小仙生活悠闲自在,十分安好。”药王君兢兢战战地隐在帐边,只想着早点脱身才是上策。
“那就好。”云间月点头笑道。
药王君瞬时看懂了云间月的笑容,默默地垂头退出去。
洛华殿里,白色的墙上六把火炬煌煌烨烨,清新的莲花香像是炸裂开来,弥漫着整个通明的云朝山,星光滢滢从头上倾斜在云间月高挺的鼻翼上,半阖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那薄唇似笑非笑。云间月许久不出声,颜弄晚的心七上八下,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心头上乱爬,烦躁不堪,大师兄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云师兄~你怎么来了?”颜弄晚也顾不得喉咙发痛,明亮的双眸浮动着滢滢的泪水久久地凝望着云间月,再配上那张实打实的脸蛋,憔悴无力,无辜可怜,让人忍不住心软。
云间月张开眼,瞧了一眼颜弄晚,见她那病恹恹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云间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前几日灵山仙人送来了三个七彩灵鸡,师傅给你留了一个,你吃得下吗?”
狐狸喜食鸡,以味道鲜美,劲道十足的灵鸡为最。灵鸡中又以七彩灵鸡最为鲜美,灵气最为充沛。再者这七彩灵鸡难养,只有灵山那片仙泽才能养活,所以对于狐狸来说极为珍稀。
颜弄晚艰难地咽了口水,巴巴地望着云间月。云间月细心地替她笼上耳边细碎的鬓发。
“云师兄最近怎么样可好?”颜弄晚讨好地问道。
“一切都好。”暖色的话语永远都是他为她保存的一份平静。
夜色微凉,无数的萤火虫在花叶中游荡,黄蓝色的光芒犹如天边的辉煌的星辰,神秘而莫测,却令人神往。
风起水动,湖中的莲花挤挤挨挨,碧绿的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颀长而瘦弱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银白色的长发和那宽大的衣袖随风晃动,飒飒作响,朝华站在门外,听着云间月颇有耐心地哄着青丘小帝姬入睡,心中一片平静,似乎这世间万物没有能入他眼的。
说起这个四海八荒闻名遐迩的朝华上神,不得不多提起他和清徽天宫圣真天尊的大弟子云间月的关系。七万来年前,云朝山还是一座高峻险恶不知名的荒山,没有仙泽缭绕,穷山恶水,只有几只妖力稍微强点的小妖占山为王。可是突然有一天,这座不知名的山头连续笼罩着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的彩霞,漫天的彩霞实在令人赞叹,犹如亘古的浩瀚天地,诸位远古神魔伏地昂首聆听上天的旨意。伴随着那仿佛从远古悠悠传来的清净悠扬的佛音,整个山头被一种神圣庄严的气氛笼罩着,令人从灵魂里发出一种庄严的肃穆之感,忍不住伏地迎接。这座穷山恶水的荒山从那偏僻的一洼水池开始一种肉眼能见的迅速地活过来,漫山的花草树木在彩霞细雨中扑面而来,远远地眺望着那一洼水池,水池中一朵孤傲的双生千瓣莲花徐徐盛开,仙气缭绕,佛光大盛,惊煞了四海八荒的众神佛。能神佛同修的仙者,这四海八荒也只有西方梵境的莲花如来,再者是这朵双生的莲花。圣真天尊从玄洲回来正好赶上这场盛景,漫天彩霞,仙气缭绕,天降甘露,万物复苏,俨然天地正神降临,抱着好奇的心思寻迹而来,瞧见了佛光大盛的源头,两个眉目相似的淡雅少年悠闲地站在水池边,一个青眸含笑,一个白发淡然,若不是那相似的眉眼,轮谁也不相信他两人是双生子。圣真天尊掐指一算,他命中该有一个弟子,他道,“呀,本尊近日算到该有一弟子,该是你们其中一个,你与本尊有缘,可愿意归我清微?”他指着青眸含笑的少年问道。青眸含笑的少年眉眼微挑,便有些许风流邪魅,一脸乖巧地看着圣真天尊,算是认了师傅。这青眸含笑的少年便是后来的清微天宫的大弟子云间月上神,白发淡然的少年便是他的同胞兄弟云朝华上神。
