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蓝色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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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很快,县电影队来到了宋刘庄,那天放的是故事片《奇袭》,刘辉就把动手的时机选在了阿妈妮的米饭锅被匪连长一脚踢翻的那一节处。他给伙伴们安排说,军帽也不抢了,直接在暗中捣那小子,得手后便赶快离开,免得纠缠起来我们吃亏——毕竟在人家门上打架嘛。

一切商量好,大家一早便来到了宋刘庄,谁也不是软面捏的,他们咽不下被人小瞧的恶气!

薛磊一伙到了宋刘庄,便肆无忌惮地鼓噪起来:有的去找姑娘们献殷勤,有的假装找相好的男生,暗地里却在寻找李学军几个的下落,以便盯住他们伺机下手。但是,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寻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李学军几个的影子。

找不到李学军,他们的计划就要落空。情急之下,辛虎和薛磊揪住洪文革和张学武询问李学军的下落。两个小家伙因为在饲养院中听刘五爷讲故事,死活不知李学军他们的下落,就如实相告。

薛磊认为这两个小鬼糊弄他们,揪住张学武的耳朵要打他的耳光。辛虎连忙制止,洪文革和张学武早已吓得哭起鼻子来。

没有找到李学军,辛虎一伙十分气恼。他们来到李学军们的住处,抖擞开李学军们的被褥,挨个儿在他们的被褥上浇上了水出气。他们一边在被褥上浇水,一边哈哈大笑,想象着李学军几个看到这一切之后气得跳脚的愤怒情形,大家觉得这口气出得也很不错。

干完这些坏事,他们给李学军和朱德宝留下了一个纸条儿,纸条上面写道:“李学军,你小子小心一点,总有一天,叫你娃子有好果子吃!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因为没有李学军几个,陈西滩的知青们干完了坏事,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宋刘庄。

辛虎没有找到李学军当面理论,心中愤愤的——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他不能让李学军就这么便宜地霸占了任静。但是却到底没有找到李学军,气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怀疑内部出了“叛徒”,泄露了机密,才让李学军得以逃脱,致使他们的计划落空。因此他意有所指地责骂道:“如果迟早知道了是谁泄的密,非劈了他不可!”又说,“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总有跟他算账的时候。”

辛虎下定决心要找到李学军算账,他得跟李学军说明白,以后跟任静远一点,不然跟他没完。

不管辛虎气得跳脚,李学军就是不见踪影。当然不是李学军他们得到了要打架的机密因为害怕躲藏了起来,而是那天晚上他们到大队里开会去了。

那天下午,大队里来了通知,让宋队长到大队里去开会,说公社杨书记下队来了,要跟队长们商量大会战的事情,要求各生产队的队长前去参加会议。宋队长接到通知有些犹豫,他想到会议结束后要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心中有些害怕,就想找个做伴的同他一起去。正巧刘会计不在家,他便叫上了李学军和朱德宝几个去给他做伴。当然也不全为了做伴,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他想知识青年脑子好使,叫他们去听听会,回来之后也好给他提醒提醒,免得忘记了会议内容。

李学军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家西滩的知青乘机给他使坏。散了会回到住地,才发现他们的家已经被辛虎一伙砸得一片稀烂。李学军、朱德宝几个看着眼前的破败场面,一个个气得要发疯。

“并没有得罪他们,看完电影回来,就发现我们的床铺被人乱扔在地下,抖开一看,发现所有的被褥都被他们用水浇湿了。”大家七嘴八舌地给他们介绍家里发生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要使坏?”李学军问。

“说是要找你算账。喏!”有人回答李学军的问话,顺便把留下的纸条交给了他。

李学军一听辛虎他们是找自己来闹事的,心中便什么都明白了。他暗暗冷笑道:“这个‘日本鬼子’,就凭这么几下,难道就能吓唬住人吗?欺人太甚!竟敢跑到老子这里来欺负人!他小子别狂,给他记着一笔,迟早叫他知道老子并不是吃素的!”李学军气得脸都红了。

朱德宝、王刚几个也气得快要发疯,他们纷纷找了刀斧棍棒,要找辛虎报仇。李学军说:“今天不能去,人家有防备,贸然前去,肯定要吃大亏。需要寻找个机会,才能报仇雪恨……这种坏事,肯定是辛虎和刘辉那两个给操弄的!哪天得到机会,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对!整不死他们,也得叫他们知道,爷爷们也不是泥捏的!”大家都很激动,决心前去报仇。但是李学军反而冷静下来,他考虑到这样毫无准备的前去报仇,会让大家吃亏,就以少有的冷静态度阻止了大家的冒失行为(单就这一点来看,李学军显然已经成熟了,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比辛虎更加老练成熟)。

被褥完全湿透了,已经无法继续使用了,他们只好把各自的被褥晾起来,一同去找任静她们借宿。任静他们已经睡了,听见他们被人报复,被褥全被弄湿,只好让他们借宿——其实,平日里他们对共同住宿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申雪莹、王霞、陈红三个尽管很有意见,但是也不敢跟他们理论,只好到赵楠家去借宿。

赵楠的妹妹红红和银弟已经睡了,屋子里暖洋洋的,炕上也铺扫得十分干净,全然不像大人不在家的样子——红红今年十岁了,洒扫做饭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是难事。农村里的孩子当家早,生活没有给他们的童年留下太多可以玩乐的时间,但是却让他们过早地成熟了。

申雪莹几个爬上炕,各自悄无声息地睡下,心生许多感慨:同样是人,但生活的方式却如此不同。想想自己也已经是十三四岁的人了,但还不会料理生活,可是看看红红她们,虽然身边没有父母,但却能够把生活料理得有条不紊,两相比较,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呀!

申雪莹这样想着,不觉对红红产生了暖暖的爱意。她紧挨着红红睡下,用手搂住红红的脖子。红红被她弄醒了,朦朦胧胧地看了申雪莹一眼,然后伸出手替申雪莹拉拉被角,合上眼,满含着浓浓的暖意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