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韩萤飞动员郭三,将夏月婕聘到公司任总务,但是郭三千万个不答应。可是,公司接连更换两个总务,工作断档,影响经营。最后,韩萤飞替公司诚恳邀请夏月婕,她思想上做好了一切准备,即便天上下刀子,也要铁着心,把头伸出去,以弥补以往的自私与残酷。因为韩萤飞知道:如果郭三想要与自己分离,绝对不是自己所能挽留得了的。如果郭三想要与夏月婕结合,也绝对不是自己所能阻止得住的。只有任其自然,才是顺应天理。
夏月婕觉得郭三、韩萤飞邀请自己,非常善意,而且确实为了公司。于是,决定来到郭三的正然洁具装饰公司。在以后,整整十年的时间里,夏月婕为公司呕心沥血,费尽心机。夏月婕越是这样,韩萤飞越是不忍,越是负债。
因此,从心理上,韩萤飞非常想给夏月婕提供一个成美的机会。人心嘛,都是肉长的,何尝不可呢?这次上广州,让郭三、夏月婕同去,总算是最为合乎情理的了。
郭三去广州之后,韩萤飞天天晚上和扬子睡在一起,谈天说地,交流感情。也像女儿郭芸一样,她太喜欢扬子了。不单因为扬子乖巧可爱,更主要是她还有一种天然的魅力,牵动着人的心。似乎她与扬子也成了和郭芸一样的朋友。仿佛,韩萤飞变得天真了,扬子变得成熟了。有天晚上,韩萤飞突然问扬子:“如果有个女人夺走了姿儿至爱,姿儿将会怎么办?”扬子道:“如果姿儿不和她拼命,那么夺走的就不是姿儿的至爱。要么只有姿儿去死!”韩萤飞道:“如果既不拼命,也不去死呢?”扬子道:“世上没有那样傻的人。”韩萤飞说道:“有,但她绝对不是傻子。月婕阿姨就是这样的人。”扬子操着四川口音,不解地问韩萤飞:“阿姨,咋得说嘛?”韩萤飞从未向人道过自己的心境,今夜,却向扬子,吐露了自己再也无法埋藏的感情纠葛。
4
郭三与夏月婕到广州以后,即刻赶往尔雅洁具厂家。先行查了货款到账情况,三笔共计90多万元。又查了发货情况,三批货物,共计450件套,全是正规产品,毋庸置疑。有出库单、收货单以及收货方亲笔签字为证。郭三、夏月婕突然找到师来成,向师来成问明情况。师来成坚持货物收发全由他一人经手,绝对不会出错,且说要回西安亲眼看看去。因为情况暂时不明,郭三、夏月婕商议,只有先让师来成回去看一下,看看到底是咋回事?于是安排师来成立即动身,回西安查明情况,将问题反馈过来。
师来成走后,夏月婕提议做好两手准备,一边等师来成的消息,一边与厂家联系供货事宜,免得贻误时机。
郭三以为夏月婕所说正理,二人毫不懈怠,再次赶往厂家,但是已经下班,只有等明天去厂家联系了。
晚餐后,郭三、夏月婕二人无心夜出,一叙旧情。还能清晰地忆起,二十多年前,那个温馨的雨夜。一对恋人依偎在一起,漫步于绵绵春雨之中:有多少痴情的话语从嘴边滑落,有多少海枯石烂的誓言铭刻心间。他们希望雨可以再大一些,天可以再黑一些,夜可以再长一些,人可以再缠绵一些。最难忘的当然是那棵大树,现在更加粗壮了,天天可以看见。就是它见证了这对恋人的爱: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用爱拨动了姑娘的心弦,用心撩起了姑娘的裙裾。那姑娘醉心地倒于湿润温柔的地面,与那小伙子合奏一支美妙的小夜曲……
可是他们不知道,今生无缘,永远不能。他们更不知道,来自世间的力量,是多么的残酷和强大。既然今生无缘,永远不能。那就守望着,等待来生吧!
