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暂说郭三离开上海之后。
郭三到了西安,才知韩萤飞身体一直不佳,成天熬些草药调理。郭三要她一起去医院检查,韩萤飞道:“仅仅头晕,四肢无力,全是芸芸气的,分明心病而已,调理一段时间,自然痊愈。”五百万元,善财难舍啊!一个带有高密度的数字,压得韩萤飞心力交瘁。除此,韩萤飞怎么也没料到,竟是女儿郭芸使得公司蒙灾,让自己无法面对亲友。尤为甚者,竟是难为李安,补填窟窿,更让韩萤飞揪心。这次,郭芸确让韩萤飞精神崩溃,一蹶不振了。
夏月婕一旁听见韩萤飞不随郭三去医院,便道:“前两天,妹妹就让去医院看看,可是嫂嫂百般不肯,要不是照看两个孩子,妹妹非拉嫂嫂去看不可,我的个性可是犟出名了的。”韩萤飞道:“我也不大要紧,无非心情不畅罢了。倒是月婕妹妹里外劳累,怕是累出病来了。”郭三道:“现在我来了,正值到处好天气,月婕妹妹就到广州、上海各处转转去,轻松一段时日。”夏月婕道:“正巧嫂嫂身体不好,等嫂嫂身体好了再说吧。”郭三道:“既然月婕妹妹都可理料所有,那我郭三,一个大老爷们,有何不可的呢。”韩萤飞也道:“就是,月婕妹妹你就放放心心地轻松去吧!每次都是妹妹倔强,这次可得听我的。”夏月婕道:“那就让我带上小爱尘,先到定宁少呆几天,然后再去广州、上海。昨天石兄弟打来电话,说是非常想念小爱尘,也就让他看看儿子吧。”郭三不许,无奈夏月婕拗犟好几天,非要带着,郭三只得答应于她。夏月婕精心准备一番,又帮郭三再理几天家务,这才带着小爱尘,向着定宁而来。夏月婕这来,倒有故事,悬绷绷牵动众亲友的心。
2
夏月婕到了定宁,石言尘见到爱子,左疼右爱,恨不得吞进肚里才觉安心。可是独有一点,只能暗处爱怜,不可于外炫耀。因是石言尘私子,很具石言尘相貌,一旦泄露,在单位于家庭,均为不利。
杨川生夫妇,长时闲居,家中忽来小孩,爱怜不罢。特别棱鼻小嘴,有点扬子模样,二人更是天生喜欢。夏月婕当然谎称,郭芸之子,由她帮带几日。孟亭之翕鼻咧嘴,作态作势,仔细观察,总觉不像郭芸,因为孟亭之知晓郭芸相貌。不管是否像谁,孟亭之总喜抱着,以孩子小脚抚弄杨川生面庞。杨川生也是捧着爱尘小脚,轻衔轻啃,又亲又吻,爱无止境。
这日,正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杨川生夫妇看着天气晴好,便与夏月婕带着小爱尘出门逛街。孟亭之看款童车,花边篷盖,折叠式双排轮,可坐可卧,还带音乐键盘,甚是华贵适用,便给小爱尘买下,三人这就推着小爱尘东游西荡。忽见前方一团彩云,飘浮不定。三人放快步伐,赶了过去,才是立交桥旁一位长者兜售气球,五颜六色,随风飘舞。
三人异口同声,要买几只,装扮童车。
好一阵忙碌,红黄蓝,三人这才挑定三只,系于车角。车角四个,空闲一个,三人还想挑选一只,装扮空角,让车更为和谐完美。三人六手,你挑我选,终于挑定粉色。夏月婕正要系于车上,突然大惊失色,孟亭之夫妇屈身,也是目瞪口呆。你猜咋了,小爱尘不见了,那可要了全家人的命啊!然而,祸端就是这样不经意地悄然而至。三人环顾四处,疯狂大喊,可是哪里还能看见小爱尘的影子?
孟亭之一声嚎啕,旧病复发,疯癫起来,吼叫着向立交桥上跑去。杨川生生怕车祸,赶忙追逐过去。
夏月婕清醒懂得,非得尽快通知石言尘处理。石言尘闻知,撕心裂肺一般痛楚。不言而喻,人之常情,小爱尘因是石言尘私子,与扬子爱的结晶。
眼下,石言尘还能咋样,也只不过火速赶到事发现场,细问详情而已。茫茫人海,大海捞针。石言尘只得报警,在尽短时间里借助警力。
石言尘赶快又到各大媒体,发布寻人启事。一时间,所有电视、广播,同时播放寻人启事。
石言尘还到移动、联通、电信公司去,传发短信。一时间,所有手机、灵通话机,同时收到寻人短信。
可是,还没一样能够奏效。
事情天大,石言尘岂能隐瞒,即刻电话告知扬子。扬子远在天涯,急得死去活来。不过,扬子丝毫没有耽搁时间,立刻想到必须求助余戒余局长。扬子跪在地上,用双手给余局长拨去电话,急道:“伯伯,不好了,侄儿杨爱尘在定宁丢失了。伯伯必须要给扬子姑娘找回来啊——不然扬子姑娘死在伯伯面前。”岂止侄儿,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亲骨肉,扬子的命根子啊!可是扬子还能咋说?只得按着最亲最近的血缘称呼了。
扬子有首《怒天》,痛陈天道不公:
休道苍天有眼,世间多少惨痛,始由天公作俑。
今又晴空霹雳,雷部律令飞急,忽报娇子失窃。
问我前世何孽,问我此生何罪,这般追魂夺命?
