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七瞪着眼睛说:“山羊胡,二十年前的那个向导?”
张思翰说:“没错,山羊胡并没有死,神殿里只发现了一具尸体,那个尸体是文天宇的,而不是山羊胡的,他是祆教里面最神秘的人物,他一直在沙漠的边缘等待机会。”
鬼眼七说:“那他有多大了,至少六七十岁,可是小三看起来还不到三十,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张思翰说:“老七,或许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但是世界上的确存在一种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说,人可以返老还童。”
鬼眼七说:“白摩豪?”
张思翰说:“老七,康承艺的死说明什么,我觉得他好像正在培育传说中的白豪摩,诗卿说的研究正是对植物基因的研究,她想让这种神奇的植物从地球上复活,所以,小三才对康承艺痛下杀手,事实上,诗卿给我们饮用过那种特殊的饮料,的确使人神清气爽,但是又很容易上瘾,如果我猜得不错,那种饮料的配方你们没有搜集齐全。”
鬼眼七说:“既然如此,他应该把我们都杀掉,为什么还留下一个诗卿?”
小三说:“可惜,神冠上的配方只有一半,虽然配方不全,我依然坚持服用,延长自己的寿命,直到将完整的配方弄到手。”
张思翰说:“所以二十年前,你一直游荡在沙漠的边缘,希望找到另一半配方,你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叫山羊胡!”
小三说:“张思翰,果然不简单,居然能揭开我的面纱,但是有一点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
“我究竟有多大?”
“有一百岁了?”
小三呵呵一笑,“屈指一数,已有二百五十六载了,你奇怪吗。”
张思翰说:“不奇怪,其实你并不是一个瘾君子,你很会养生之道,吸食的也不是什么毒品,而是“白摩豪”,但是,你的配方不完整,你要不停地吸食,所以,你必须要伪装成一个瘾君子的模样,以免受人怀疑。”
小三说:“一切好说,我们得先合作,把不净人解决掉。”
张思翰说:“放心好了,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决掉了,一切表演接近尾声。”他忽然从沙丘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另一个沙丘后窜出狙击手的身影,他穿着沙漠迷彩服,手持步枪,迈动着猫步走下沙丘。
众人惊异地看着这个杀手,他将步枪在沙漠上一戳,解开迷彩服,露出里面的木乃伊装束,但是随着她洁白的小手在身体上一撕,那些布条立刻纷纷坠落,好似飞天乱舞,首先露出的是她的脸孔,众人不禁惊呼,“阿梅雷特!”
阿梅雷特说:“久违了,各位,这场戏,我的表演还不错吧。”
小三万分吃惊地说:“阿梅雷特,你不是葬身火海了。”
“那不过是一个替身。”阿梅雷特说,“你计划用大火来掩盖罪行,找一具尸体当成雪儿,我也可以这样做,找了一具尸体来代替我,反正第二天的报纸上会有报道,说有两具被烧焦的尸体,这样你们就不会怀疑,我跟在雪儿的后面,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三张大嘴巴说:“原来你们早有预谋。”
“没错。”阿梅雷特说,“你以为史蒂夫的幕后老板是谁。”
“难道是你。”
阿梅雷特说:“没错,老娘才是那些家伙的老板。”
小三问:“雪儿呢?刚才和我说话的,明明是她的声音。”
阿梅雷特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跟我来。”
众人跟随阿梅雷特走向沙丘,沙丘后面挖了一个大坑,坑里埋着一个人,只有脑袋留在沙地上,脑袋上缠满布条,露出一双凶狠的目光。
阿梅雷特说:“雪儿姑娘,被埋的滋味不怎么样吧?”她把枪口顶在杀手的脑袋上,“这样一来,你叫她说什么,她得乖乖地说。”
小三无可奈何地说:“看来,你们赢了。”
“未必!”
这个声音仿佛雷声炸响,张思翰一回头,只见何徽阳拿着一把手枪,枪口已对准米莉的眉心,用冷森森的口吻说:“放下你们的枪!”
米莉说:“徽阳,你——?”
小三伸手夺下鬼眼七的枪,反手给了他一下,鬼眼七倒在沙地上,他的嘴唇破裂,流血不止。
麻六九寻着声音,慢慢地走了过来,紧张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好用双手摸索着,像一个可怜的瞎子。
张思翰恍然大悟地说,“何徽阳,原来你和小三是同党!”
米莉说:“根本不可能。”
张思翰说:“没有不可能,因为她在很早以前就接近你,所以你才没有怀疑过她,这也是小三的阴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想一想,有谁经常出入你们家,而你从没怀疑过这个人。”
米莉的神色变了,因为的确如张思翰所说的样子,她的脸色苍白,转眼看着何徽阳,一字一字地说:“如果真有那个人的存在,那个人就是你。”
何徽阳带着一脸的无辜,“玉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不起。”
“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麻六九痛苦地说,挥舞着双手,仿佛十分的无助。
张思翰一字一字地说:“就因为你是米莉最好的朋友,所以神刀米才没有防备,你才能突然从背后下手,你才是杀害神刀米的凶手!”