今夜,是韩萤飞有心安排,让他俩重温旧梦的时光。可是韩萤飞又错了,高尚的人永远是高尚的,无论何时何地。今夜,郭三不会成为家庭的背叛者。夏月婕也不会让昔日的恋人,成为家庭的背叛者。人生贵在守心,如能守住自己的心,一切将是美好的。今夜,如若他们权且媾合,美好的回忆,必将毁于一旦,终生无法找回。
第二天,郭三、夏月婕经与厂家协商,厂家答应待第四批货款三十万元到账后,只能多发一批150套货物。如果再没货款,一套再也不能多发。也就是说离完全履行合同,还缺两批300套货物。郭三、夏月婕只能焦急而无奈地等着。
可是师来成那边迟迟不来消息。电话追问过去,师来成依然坚持到货正牌,没有任何问题。其实师来成到西安后根本没有去过库房,只是到公司来了一趟。
5
那师来成到公司来,扬子一见,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你道那师来成是谁?正是在秦皇城洗浴休闲中心打扬子几个耳光,要包扬子的男士。师来成进来随便地转了一圈,几乎没有和扬子照面,就走了。吴会计给扬子介绍:他就是郭经理的外甥,大名鼎鼎的师来成,他娘郭止然是郭经理郭正然的姐姐。师来成专走黑道,社会上有些名气。他娘怕他在社会上惹祸,求着弟弟郭三郭正然管束他。由于公司人手紧,郭三就打发他暂驻广州发货。人倒精明,工作出色,从未出现差错。扬子暗自宽慰:幸亏他未认出自己,不然,就无法呆下去了。
事情哪有扬子想的那么天真?师来成哪敢认出扬子?一旦表现得认出扬子,就证明自己有劣迹可循,给别人授以把柄。师来成奸滑老道,还未进门,就已认出曾经因没得手而大为光火的白衣少女——杨姿了。只不过他伪装成正人君子的神态,不屑美色于一顾。更狡猾的是他给扬子一个错误的感觉与判断:那就是师来成没有认出自己。可那师来成心下却想:好家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天赐的美味,这下看你往哪逃?师来成歹意袭心,盘算已定,马上装作正事繁忙地走了。
之后,师来成在门口乜斜了两次,均因他人在场,无功而返。直到第二天傍晚下班,扬子还整理单据,师来成突然窜了进来,还像在“秦皇城”那样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燃起一枝烟,慢慢地抽了一口,说道:“小婊子骗了人家五千元钱,然后逃跑了。警察正在抓你知道吗?你们经理可能知道这件事吧!那你们经理可犯了窝藏坏人之罪,我可得马上告发你们经理去。”这一吓,扬子满脸的汗珠,直是滚落。可怜得如同老鹰爪下的小白兔,哭诉着:“大哥哥,饶了这回吧?”师来成阴沉着脸,说道:“那好,只要这次听大哥的话,什么都好说。”师来成说着走过来搂住扬子,伸手来解扬子的裤子。扬子奋力反抗,大声哭喊,师来成心里一紧,一把卡住扬子的脖子,压在办公桌上,扬子立即没了声气。师来成一手解开扬子裤子,拉于腿弯,又行解开自己的裤子。扬子背靠着办公桌,觉得手边有个什么东西,顺手握住,猝不及防,狠狠地从师来成面前划过。师来成惨叫一声,松开了手。扬子气极,又戳一下,估计伤得不轻。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然也!
