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寒玉如此说,玉景箫略一沉思,便不再说其它,只是点点头,似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已经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过来“自己的身子也要好好照顾,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喊浅眉进来伺候,你若病倒了,凝尘也是会难过的。”
“我还好,玉伯父不要担心我,有事我会喊浅眉的。”周寒玉缓缓起身,正准备亲自送玉景箫出去,玉景箫轻轻一摆手,又用目光看了看床上的玉凝尘,这才转过身,苍老的身形,带着细微的颤抖,步步轻晃的离开了房间。
看着屋里只剩下自己,还有躺在床上至今未醒的玉凝尘,周寒玉这才重重的坐在玉凝尘床边,抚了抚胸口,重重的喘息一刻不停的划过他泛着微白的唇角,背后的痛意是那样明显,可是他的凝尘还没有醒,他又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先倒下,这样一想,刚才还折磨着自己的病痛,似乎一瞬间都隐没了起来,除了眉眼间还滞留的几许微皱,周寒玉的神色,一如往常一般,清清浅浅的,泛着轻柔。
玉凝尘此时神色清明的身在床上,除了嘴唇泛着几许苍白,她与平时玩累了,倒在周寒玉怀里浅睡时的模样,没有多少差别。
只是,周寒玉知道,此时,他的凝尘不是睡着,而是受伤昏迷,迟迟不肯醒来,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来看她,所以她才偷懒吗?
想到这里,周寒玉忍着后背传来刺骨的痛意,将昏迷不醒的玉凝尘拉进怀里,将她那平时还透着几分调皮的小脑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轻轻的覆上她依旧好看的容颜之上,嘴里轻声呢喃着“凝尘,我都过来看你了,你还是不肯醒来吗?一点也不乖,你看神仙都听你的话,让自己飞起来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醒呢?”
明明带着几分酸涩的情话,可是,周寒玉却是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轻轻开口,绝世容颜醒上那样的一抹浅笑,在谁看来都带着道不尽的辛酸。
后背的痛意,便在周寒玉这一遍又一遍的轻唤中,一点一点变得麻木,麻木到后来,他都错误的以为,自己没有受伤,只是身子羸弱了些,所以,此时才能感觉到,唇角有一点冷,额头似乎还泛着晶莹。
只是,他嘴里的话,却一刻也未停过,伴着如水的凉夜,昏黄的烛火,一点一点绵延成了永恒“凝尘,你再这样睡,神仙可要不理你了哦,你不是说最想跟神仙洞房了吗?只要你醒了,咱们就洞房,这样好不好?”
若是放在以前,这句话就算周寒玉不顾礼法的说了出来,那也一定是表情极为别扭,甚至两颊还可能泛着细碎的红晕,可是,如今,他却是抱着玉凝尘,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轻松,格外自然。
他的话音刚落,怀中的玉凝尘不安的动了动,他心思细腻的低下头,正对上正一脸认真,眸底的惊喜丝毫不低于他的玉凝尘。
略带沙哑的声音,漫延在两个人的身边“神仙,你说话算数,我醒了,咱们就洞房?”
玉凝尘昏昏的意识,终于在周寒玉一夜的低唤中,渐渐转醒,玉凝尘自己都在心底庆幸,还好她醒的及时,还好,她没有错过自己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她的神仙,心里果然是愿意与她入洞房的。
其实,现在的她已经明白入洞房的含义了,父亲请来的教引姑姑,在教玉清平的时候,她偷偷去听了几次。
以前不明白的事,她似乎也明白了几分,可是,就算这样,当她说起洞房的时候,也没有带一点娇羞,在她看来,这个词,比什么都纯净,比什么都干净,所以,她说的坦然。
而一直拥着她的周寒玉似乎没想到,自己心底的低诉,就这样被玉凝尘听个正着,一时征在那里,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只是抱着玉凝尘的手臂,似乎带着一点酸酸的感觉。
“神仙,你……不愿意吗?”看着周寒玉半天不说话,玉凝尘闪着光亮的眸子,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甚至心底刚升腾起来的一点小惊喜,都慢慢被这冰冷的沉默淹没了下去。
所以,她开口的语气,也由之前的小欣喜转变为带着微微疼痛的不确定,她一直以为,两情相悦就是她与周寒玉这样的,可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是水到渠成,周寒玉最后的想法居然是不愿意。
想到这里,鼻子在不经意间涌起阵阵酸涩,心底的委屈怎么压也压不住,缓缓闭上眼,正想开口说什么,却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熟悉暖软的触感。
玉凝尘猛的睁开眼,刚才那一下,不是幻觉,她清楚的感觉到,周寒玉带着点冰冷的薄唇,刚才轻轻的落在自己的额头,带着几分不解的望向,一直搂着自己的神仙,玉凝尘的神色,恍过从未有过的迷茫。
“凝尘,我是愿意的,一直都是愿意的。”好像怕玉凝尘不相信似的,周寒玉轻轻抿了下嘴唇,将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念叨了好几遍,说话的同时,握着玉凝尘的手臂,轻轻紧了紧。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害我以为你不愿意呢。”本来强忍的泪水,因为周寒玉一句软软的情话,全部倾泄而出,猫在周寒玉怀里,带着几分害羞的玉凝尘将忍不住流下的眼泪,全部蹭在了周寒玉前胸的衣服上,嘴角却扬着知足的笑意。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过来,我太高兴了,所以,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不起,凝尘,吓到你了。”看着在自己怀里又哭又笑的玉凝尘,周寒玉轻声解释道,同时用手轻轻抚摸着玉凝尘略微凌乱的青丝,正想继续说什么,喉间一股没忍住的腥甜,猛的喷了出来。
青葱的锦被上,斑斑点点刺目的鲜红,直接将玉凝尘吓得傻在那里,心神不稳的抓住周寒玉的手臂,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之前还跟自己轻声说话的周寒玉一个身形不稳,一头栽在她面前的锦被上。
后背的青衣上,透着斑斑已经干涸的血迹,点点鲜红,都是记忆里,最刺眼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