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打在他的头上,发出“啪”的一声。
我突然像个傻子似的,呆呆的站在一边围观,好像所有的愤怒都顷刻间化为虚无,内心一片空荡。我的眼前,只是一幅简单的画面:两个人在交接板凳。你扔给我,我接住了,我把板凳放在一边。你又抡起一张板凳砸我,我不接了,板凳砸在我的脑袋上。下一张板凳呢?你还会扔过来吗?你向我砸来吧,我准备好了……
我理了理思路,才发现老爸居然也是个傻子,别人拿板凳砸他可他不躲闪。
这时,妈妈抡起了第三张板凳,也是最后一张板凳。我很清楚,这张板凳是我的,前两张是他们坐的,和我坐的不一个大小。这是一张小板凳。
这傻瓜还接不接呢?
我翘首期待。
老爸还是没有躲闪。
老妈砸出的板凳偏离了原来的方向,那是她故意失手。这一次板凳打在了茶几上,茶几上的杯子碎了,发出刺耳的声音,狭小的客厅里一片狼藉。
看着杯盘狼藉的客厅,看着笑容不再的父母,我的心比刀割还要痛楚。为了寻找心灵依靠,我想起了一个人。我想到的人不是把我抛弃的刘威风,不是和我情同手足的死丫头林倩,不是对我发出猛追狂打的丁地震,也不是在客厅里交接板凳的父母,而是一个香港人——张学友。早已习惯了听张学友悲伤的歌曲,他的歌曲《心如刀割》最能代表我那时的心情。
我突然咆哮起来:“你们别吵了,离婚吧!既然你们的感情已经不在,何必要这样呢,委屈自己又何必呢,人活着没有了快乐还有什么意义呢?你们离婚吧,趁现在民政局还没有放年假去登记吧。我赞同你们离婚!”
我的声音震惊了整个楼房,我注意到楼上楼下的人放下手里的活聚精会神的侧耳倾听。
当幸福与感情发生冲突时,我总是站在幸福的那一边。
在他们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我的话能起很大的作用。
当天下午,爸妈就办了离婚手续。办手续的时候,我跟在他们后面。当负责办理离婚证的阿姨再三质问爸爸妈妈为何离婚时,爸爸没有回答,妈妈也没有回答,是我理直气壮的回答了那个阿姨:因为我爸爸和我妈妈之间不会再有幸福了。
当阿姨庄重地盖下那个章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老妈眼里满是伤感。
他们领到了绿色的离婚证书。
从那以后,我的家真的不再美满了。
该是分财产的时候了,爸爸说:“财产都归你们吧,我对不起你们……”
妈妈说:“我只要属于我的那一份。淇淇已经成人了,你没有扶养的义务了……要是你以后回心转意了,就回来吧,这里依旧是你的港湾,你的避风港……但愿我们以后可以做一个朋友……一日夫妻,百日恩。”
爸爸没有回答,提了一个装满他的衣服的大包走了。
“爸,大过年的,你要去哪呀?”我问。
我又后悔不该倡议他们离婚的。
老爸没有回答,连头也没有回。
整个除夕,我都在思索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原来的模范夫妻结局却是这样的?同时,我联想到我自己的恋爱问题,我也在思索:当初,我和刘威风之间的关系不要太好,手拉手去看电影,去街头观光,去统领KTV唱歌,去美罗城大时代吃东西,去新天地逛俱乐部,去参观一大会址……总之,只要适合恋爱的地方,我们都尽量抽空去了。连笨头笨脑的“四不新好青年”张文明都欣赏我们之间的感情,夸我们有前途。是啊,我们有前途,前途就是“到此结束”。
舅舅离婚,妈妈离婚,我被人耍。我们一家的运气真的都倒霉到一块去了。如果说这是命中注定,我选择默认。可我不服气,因为我太不服气了。
过年前的那天,我突然非常想见刘威风。于是,我打了刘威风的手机,关机。我给他发了许多的短信,给他发了许多电子邮件,在QQ上给他留了许多话,他一个都没有回,好像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我想他想得近乎绝望一般,那种凄凉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得到。
曾经听外地男生说,上海的女生都很“作”,很“嗲”。我“作”吗?我“嗲”吗?刘威风是不是因为我的“作”因为我的“嗲”离开我的呢?我想,我不会吧,我还好,至少在朋友们的眼里,我算是个懂事的女孩,一来我不会给刘威风惹事,二来我不曾给他添过什么麻烦。记得以前牵手散步的时候,他除了夸我懂事就是夸我成熟,以至于我对他说,“刘威风,其实你一点都不威风,对不起你的名字。”那时,他回答我说,“要是我威风的话,就有你好受的了。”现在想起来,刘威风还真是这么回事,一旦发彪,便势不可挡,结果把我抛弃了。想起来就郁闷,要不是大过年了,我连跳楼的心情都有。
我还想到了丁地震,这个该死的家伙,这个大冬天还往朱朱脸上封蛋糕的家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既然没有发地震,应该就没有什么事吧,我想。
我还想起了张文明,我努力地回忆高中时张文明对我的好:借作业给我抄,有时甚至还帮我写。记得有一回,老师拿着我的作业对着全班的同学说,“张文明,你被刘淇雇佣了吗?下次记得向刘淇要工钱哦!文明一点,好不好?文明一点,好不好?”那时,几十双眼睛盯着张文明,往死里盯,把张文明的黑脸盯得不文明了。
从小到大和我关系比较好的男生,或者说交情比较深的男生,也就只有刘威风、丁地震和张文明了。回忆了这三个男生,是不是该分点时间给林倩了呢?也不知道这狗崽子怎么样了,电话也不打一个。
我的手机响了,是郭野兽(郭教授)的儿子郭水水。他在电话里问我:“舒淇你有空吗?我想见你,真的好想见你。”
“不好意思,你打错了,我不是舒淇。”我有条不紊的说。
别人犯错误的时候我总是很稳重很冷静。就凭我这样的性格,做女强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只可惜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再说,林倩那死丫头都说了,念国际关系的女生到头来就是给别人端端茶水的,说白了,就是一个佣人。既然这样,我还解释什么呢?
“不要意思,不好意思,你比香港的明星舒淇还性感,你是刘淇、刘淇……哈哈!我真是糊涂了。”郭水水竟然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让我莫名其妙,扔给我一个又一个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