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岱东月在她家师父各种意味深长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从他书房抱走了一大堆有关于三岛十洲的资料。
“小姐,你怎么突然对三岛十洲这么感兴趣啊?”皎月阁的书房里,贝儿一边沏茶,一边看着堆在她书桌前的那座小山好奇地问道。
岱东月自“书山”后探出个头,贼笑道:“因为你家小姐我最近看上的小哥哥是三岛十洲人士啊。”
贝儿顿时无语——遥想当年,单纯的小姐连自己对音梧和帝君究竟抱着怎样的感情都搞不清楚,现在居然开窍到知道钓帅哥前要先做好准备工作,还一副情场老手的腔调……帝君要是知道,想必会和她一样感到心情很复杂吧……
“东月东月!你在不在?”拖着一只蝴蝶纸鸢的花槿熙突然跑了进来,绕过贝儿径直赖到岱东月身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充满希冀地看着她,笑得红扑扑的鹅蛋脸分外天真可爱,“难得外面风和日丽天朗气清的,我们去放纸鸢吧!”
岱东月抽了抽嘴角,翻过一页书没好气道:“几千岁的人了还玩纸鸢卖萌,你可真好意思。”
花槿熙嘴一撅,正想反驳,眼角余光却在这时突然瞥到了她桌上的资料,脸色当即一沉:“你看这些做什么?”
岱东月莞尔,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被害妄想症也太严重了点吧?我只是想多了解九源一些而已。”
花槿熙诧异地伸手去翻,发现那些资料的确大部分都是方丈岛的,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九源这人很简单的,你其实不用花费那么多精力研究的啦!这样吧,你陪我去放纸鸢,我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告诉你,怎么样?”
岱东月扑哧一笑:“祖宗十八代倒不用,你只须告诉我,联岛庆典是怎么一回事就成。”
“联岛庆典?不就是三岛十洲最盛大的节日嘛,你问这个做什么?”花槿熙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
岱东月神秘一笑,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白玉请柬在她面前晃了晃:“喏,这个你认识吧?”
花槿熙一把夺过请柬迅速扫了一遍,发现上面只刻了一行分外飘逸清秀的行书——诚邀碧霞元君莅临三岛十洲参加联岛庆典。方丈岛主九源
认出九源的笔迹后,花槿熙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帝君答应过我,会全面封锁来自三岛十洲的一切人事物,这请柬你怎么收到?”
岱东月耸耸肩,面不改色地扯谎道:“前两天一觉醒来就在床头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送来的。”
花槿熙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就这一张?”
“怎么,你很希望他也邀请你一道去吗?”岱东月坏笑道。
“岱东月!”
“好吧,确实就这一张。”岱东月无辜地举手作投降状,“我还以为你那边夙越会亲自送呢,怎么,他没邀请你啊?”
花槿熙咬牙切齿地将请柬塞回她手里:“切,不去就不去!谁稀罕!”
“槿熙,你生气了。”岱东月突然敛了笑意,平静的双眼仿佛一瞬间看透了她的内心,“你不是说,生生世世都不想再同他有任何关联了么?可为什么他只是没有邀请你去参加庆典,你就这样生气?”
