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周寒玉的动作,玉凝尘转过头来,冲着他盈盈一笑,带着几分窝心的暖意,屋里虽然火炉燃得极旺,可是时不时从未关严实的门缝透进来的冷风,还是让周寒玉觉得这冬天还真不算好过,只是,玉凝尘简单的一个笑意,便如春风一般,轻轻的在他心底合上了一道门,好像这世间所有的温暖与美好,都被玉凝尘这一扇门,关在了心底,久久的,温暖着周寒玉的一生。
玉凝尘知道这件事周寒玉不好插手,事关她姐姐的幸福,周寒玉多说一句,弄不好将来,都能换得玉清平的埋怨,所以,周寒玉的沉默玉凝尘懂。
正因为懂,这个时候,才更应该给他安慰,浅笑之后,看到周寒玉对自己回应的那如花开一般的笑意时,玉凝尘神色微微迷离了几分。朱红的家具,青色的纱幔,在昏黄的烛火下,明明透着几分夜的沉重与黯淡,可是,玉凝尘的心底,却像是突然升起了一盏明灯一般,一瞬间,所有的方向,都已经明了。
想到这里,轻轻转过头,看向如香的神色,依然不见喜悲,划破夜色的声音,清清浅浅的,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来“既然都有了身孕,那这妾周家还非纳不可了呢。不过,老爷孝期未过,周寒山虽然是长房之子,可是到底还是寄居在周府,他不戴孝,但是还是要守着三年孝期的。可这位新姨娘的身子又等不得,好在小妾过门,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弄顶素色小轿,将她抬进府里就好。对了,未出孝期,府里免去一切婚事的喜红。”说到这里,玉凝尘敛了敛眉眼,语气顿了顿,似是低喃一般说了句“周府的长子嫡孙的,又岂是一个妾室说能生就能生的。如香,明天通知徐管家,便照这么办吧。马老板若是有什么意见,便让他来找我就好。”
听了玉凝尘的话,如香心里虽然还带着几分别扭,但一想到,府里不得见婚事喜红,一顶素色小轿就抬进门的小妾,就这入门的礼仪,便足够府里的下人笑话她一阵子,之前压在心里的不平,总算缓了几分,忙向玉凝尘磕了头,这才急急退了出去。
微微晃动的烛火将如香急急的身影拉得细碎绵长,甚至有一瞬间,都带着轻微的走形,可是那身形里所透露出的欢快,到底还是被玉凝尘看了个明白,以前总觉得不过是管理个大家子,能有多累,现在才明白,当人真正处在这个位置的时候,才能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
不过是短短两个月,对玉凝尘来说,却已经似一生那样长,若不是因为身边还有周寒玉,她怕是也没有那么坚强,可以一路撑到现在。
只是,很久之后,玉凝尘才明白,即使后来周寒玉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可她还是完好的撑着走了下来,不是说她有多坚强,只是有些守护已然在心底生了根,她只想守护着这一方属于她与周寒玉的天地,不被外人打扰。
对她来说,一路支撑自己的是信念,藏在心底的,是守望的梦想。
“早点歇着吧,今天累坏你了。”周寒玉说着,便走了过来,本来打算像从前那样打横将玉凝尘抱起的,只是,一抬手,如画的眉眼,微微一皱,还是被玉凝尘瞧出了异样。
“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受伤了?自己身子不好,就不要硬来,家里仆人那么多,打他一个周寒山,还不必你亲自动手。”玉凝尘上前一步,轻轻的将周寒山的手臂抓了过来,当撸开袖子,看到他手臂的青紫的时候,眸底瞬间被心底漫延。
“可是他打的是你,我若是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还能做什么?凝尘,那一下打得我心好疼。”周寒玉说着轻轻的将玉凝尘拥进了自己怀里,低低的声音漫过玉凝尘还带着微微疼痛的头顶。
其实想想,玉凝尘也能体会,若是那一下打在周寒玉的额头上,那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让周寒山生不如死,只是,到底那个人还是他大伯家的哥哥,怕是周寒玉心里也是会难过的吧,想到这里,玉凝尘气息不稳的小声开口“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你哥哥。这样总归是不太好。”
“凝尘,你知道他存在的意义,所以,你也该明白,那样一个人,我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哥哥。这世上,我仅有的亲人,便只有一个你了。我心里想守护的,也只有你。”周寒玉边说,边轻轻的吻上了玉凝尘还未松开的青丝上,细细碎碎的,都是他满心的爱意。
“寒玉,虽然我想守护的人很多,可是我最想守护的,便只有一个你。”玉凝尘说完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寒玉,我想让周丛跟着徐管家学习学习,明年打算让他到田上,当个管事,毕竟身边聪明又信得过的人不多。”
“自然,周丛一直跟着我,我也觉得可惜了他,你安排就好,他心里挺佩服你的。”听到玉凝尘这样说,周寒玉这才松开她,只是看向玉凝尘的目光,带着几分灸热,胸口细微的起伏,玉凝尘只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还是不太放心他的身体,心下斟酌半天,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神仙,你真的像神仙那样,伤口可以自动愈合吗?”
被玉凝尘这样一问,周寒玉微微一愣,细想之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这一声神仙还是叫得他心神恍惚,有多久了,玉凝尘都没有好好的叫他一句神仙了。
尽管他并不稀罕当什么神仙,可是听着玉凝尘这样叫,心底总像是被阳光普照一般,暖暖的,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寒冷。
“你一会检查一下,不就知道,神仙到底有没有这种神奇的自愈功能了。”周寒玉也顾不得玉凝尘那是些什么眼神,暗自咬了下牙,忍着手臂的痛意,将玉凝尘抱进了内室,玉凝尘嘴里最后呢呢喃喃了些什么,隐隐的已然听不清,只是带着几分昏黄的烛火,将两个人的身影,一点一点,没在了那一幕青纱账后,微微的浮动之后,透着平静的安宁,这一夜……依旧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