师来成怕事有败露,捂着脸逃出了办公室。扬子这才隐隐约约觉得手中是那枝天天使用的金属碳素笔。谢天谢地,如果没它,扬子肯定要被强暴了。扬子拉好裤子,反锁了办公室的门。整理一下头发,喘着粗气,坐于沙发定神。用手摸摸喉咙,觉得非常痛。原来,豺狼要吃小兔,才是如此的残酷和疯狂!扬子终于看清了世道。此刻,扬子好像浑身有了胆气,什么也不怕了。
扬子收拾一下办公室,正要出门。眼前地上,好像有个什么花片片,捡起一看是张银行卡。好像以前从未见过,可能是刚才师来成那家伙不慎丢的,扬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暂先塞到了自己兜里。
一夜无题。
早晨上班,吴会计立于门口,说:“办公室的门被人撬了,已经报警了。好像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你再去看看。”扬子四处看了一下,也说一切都完好,没有丢失甚东西。随后,来了三四个警察,把门上撬坏的地方拍了几张照片,又在地上看了一下说道:“地已经拖过了,没有啥痕迹。”一个年长些的警察问道:“被盗去钱和啥东西没有?”当他听说没有被盗东西时,吆喝着就走了。
扬子心中生疑,肯定是师来成那家伙为卡而来,看来那张卡事关重大。扬子摸摸裤兜,那卡还在,立即藏了起来。
扬子判断正确。师来成出去后,到了一家诊所,大夫说已经毁容。尤其是那道划痕,又深又长,缝了好多针。刺伤一处,差点伤及眼睛,真玄!倒无大碍。包扎完后,师来成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一摸口袋,身上的银行卡不见了,也不知丢到何处了,生怕先前丢到公司办公室了。于是,等到夜深,又行忍痛潜回,撬开办公室的门,找了一遍,没有。拖了地上脚印,趁黑逃走了。哪知让扬子捡到了,真是报应。
郭三、夏月婕在广州又等一日,再无师来成的消息。打电话询问吴会计。吴会计说师来成只到公司来了一趟,再未见过面。郭三、夏月婕不能干等,让吴会计将第四批货款打过去。连同厂家多提的一批货物发了过来。又花钱聘请厂家质检技术人员,一同乘机来陕,查验货物。
他们到达西安,经厂家质检员验证,已到三批货物绝非厂家产品。并且作出定论:贵公司所接货物是标准的假冒伪劣产品。像这类冒牌产品,每批价格要比厂家正规产品至少便宜十万元。且说贵公司如能举报,查实之后定有重奖。——最高可达原货价值的五倍。可是,眼下无暇顾及奖不奖的事,关键是合同能否履行的问题。
现在只有师来成可以说清个中真相,可是师来成像蒸发了似的,杳无音讯。郭三恨不得吃了师来成的肉,可是现在郭三就是恨死师来成也是没用。扬子看到郭三欲哭无泪的样子,猛然记起那张卡,瞅住机会,拉一下郭三的手,叫到一旁说道:“郭伯伯,那天师来成来公司不慎丢下一张银行卡,不知有用没?”郭三不管有没有用,拉着扬子直奔公司而去了。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感到莫名奇妙。
到了公司,扬子取出那张银行卡,交给郭三。郭三如获至宝,拿着卡就跑出了公司。他一口气跑到附近建设银行,查询此卡,得知前天刚刚挂失,余额49万元。其中有三笔12万元的,均是三次货运前一天打入,共计36万元。但是银行卡设有交易密码,不能提款。郭三立即以正然洁具装饰公司的名义,向银行提出相关申明。银行提示:申请法院诉讼保全,以纠纷款项冻结账户。不管怎样,师来成已是无法轻易提走此款了。
郭三回到公司,嘴里叫喊着:“乖乖,我的好女儿!”兴奋地将扬子抱起,响亮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接着就地轮转几个大圆圈。然后,将扬子放到办公桌上,告诉她刚才在银行查询的情况。
晚饭时,夏月婕一同到郭三家,随便吃了一些。郭三趁着机会说道:“大家坐到客厅沙发上来,顺便把将后的事商量一下。”夏月婕说道:“离完全履行合同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了,现在要尽快想办法组织货物,以免误了大事。”
郭三道:“准备商量的正是这事。”
韩萤飞道:“能不能先从银行贷笔款,先履行完合同再说。”
郭三道:“现在银行贷款必须抵押才行,否则根本不行。”
夏月婕道:“那些假冒产品,虽然不能履行合同,但还是有60多万元的价值。如按正规产品,在西安价值超过百万元。我看暂时不要声张假货之事。先让物价部门评估作价,然后以此作为抵押,向银行申请贷款,或许能行。等履行完合同之后,再向厂家举报假冒伪劣产品,获取相关奖励。”
