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银看他在看她写的字，脸上霎时红了，一溜烟跑过去夺了那本《诗经》，抛物线扔到院子里的水池中，她偏头，撇嘴，嘟囔道，“正好喂鱼。”
“你家乡的文字？”金小银告诉他，她其实会另一套文字，是她家乡的人用的，看起来比他们用的字简单一些，但是用起来很方便。今日，是他第一次见这种文字。
金小银两只小手把他往门外推，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他就是纹丝不动。到头来，她满头大汗，他仍旧雕塑一样云淡风轻的站在原地，眸中飘着淡淡的水雾，静静看着她。
好吧，既然到这份上，她到要问清楚他的XING取向。
两只小手叉了腰，仰头气鼓鼓的剜着他，“姓夜的，我问你，公鸡好还是母鸡好？”
“我不姓夜。”姬苏夜饶过她，进了门来，兀自走到书案前，将手中的毛笔架在书架上。
金小银在原地看着，心上忽地一软，那支笔她说过喜欢，但是从笔身的磨损看得出，小夜用这支笔很久了，说给她就给她了？
“我不要你的笔，明儿……去街市上买几支回来就是。”她干咳两声，小手慢慢从腰上滑下来，上齿紧紧咬了下唇，沮丧的眨眼。
姬苏夜并没有收回笔，“若是不愿学，无须勉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金小银抓了抓头发，“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到底喜欢公鸡还是母鸡？”
“……你想问什么，直说无妨。”
姬苏夜返身，取了桌上烛台边的火折子，拉开，点亮了蜡烛。烛光一亮，映得他一张雪雕般的面容，越发冷峻清秀。低垂的睫毛密而修长，让人忍不住想用手去摸。高隆的鼻梁之下，杏色的唇饱满柔和，看起来就好像很香，想咬一口。
面对小夜这样的秀色，任何女人都不可能不动心。尤其是那些意图本就不正当，专门来添香楼寻欢作乐的贵妇人，尤其可恶！
金小银狠狠跺脚，两步跨到小夜面前，小手抓住他的衣衫，攥在手里，一副严肃得不行的样子，“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姬苏夜却是勾唇一笑，并不答她。他心中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问题，显得毫无意义。墨眸落下，与她仰起的双眸对视，深深看入她的眼底，“是为那女客不悦？”
金小银恨恨的咬牙，“就是！说好了不做那种事，你为什么要跟她……”
“我与她无事。”他清淡的答，直视她的眼睛，没有丝毫回避。
金小银愣了两秒，“我分明听到你们……有奇怪的声音……”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带了个男宠进去的，她深刻的觉得，那女人是想要3P。从小夜的房间里出来时，那女人明显脸色潮红，神采奕奕，付的银子也比要价多出了三倍，显然是很满意小夜的服务。
说好了不许谈话不许动手只能看的，若不是小夜愿意，根本不可能成事。那女人丰腰肥臀，是有几分姿色，难道小夜喜欢这一类的？一直胡思乱想，越想越心烦意乱，他又出现在她面前，给她发疯的机会。
金小银拉了小夜的手，眼神坚决，“我们走，这就走，不干了。”
他的手着力，将她反拉回来，“我不曾骗你。”
他看着她，目光笃定，就好像在说，我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对你说假话。
金小银蹙眉，缩回手，展臂将他抱住，伏在他胸前，“我信你。只是……”其实小夜的档期算是很清闲了，一个月也就见一次客人，一个时辰而已。而且作为他的保人，金小银定下的规矩是不许跟小夜说话，不许摸他，不许有任何无理要求，甚至不能靠近小夜三步之内。有任何违反，就十倍定金的罚。
即便是这样，第一次小夜有客人，她还是接受不了。趴在墙上听了一个时辰，右脸都贴扁了有木有。那时候她就很自责，为什么要带小夜来这种地方，就为了十万两的高价。可是，十万两，金小银真的抵挡不了诱惑么……
“你若执意，离开便是。”他看着她抽泣的小身子，墨眸微淡。
金小银在他衣衫上蹭了蹭鼻涕，要走的话，违约金可是二十万，她哪里去凑那么多银子。刚才说要走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而已，况且，小夜才来一个月，身价已经是添香楼里最高的一个了。整个无冥城，都没有他这么有气质，又帅到无边的男倌。
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倾城的俊容，吸吸鼻子，“呃，以后……要是有谁对你不轨，你就揍他。”
“嗯。”
她继续在他胸前擦干净脸上的泪，“那我听到的声音……”
“她与他人。”
哦！金小银明白了，这个女人是借小夜卖艺不卖身的幌子，带了小三来，名义上只是看看美男，实际上就是借着这个跟小三私通。其实很多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是允许找男倌娱乐的，但前提是小夜这种只能看不能摸的，那些老爷也都默许，只要不做出什么出轨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这是这个时代的风气。
小夜的定力，她是见识过的，不想看什么，就算在面前，也可以不入眼。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多心了……其实，她只是嫉妒，有时候太嫉妒，会让人失去理智。
“我明天就去借个渔网，把水池里的毛笔和书捞上来。”那些毛笔，是她拉着小夜出去逛商市的时候买的，小夜替她一支一支的细细挑好，还替她做了笔架。
“不必。”姬苏夜退开一步，低头看向她，“早些歇下。”
说完，就出了门，回主房去了。
金小银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上也空荡荡的。坐到床头，小手伸到枕头下面，摸了摸小匣子，里面装着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和今天小夜赚的第一笔钱。对了，她应该跟小夜分钱的说！当然三七开是最合理的，她七小夜三，但是鉴于今天小夜的事弄得她心情超级不爽，她决定还是二八开的好。反正小夜出门也不带银子，又不买东西，钱对他来说就跟废纸一样。
她从匣子里取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叠好，握在手里，乐颠颠的推开门，转到主房门口，敲了敲门，“小夜，分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