云间月上神被收为徒弟,双生兄弟却沦为挂名的,这个做法让四海八荒的神仙颇有议论,有些资历深厚的神仙便私底下议论,大概是牵扯了西方梵境的一桩隐秘了罢。有些不知情况的仙童便问了,这朝华仙君与那西方梵境又有何干系了。众神仙便摇头晃脑地道,不可曰,不可曰。这‘不可曰’便给朝华笼罩上了一层神秘不可测的面纱,后来朝华在一万来岁的时候飞升成了上神,在众多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再者在这般年纪就修炼圆满的神仙少之又少,这让更多的小仙更加觉得这位朝华神君的“后台”深不可测,但也对这位年纪轻轻的上神更加恭敬。
月色流萤,微风正好,云朝山的莲花依然风华,漫天的星辰也是它的点缀。
殿门“吱呀——”一声,云间月从门后走了出来,微风吹过,拂起他锦白色的衣袍,衣摆下的深色梅花悄然绽放,刹那间,似茫茫天地唯他傲然屹立,孤芳共山壑远。云间月站在湖边,青眸含笑,仍然一派潇洒。“前几日听闻你去了百鬼山,那里千鬼百怪,阴气浑浊,你身上佛性太深,向来不愿去那种地方,如今怎么去了?”
“你可曾听说过西方梵境的河梨帝母?”朝华双手交叠搁在雕栏上,修长的手指白皙有力。
河梨帝母是西方的鬼子母神,是护法诸天之一。曾说河梨帝母前世是一孕妇,因在朝圣途中流产被五百人抛弃,死时发下毒誓,来生若投生王城,必吃尽王城小儿。后来果然应誓投生王城,后诞下五百孩儿,日日捕食小儿。佛陀知此事,遂趁其外出之际,藏匿她其中一名儿女,鬼子母回来后遍寻不获,最后只好求助佛陀,佛陀劝她将心比心,果然劝化鬼子母,令其顿悟前非,成了护法诸天之一。
云间月微微挑眉,心底隐约猜到了朝华走一趟百鬼山的原因,“难不成百鬼山有鬼效仿河梨帝母?”
朝华点点头,眸光如一汪潭水,深邃幽暗。“大抵是。”便沉默了。
看着朝华就这样罢住话的模样,云间月习以为常。“那真实的情况是如何呢?”
“百鬼山有一厉鬼,日日以婴儿进食,且每日产九鬼子和一亩土地。”朝华在云间月渐渐惊奇的神情下,一脸平静地说道。
不过,这厉鬼与那河梨帝母的相联之处又在哪里?都是吃小儿?云间月摇摇头,不可置否。不过这厉鬼也是一能鬼,还有这等鬼术奇法!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云间月又是一番感叹。“百鬼山是落碧管理的范畴吧。那你是如何替她处理的?”
“冥府如今出了一档事,人人自危,落碧只好来云朝山问我的主意,我正好去百邕山便顺道去百鬼山替她看看。不过那厉鬼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不知从哪里听了风声,找了地方躲了起来。”朝华细细地讲来。
“如此便要多费些时力了。”云间月也不担忧那厉鬼的事,接着便又说起了颜弄晚。清微天宫如今出了一些状况,师兄弟几人也难以顾及到她,青丘的女帝也是一个四处游历的不靠谱的老神,如此一来,云朝山这里便成了她修养最好的地方。“师傅近来闭关修炼,清微又是一堆琐事,我和扶桑难免会疏忽她,小晚且在你这里修养几日,你说如何?”
“那就如此吧。”云间月也不待他思考,便自作主张地应了下来,又一脸笑意地说道,“我家师妹烂漫无邪,善解人意,实乃世间难寻的一朵解花语,你值得一试。”说完便沿着湖边的流萤,一身流光回了流月殿。
萤火披着一身光芒在夜空中穿梭,留下长长的尾巴,极像在云间划过的星辰。朝华抬起手,淡绿色的流萤轻轻地落在他的食指上,绿莹莹的微光愈发衬得修长的手指洁白无瑕。朝华抖了抖手指,惊得流萤扑闪着翅膀离开,满山的萤火虫和着清香在风中起舞,亭亭玉立的荷叶斑驳了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