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间惊魂
转眼之间,齐才在奥肖谭蹴隐修会的总部大楼里已经躲了一个多月了。
这期间,齐才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组织的运作方式,这让他不断的思考自己的处境,且越来越担心。虽然组织里面的高层人士对自己显得很友善,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他不过是一个走投无路的通缉犯,手里没有任何筹码,对方可以在任何时候干掉自己。这倒也罢了,本来他干的就是亡命徒的行当,关键是,他受不了这个组织用那么诡异的方式利用自己。
齐才想起了他曾经的伙伴张军,为了活命,居然要做一只猫,结果还是被干掉了。如果哪一天,组织觉得保护自己的成本过高,会不会要让自己去做一只狗,甚至做一只天竺鼠?每每想到这个,他就觉得生不如死。他最终定下决心:宁可去找警方自首,也不愿意被这个邪教拿自己当施展邪术的工具。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齐才就开始注意搜集这个组织的各种情报,期待有朝一日逃跑的时候,能向警方检举揭发,争取立功赎罪的机会。
这天晚上,齐才找了个理由来到奥肖上师的修炼室门口,见周围没人,他便趴在门缝上听了一会儿,果然,奥肖上师和鬼婴侍者好像又在密谋什么事情,只听到他们说“要尽快多找样本”、“增大传播机会”、“离最后的日子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最后的日子,那是什么?齐才心想。他好像以前听鬼婴侍者讲过一句奇怪的话:“石潭翁,汝之临世不远矣。”他虽然没认真上过学,不过这句话还是懂的,好像是一个号称石潭翁的人就要临世了,那“最后的日子”,指的是不是临世的日子呢?
齐才觉得这是一条重大线索,如果能搞清楚这个,说不定就捏住了这个组织的命门。他甚至又想:蠢才,干嘛去找警方自首,只要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阴谋,就有筹码和他们谈判了,到时候要胁他们,弄一大笔钱远走高飞不是更好吗?
想到这里,齐才向门缝靠得更近,里面的声音更清晰了,齐才很快听到了令他震惊的内容,吓得他腿都软了。
太疯狂了,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这么干!
这么想着,他忽然意识到里面已经很久没动静了,他顿觉不妙,正要转身离去,“砰”的一声门开了,鬼婴侍者如铁塔般站在他的面前,像蒲扇一样大的手掌一把捏住他整张胖脸,用一种阴惨惨的口气说:“你背叛了上师,你当初发誓的忠诚哪去了?”
齐才的嘴被对方的手捂住,很努力的才把话挤出来:“我,我只是路过啊!”
“你居然还卑鄙的撒谎,不可饶恕!”鬼婴侍者的手劲慢慢加大。
“啊——”齐才感到自己的脸都要碎了,眼珠快要从眼眶里爆出来,忙叫道:“饶命,求你了,饶了我!”
然而,这是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鬼婴侍者冷笑一声,猛一用力,只听一阵骨头碎裂的响声,齐才的眼眶、鼻孔和耳朵里飞溅出鲜血,他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
两个女人站在陈杏梅尸体面前纳闷,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另一具“尸体”已经向她们伸出了手。
侯薇雨看着死去的陈杏梅,显得更着急了,问:“你们想好方案了没有,怎么去除我身上的鬼面疮?”
小碗当然理解她的心情,说:“甄实想到了一个办法,但不一定能顺利实施,因为还牵扯到游如莲。”小碗便把甄实的想法说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那你恐怕就不能以接私活的方式帮我了。”
“没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就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明天你就去我们公司,以客户的身份找业务部的人请求立案吧。”
“可是我还是想让你帮我。”
“那你就指定由萧叔贤和我负责你的案子。”
“那太好——啊!”侯薇雨的头发忽然被一只手猛的向后一扯,脖子被另一只胳膊从背后伸了过来狠狠勒住。
小碗猛回头,只见一个男人用胳膊勒着侯薇雨向后退去,此人脸色苍白,眼圈发黑,身体瘦得像枯柴一样。
小碗忙将量子镭射枪对准那男人,叫道:“快放开她!”
对方表情非常木讷,动作也很机械,说:“那东西是一次性的。”他说话的语调很呆板,简直像是电脑语音。
小碗一惊,赶紧镇定下来:“谁说的,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快放开她!”
“量子镭射枪,上师说的,上师知道你们公司的一切。”
小碗看出了什么,惊问:“你是杨潘?你怎么到了那个人身上?”
对方这回没有回答,不过小碗已经能确认是他了——肯定的是杨潘的鬼面疮从陈杏梅身上离开,进入了旁边的另一具尸体。
对方的身体完全被侯薇雨挡住,侯薇雨想挣扎,却被对方勒得更紧了,眼看她呼吸越来越困难,小碗对侯薇雨使个眼色,侯薇雨会意,高跟鞋用力一踩对方的脚,对方下意识缩身,又被侯薇雨用肘部一捣,脖子一扬,后脑勺砸在对方鼻梁上,这一系列动作让对方措手不及,胳膊上的力便散了,侯薇雨赶紧跑到一边。
对方好像并不觉得疼痛,只是怒目圆睁,要追过去,这时小碗又掏出另一把量子镭射枪,扣动扳机,只见枪口和对方之间的空气瞬间形成了漩涡状,紧接着,一股白气从对方身体里冒了出来,冒到快一半的时候,却又摇摆起来,好像扎住了根一样。小碗想起了侯薇雨用量子镭射枪射她自己时的情景,难道杨潘也是同样的情况?