花槿熙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
岱东月叹了口气,冲早就沏完茶,却还赖在一旁兴致勃勃听八卦的贝儿摆摆手:“贝儿,你出去守着,我想同她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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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槿熙和夙越的故事,要一直追溯到两千多年前。
蓬莱岛作为三岛十洲的三大岛屿之一,与东海的东北岸遥遥相望,方圆五千里,名义上乃玉帝总领九天之维。岛的四周有春夏秋冬四座城池,其中间则为一座高山,名曰北阿山。
两千多年前,北阿山上有一五彩灵石承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幻化成人,被当时的蓬莱岛主徐福收作关门弟子兼继承人,赐名夙越——没错你没看错,前任蓬莱岛主就是那个被秦始皇派出海寻仙访道结果一去不复返的坑爹货徐福。
不过也好理解,一场海难过后全船人死剩自己一个,紧接着又发现自己漂到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被奄奄一息的上上任岛主一眼相中死乞白赖非要让你继承他的位置这种离奇的走大运经历,换作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做一个伴君如伴虎的下臣,还是做一个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仙岛岛主,这根本不是一个需要抉择考虑的问题,除非徐福是傻X。
呃,不好意思又扯远了,我们继续说夙越。
话说夙越初化人形的时候,正赶上九源新登方丈岛主之位。和蓬莱岛世代传承的岛主继任不同,方丈岛采用推举制——前任岛主病逝后,九源便凭借着天人般的美貌和实力压倒性地战胜了所有候选人,轻轻松松坐上了新任岛主之位。
岛主继任绝对是三岛十洲最盛大的盛事之一,徐福身为三岛岛主之一自然不能缺席,提前三天便带着夙越抵达了方丈岛。
彼时夙越还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年,方丈岛遍地生长得同杂草一样多如牛毛的奇花异草和那座位于岛中央的金玉琉璃宫分分钟就能吸走他全部的注意力,跟着师父拜见过那位看上去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已能镇定自若地端坐在金座之上接受众人朝拜的年轻岛主后,便肆无忌惮地撒开脚丫满方丈岛地玩儿去了。
继任仪式持续了七天七夜,在这期间,大有不踩遍方丈岛每一寸土地绝不罢休之势的夙越童鞋一共遇到了两个足以改变他人生的转折点。
第一个是九源,他于继任大典结束后的当天晚上架了一朵白云浮在金玉琉璃宫上方养神发呆,结果同抱着一条两米长还活泼乱跳的鲑鱼的夙越撞了个正着。
“哟,岛主,要不要吃三文鱼刺身?”他愣了愣,随即裂开大嘴憨憨一笑。
九源沉默了数秒,甚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于是一对好基友就此奠定了他们长达一生的友谊。
第二个毫无疑问,是花槿熙。彼时的她只是一株连灵识都没有生出来的琉璃木槿,混在方丈岛多如牛毛的奇珍异草之中,从未被任何人察觉过。直到徐福师徒离开的那天,亲自前来相送的九源对夙越道:“难得来一趟,不带点东西回去做纪念吗?”
夙越挠了挠脑袋,随手往旁边一指:“那你把那株灵花挖了让我带回去种着玩儿吧。”
九源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花槿熙就这样离开了她生长了数百年的土地,安安稳稳地落到了夙越怀中。
两个少年不识货,不代表身旁的徐福岛主也不识货,当他看清夙越怀中的灵花后,眼底迅速闪过一道精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那就多谢岛主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九源沉稳地点头道:“徐岛主,改日再会。”
就这样,夙越带着花槿熙跟着徐福回到了蓬莱。
和住在北阿山的岛主师父不同,夙越生性跳脱热情,化形后便自请搬去了夏之城居住,故而一入蓬莱,他就草草打了个招呼,准备同他家师父分道扬镳。不料徐福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阿越,从今天起,你搬去春之城。”
夙越一愣:“为什么?”
徐福指了指他怀中的灵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怀里的这株可是罕见的琉璃木槿,九州三界除了百花仙子手上有一株外,还从没听说过哪里有第二株的。”
夙越大喜:“真的假的?!它这么稀罕,是不是有什么逆天的功效啊师父?”
“呃,这倒没有。”徐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据说琉璃木槿修成人形后,可造梦替换掉人的记忆。不过百花仙子一般用它来酿酒——话说琉璃槿酒可是连玉帝都难得喝上一樽的稀世佳酿哦!”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稀为贵么?”夙越心情复杂地拈了拈怀中灵花的叶子。
“你懂什么,有了这株花,在品酒这方面你师父我就能直接提升到同玉帝一个档次,多牛逼啊!”徐福兴奋地手舞足蹈,“琉璃木槿最是身娇体贵,咱们蓬莱唯有春之城适合它生长,你搬去春之城后,千万记得要好好照顾它,知道吗?”
夙越哭丧着脸道:“师父,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再说徒儿我根本不会种花啊!”
“说的也是……”徐福为难地皱起了眉,思索了几秒后猛地一拍大腿道:“啊为师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为师那儿新来了一个妹纸很会养花,为师回头就将她拨去你那里,专门照顾这株琉璃木槿好了!看它这长势,再有个十来年应该就能开花了……到时候为师一定要给三岛十洲的岛主洲主们都送上一坛,气死玉帝那个抠门鬼哇咔咔!”
夙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