何徽阳说:“你怎么会知道?”
张思翰说:“一开始,你表演得很像,完全像一个意外搅进来的局外人,但是从我押车运送尸骸开始,到被文震邦劫持,我一直想不通是谁走漏了消息,现在我明白了,是你,当然,你当时还不能在文震邦面前暴露自己,所以,你把消息传给了小三,不,应该说是幕后的大人物,小三把消息传递给文震邦,于是,由你们精心策划的阴谋,就这样开始了。”
何徽阳说:“你在诬陷我?”
“我没有胡说,我有证据。”张思翰说。
“证据在哪?”
“这!”麻六九突然出手,快如闪电,劈手夺下何徽阳的手枪,并且用极为镇定的口吻说:“你和小三在迷室里用手语相互交谈我都看见了。”说完,麻六九倏地睁开眼睛,一对眸子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见势不妙,小三抬枪对着麻六九扣动扳机,咔,子弹仿佛卡壳,鬼眼七从沙地上爬了起来,平淡地说:“枪里根本没有子弹,你最大的失败,就是在下我枪的时候,太得意忘形。”
“你的眼睛?”何徽阳大吃一惊。
小三恨恨地说:“傻瓜,你被他骗了,他一直在装瞎。”
何徽阳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
麻六九摸着下巴,哈哈一笑,“你以为,我真会喜欢上你,何大教授,其实我一开始已经怀疑你了,你学习的专业,你精通的祆教的那些古老文化,应该是有准备而学的吧?不装成瞎子,怎么能看见你的破绽,我在坠入寂静之井的瞬间,闻出生石灰的味道,这多亏了张思翰,他提醒过我,寂静之井的下面可能铺满了生石灰,所以我的眼睛是闭着的。”
小三说:“可是,我当时看见你的眼睛又红又肿?”
麻六九说:“我自己用手指戳的,眼皮下面还抹了点生石灰,没办法,不动点真格的,怎么能骗得了你这只老狐狸。”
张思翰说:“没错,谁能想到一个吸毒的小三,居然是这一场惊天阴谋的策划者,他收买娜娜的替身,盗走我的刻刀,然后将杀师的罪名嫁祸给我,因此穆歌和曹水烟完全不知情,而娜娜和穆歌也隐约感到这里面有一些奇怪的因素,所以穆歌将我吸引到自己的住所,这正和你意思,你趁机挑拨文震邦,曹水烟,伊儿汗,让其自相残杀,每一个接触,或了解阿胡拉神冠的人,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包括这一趟毫无意义的沙漠探险,我用了很长时间在想,每次遇到重大的事件转折点,都会有你的出现,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好像你总是在更换不同的主人,不停地出卖别人,但是你却平安无事,即使在沙漠里,和我们分手以后,文震邦和伊儿汗被干掉之后,你还是平安无事,这可不是运气,更不是巧合,在经历这么多风雨之后,你还活着,说明你不简单,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的吸毒,结果我发现,你吸的根本不是毒品,而是一种奇怪的粉末,所以,我才明白,原来你才是幕后的大人物。”
小三一笑,“张思翰,你很有头脑,而且有学识,我欣赏你,这也是你能一直活着的原因。”
张思翰说:“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能帮你解开阿胡拉神冠的秘密。”
小三说:“长生不老的秘密,你不想吗?”
张思翰说:“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清楚,唯一没有揭晓的谜底是你们的关系,小三和何徽阳,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夫妻,情人?”
小三嘿嘿一笑,“张思翰,你太没有想象力,小三只是我的绰号,我真正的姓名,叫何文沛,生于大清乾隆二十年。”
鬼眼七说:“你真是个老妖怪,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死。”
张思翰说:“我知道了,粟特九姓里,有这一脉,你应该是粟特人的后裔,怪不得你对祆教里的事,这样了如指掌,我也早该想到,你们其实是父女。”
小三,何徽阳居然是父女?麻六九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鬼眼七诚恳地说:“恭喜你,喜欢上一个老太婆,她没有二百岁也差不多了,我真是羡慕你了,她至少结过四次婚,每一任老头死了之后,她可以换个身份再嫁,但是这里有个问题,她不会老,她那些丈夫难倒从没怀疑过她吗,她掩饰得真是天衣无缝呢!”