韩萤飞道:“我看可以这样,物价部门过去是工商部门的内设机构。那里的人员我很熟悉,有关协调的事我去做。”
在这些方面扬子从未涉及过,只是静静地听着,琢磨着,领悟着。
郭三道:“那么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大家分头行动,各自努力,共渡难关。事完之后,还得有劳月婕妹妹,向厂家反映有关假货之事,希望厂家着力打击一下,真是害死人了。如果厂家真的有奖励,不管多少,全部给了姿儿。这孩子喜相,能来到咱家,是咱家的福分。上次救醒她韩阿姨,也算命大,遇到了救星。这次又在公司的事上,立了大功,咱们做人不能见利忘义。至于月婕妹妹的奖励,等所有的事办完了再定。”
夏月婕道:“我一无牵挂,二无儿女子嗣。独身一人,只要有份工作,不寂寞就行,要那么多钱也没用,还是算了吧!”一句话说得韩萤飞心里不是滋味。郭三赶快圆场,开玩笑道:“姿儿这孩子这么好,干脆让姿儿给月婕妹妹做女儿得了!”一句话说得夏月婕心花怒放。韩萤飞一旁早已将扬子牵到夏月婕的怀里。夏月婕问道:“姿儿愿不愿做月婕阿姨的女儿?”扬子操四川口音,也开玩笑道:“姿儿快成众人的女儿了,干脆给你们分开算了。”逗得大家一同大笑。
夜深,夏月婕不便回家,与扬子同睡一床,她从未和孩子睡过觉。搂着扬子,仿佛有一种天伦之乐的满足感。扬子也是好几年没有和妈妈睡觉了。仿佛,也回到了妈妈身边。
扬子也确实思念妈妈了,喃喃自语:难道妈妈真的失踪了?她真的成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谜?妈妈柔情脉脉,与人为善;温文而雅,才情超人,一定跟着大老板,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很顺心、很如意吧!扬子默默地吟咏着,妈妈曾在芙蓉国里写给自己的那首《三江女·采荷》:
粉荷初露,碧波万顷。一点羞红笑相语。杨柳似掩映,姹紫嫣红。蜀天佳丽三江女,风姿正绰约。
纤纤素手,藕腕雪香。翩跹白罗衣,随了红蜻蜓,轻轻采莲去。娇声荡漾情几许?赠我纯真意。
但愿今夜,扬子能在梦中回到妈妈身边!
清晨大早,郭三带着两个员工去车站接货。韩萤飞去物价部门协调评估作价之事。夏月婕领着扬子去银行办理贷款。夏月婕有心让扬子学习金融知识,每一个环节都是细心讲解,让其掌握技巧。
一切,均按预定计划正在进行着。
6
却说那师来成将银行卡挂失之后,带伤忍痛赶往广州办公暂住所,去拿同卡存折,然后到银行试着提款。银行提示:账号已经挂失,要等七日之后才行。另外,持卡人也向银行作出申明,属于纠纷账户。因此,只有双方解冻后,共同提款才是。师来成脑海“嗡”一下,成了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暗自断定:看来银行卡那天丢于公司办公室无疑了。这下可全完了!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到手的36万元,不但一分拿不到手,现在连自己原有的13万也套死了。师来成气极败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暗下决心:小婊子,敢坏老子大事,一定得想办法灭了你这个小杂种!
那师来成驻广州帮舅舅郭三发货,工作虽则可以,却总以为工资太低,难以成就事业。他随时都在觊觎着,连做梦都想捞把外快。当得知郭三这边竞标成功,觉得有了机会,该轮到自己发财了。思前想后,终于有了一个偷梁换柱的计策。俗话说:贼是小人,智过君子。师来成每次提货之后,先将正货以略低厂家发价转手倒卖,然后再以很低价格重新购得假冒产品,即刻发往西安。每次渔利12万元,三次共得36万元。正是每次发货前一天,存卡的那36万元。可他万万不曾想到,第一批货到就被扬子发现了。这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不了携款飞走得了。偏偏遇到命中克星——丁头相,白白辛苦一场,一分没有。最可恨,连自己的钱也搭上了。脸伤未愈,心伤又生。师来成能不恨之入骨?能不存心致扬子于死地?
师来成垂头丧气,无功而返。潜回西安,处心积虑,暗自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