果然,那白影摇摆了一会儿,又向身体里缩去,很快便全部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侯薇雨掏出一把手术刀,用力刺向对方胸部,将整个刀刃全部刺了进去,侯薇雨又用力拧了半圈,很快从那里流出了粘稠的黑血。对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可侯薇雨却异常冷静地拔出手术刀,胳膊一扬,刀锋竟划过对方的颈侧,那里的动脉血管也被切断了,很快,这处伤口也流出浓稠的血液。
对方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抹了一把胸口上的血,看的说:“倒霉,这个人是吸毒的。”
然后,他就像沙袋一样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碗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旁边镇定自若的侯薇雨,既惊讶于那具尸体又死了一遍,也惊讶于侯薇雨娴熟的刀法。她忙跑去门口往外看了看,又退回来,说:“还好,看门的还在打盹。”
侯薇雨好像很冷静的问:“杨潘还在吗?”
小碗忙四周仔细看了看,说:“没再看到有异常的东西从这身体里出来,看来这次是和尸体一起被消灭了。”
侯薇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瘫软在地上,小碗问她怎么样,她答说:“还好,可能是太紧张了。”
小碗看着旁边的尸体:“这人本来是谁?”
“是个长期吸食可卡因毒品的瘾君子,肺都烂了,差不多和陈杏梅同时死亡,同时被送来。”
小碗想了一会,点头道:“也就是说,杨潘那个鬼面疮在陈杏梅死后又转而附到了瘾君子的尸体上。”
“不明白你说的,杨潘既然能侵入一具刚死的尸体,为什么不能直接控制陈杏梅?”
“外来的鬼魂想占据另一个活人的躯体是很难的,因为这个人自身的灵魂会牢牢嵌在自己身体里。我猜,正因为这样,杨潘一开始只能做为鬼面疮存在,靠着不断‘蚕食’陈杏梅的意识来控制她的身体。陈杏梅自杀时,空气栓塞造成了心脏的坏死,杨潘的鬼面疮也就无法接着占据她的身体。可能这鬼面疮就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可以离开人身体一小段时间,这时正好碰到了瘾君子的尸体。只可惜瘾君子的器官也很差,又长期羸弱,杨潘附上去后行动肯定不便,不然我们哪会那么容易制服他。”说到这里,小碗一阵后怕。
侯薇雨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鬼面疮也像鬼魂一样,可以附身到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上,不过要保证这具尸体的健康;而它要想控制一个活人,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看来是这样。”
小碗看着侯薇雨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术刀,便抚着她的肩膀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放轻松。”
侯薇雨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干的事情,将手术刀扔掉,用力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说:“我刚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相当于杀了一个人?”
“坦白说,在一般人眼里是这样!”
“可那明明是被鬼附身啊?”
“除了我们,没人会信一具尸体被鬼附身后袭击我们,又被我们干掉了,更何况那东西连鬼都不算。”
侯薇雨这时才有些慌了:“那我该怎么办?”
小碗又看了一眼瘾君子的尸体,刚才被刺出来的伤口连血都不流了,看来血液已经彻底凝固了,便说:“现在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们不往外说就没关系。可惜有个破绽,如果死者家属来,看到尸体上多了两个刀口,容易惊动医院甚至警察,所以得想办法把这尸体复原。”
侯薇雨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
她掏出一个小塑料盒,打开后里面有一卷线,还有几个弯弯的针。
小碗不解:“什么意思,你不会在这里钓鱼吧?”
“这是外科缝针。”侯薇雨说着又从塑料盒下面一层拿出小镊子和小剪刀,然后穿针引线,开始缝合起瘾君子的伤口。由于尸体已经没有了表皮反应,缝起来很容易,很快两个伤口就都缝完了。
小碗顾不上惊讶她娴熟的缝针技术,问:“你怎么掩盖这些缝线?”
侯薇雨笑笑,居然先对着尸体鞠个躬,说:“对不起,等我解决了自己的事,会去给你扫墓的。”然后又捡起手术刀,用刀插进尸体肚脐处,然后拔出刀,用手按压肚脐周围,很快从肚脐的破口里挤出一小堆黄色的东西。
“这是脂肪。”侯薇雨用刀剜出一点脂肪,就在尸体身上用刀面压扁切碎,又指着小碗的背包:“你应该化妆吧?”
小碗明白了她的意思,忙掏出一个化妆包。侯薇雨从包里取出一瓶面霜,用手术刀从里面挖出一些面霜。
“卖糕的我去,那是我男朋友送的,一瓶三千块。”小碗心疼得肠子都青了。
侯薇雨将面霜混到碎脂肪里,又用刀和了一下,很快脂肪变得又粘又硬,就像融化的蜡烛。侯薇雨用刀将这种东西抹到缝线处,过了一会再看,居然和周围的肤色一模一样,简直就像电影里的特效化妆。
小碗问:“这能行吗?”
“放心吧,这些瘾君子的家属都是羞于认他们的,顶多来看一眼就会走人,不会有问题的。”侯薇雨脱下里面的T恤,将周围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将T恤揉成一团揣进白大褂口袋里。
小碗不由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你一个传染病科的医生,做起外科手术来也那么熟练啊?”
侯薇雨笑了笑:“技多不压身。”
两人将尸体放回停尸床上,将一切复原,然后出了医院。小碗问侯薇雨去哪,对方答:“先回家睡一会,夜里还要去见刘铭。”
小碗心里一惨:这他妈过得是什么日子啊,这事一定要尽快解决!
两人分开后,小碗本想去看看才叔,可实在太累了,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