张思翰说:“我猜她肯定暴露过,不过她可以选择灭口,但是她如何从年轻变老,又从老变得年轻,这是怎么弄的。”
诗卿说:“依靠那个配方,停止服用配方以后,人会慢慢变老,重新服用则变得年轻,不过,对配方的依赖也会越来越强。”
“住嘴!”何徽阳说,“我难道不年轻漂亮吗,如果我再成熟一点,很多男人都会为我着迷。”
米莉只说了两个字:“恶心。”
张思翰说:“不过,恶心,并不是这一对父女的专利,他们还有更加不为人知的一幕,阴险,为了阻止其他人寻找阿胡拉神冠,他们故意弄出个神冠的诅咒,那个其实是为谋杀所制造的烟幕,他们还化身各种形象,比如,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案。”
麻六九说:“你指的是文,米,曹三家探险的故事。”
张思翰说:“什么不可思议的诅咒,简直是一场精心布局的谋杀,我在神殿里只发现一具尸骨,那个骨头是文震邦儿子的,但是他明明对我说过,山羊胡也留在里面,却没有发现山羊胡的尸体,倒是发现另一条暗道,这说明,山羊胡还没有死,是不是山羊胡小三!”
小三笑了一下,“真有你的张思翰,连我是山羊胡,你都能猜出来。”
米莉,鬼眼七,麻六九吃惊地说:“怎么可能,如果他是山羊胡,文震邦看见他的时候,怎么会没认出来?”
张思翰说:“这个因素我也考虑过,但是这并不难解释,有些人的相貌变化很大,恐怕小三就是这样的人,而且他还蓄了胡须,甚至是易容,所以文震邦在二十几年以后,再次见到小三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没法将他与当年的山羊胡的联系在一起,这也是小三成功欺骗文震邦的原因,但是,有一个人他根本无法欺骗。”
麻六九说:“神刀米。”
鬼眼七说:“没错,神刀米的功力非比寻常,眼力,手力,洞察力,他可能一眼认出当年的山羊胡,居然还没有死。”
张思翰说:“所以,他才会被害。”
米莉浑身一颤,“你的意思?”
张思翰说:“这是师傅突然被害的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小三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指示其女儿下手。”
小三说:“没错。”
鬼眼七说:“不是因为那些石头吗?”
张思翰说:“不是,那些石头是小三故意放出去的诱饵,他有两个目的,一是将对神冠有兴趣的势力全部消灭,先让彼此火拼,然后最后出手,让我们葬身大漠,就和二十年前的探险一模一样,第二个目的是就想寻找到完整的配方,成为不死之身。”
小三说:“没错,我得将完整的配方找到,当年在神殿里,我并没有找到配方,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将神冠毁掉,为了配方不再向外泄露,但是我得到的配方并不完整,我想一定有所疏漏,有人知道我需要的那一部分,而这个人一定也在寻找神冠,所以我慢慢接触神冠的寻找者,用了两百年的时间,终于锁定了目标。”
张思翰说:“你以为,米、文、曹三家是安史之乱的祆教后裔,所以你需要的那些配方,就会在米、文、曹三家手上,或者,至少他们可以带你找到失去的配方,对不对?”
小三说,“没错,我用恐怖的手法迷惑了他们,然后把他们一个个置于死地,我故意留下活口,是为了寻找配方,如果都死了,配方的线索也会因此中断。”
鬼眼七问:“那么二十年前的大漠,都是你搞的鬼吗?”
张思翰说:“最先发现你不对劲的,应该是文震邦的儿子,对吗?”
小三说:“没错,所以他得死,我一直在大漠边缘明察暗访,凡是探听神冠的人,我都有兴趣,米、曹、文三家找到我的时候,一个绝妙计划在我脑海里形成了,你应该猜到,伊儿汗的父亲曾在两年前来大漠探险,他们找的也是我这个向导,不过他们全死在沙漠里了,这一次,米、曹、文三家也是同样下场,但是文震邦的儿子起了疑心,所以我在神殿里故意碰触了机关,等他们跑出去的时候,我把他杀了,事先我已经在曹北山的食物里下药,让他莫名地发烧,为的是迷惑他们,故意用神冠的诅咒来恐吓他们,接着,我潜出密道,正遇见曹北山的两个儿子,他们快要渴死了,我正好送他们两个上路,做成被吸干血液的模样,制造恐怖气氛,再下去更好动手了,嘿嘿。”
米莉说:“后来呢?我父亲也是死在你的手上吗?”
小三说:“我没有杀他,他是渴死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也把他弄成恐怖的模样,但是我没有赶尽杀绝,我留下了几个活口,我要在他们的身上追踪另一半配方的秘密。”
张思翰说:“事情的真相恐怕就是如此,再没有什么疑问了。”
麻六九说:“沙漠里那些怪异的事,什么人狼吸血之类的假象,也是你们故意弄出来的吧,当我要去追踪的时候,你故意在后面叫喊,然后由小三把那些假象留下的痕迹抹掉,干得真不赖啊。”
小三说:“既然你们知道了真相,你们想怎么样,把我的秘密公开,把我杀掉,还是怎么,快点吧,不要浪费时间。”
张思翰说:“我们当然不用动手,但是你害死的人太多,我们又不能代表法律给你治罪,所以,我们决定把你交给一个人。”
“谁?”
“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小三蓦地一回头,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像一条鱼,一条闻见血腥气息就要杀戮的鲨鱼。
鱼皮人!
鱼皮人的手里还提着一只鸟笼,笼子没有鸟,只有满满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