横竖苦命难活,不如碧血贯天,气煞扫帚星宿。
此刻,余局长在哪?其实扬子非常清楚,他正在上海给儿子余威远治病。因为扬子才是昨天给余局长打去电话,告诉六十万元早已汇起,让其给儿子治病。准确来讲,余威远送进手术室这才十分钟,麻醉刚刚开始。
余局长一听扬子声态,知道十万火急,绝对非同小可。不然,扬子全然不会这种口气。余局长稳定一下扬子情绪,让她告诉概况。可是扬子急得已经语无伦次。不过还好,余局长能够理清扬子思绪。余局长安慰道:“扬子姑娘莫要担心,还没有伯伯破不了的案子,伯伯这就返回定宁去。”
余局长挂了扬子电话,这就遥控定宁警方,立即成立专案组,大力排查,限期破案。
余局长匆匆安排老伴靳斯一下,然后速奔定宁,亲临破案。
扬子给余局长打了电话,心中依然急乱,难以安稳,又给西安袁某打去电话,告诉定宁情形。袁某一听,惊得魂飞天外,半晌说不出话来。啊呀,那可是袁某的小义子呀!袁某岂不挖心割肉?因为事发甘肃,陕西不能管辖,袁某只得托了陕西高层,向着甘肃方面说话。
甘肃方面得到传话,重视非常,下派四名精英,赶赴定宁,参办案件。
余局长刚到局里,立足未稳,四名精英,已经接踵到来。余局长不知何处惊动高层,总觉扬子神通,能量不小,绝非普通女孩。
高层参办,余局长倒是有了谋算:非得身先士卒,神速破案,让扬子来瞧,更让高层来瞧。
一时间,市、区、县所有警力,奉命参战,卡死所有车站及外通路口,然后辖区内大规模地毯式的排查,可谓掘地三尺。同时,派出大量特情耳目,展开隐蔽工作。只可惜小爱尘天生貌美,没有任何胎痣印记,难以比对查找。所以,社会力量,一时也难发挥效能。虽有照片,但是婴幼儿多在襁褓,均有大人监护,很少出家,难有方向性查找。
3
七十二小时过去,已经打破余局长三天时间破案的梦想。
包括扬子,所有亲友,一同聚居定宁,但是谁也难以出力鼓劲,只能怀着焦急而又沉重的心情,切候消息。
特别孟亭之疯病复发,还得腾出人手照料。石言尘再行请来老舅,求其针灸。可是孟亭之拒不配合,乱中添乱,搅得鸡犬难宁。
扬子早已哭干眼泪,一病不起,哪能顾得妈妈孟亭之?
扬子有首《寒窗又急雨》,倾诉悲哀:
杜宇三声泣怨,心惊暗兆灾难。寒窗又急雨,泪飞西风飘散。魂断。魂断。病癫谩语谁管?
又三天,余局长来到家中,劝导亲友返回,道:“众位亲友,大家的心情余某非常理解,因为我也怀有同样的心情。即便大家留于定宁,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在此干急。现在,我们必须面对现实,从长计议,力争尽快破案。为了不致影响其他工作,大家最好还是返回。请大家放心,我们如有一分的力量,绝对按照十分来努力,请大家相信我们,信任我们吧!”
李安、郭芸、高欣、高阿岩、夏月妤五人,因为上海公司增加投资,扩展经营,工作正在繁忙,不能长时无人管理,几人只得忧心而返。
韩萤飞此来,身体本来欠佳,这次又遭打击,病态十分严重,非得速归调养。郭三无奈,便携高思睿陪着妻子韩萤飞,一同回返西安。
夏月婕暂无他事,且有强烈负罪感,以为主要自己过错,酿成恶果,于是留于定宁,配合警方工作。
唯独扬子,广州工作虽然繁忙,但是心理打击最重,非得呆于定宁,等待破案结果出来。而且心神不宁,根本无法工作,必须调理治病。
石言尘挺起精神,每天都要安慰扬子,让扬子减轻痛苦。这日,石言尘道:“小爱尘是妹妹追求大哥五年,以死抗争,感天动地的结果。是爱的象征,天赐人间的精灵,任何人都不会夺走他。他必须自幼经历人间苦难的洗礼,然后才能大成。妹妹做为伟大的母亲,必须具有超然的坚强,小爱尘才会同息同感,拥有战胜一切艰难困苦的力量。如果妹妹连这点自信心都没有,我们的小爱尘从何获取战胜困难的力量,而回到妹妹身边呢?”石言尘这样一说,扬子顿时增强信心,来了精神。进而调养几日,身体大有好转。石言尘又以舅舅身份,托余局长劝说扬子返回广州。
扬子临行,投去一个目光,饱含着血泪的希望。余局长明白,那是多么情深而又期盼的重托啊!坚定道:“扬子姑娘,伯伯的好女儿,放心吧,伯伯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女儿,那还叫什么公安局长?放心吧!小爱尘喜欢捉迷藏,正在另个地方与人欢笑,只不过需要伯伯找见就行了,谁还能将小爱尘吃了?”余局长说得多么轻松,促成扬子开心。扬子也是深信:小爱尘正在另个地方与人欢笑,只不过需要找见就行了!
扬子有首《贪欢迷藏返追蝶》,尽量宽慰自己:
红尘自繁华。大千奇异处。万照纷旋缭乱眼,好事留人步。
娇童涉世新,嬉戏花满路。贪欢迷藏返追蝶,不知天将暮。
4
扬子走后,余局长第九次走访夏月婕,希望得到小爱尘更加细微的体貌特征。夏月婕还是:天生貌美可爱,毫无瑕疵。白纱遮阳帽,奶油色薄绒外套,针织枫叶棉内衣,勾针丝网小虎鞋等等,无数遍说得太详细了。其实,所有穿戴,一换了之,暂时特征全不存在。不过这次,夏月婕忽然记起一样,就是小爱尘外套前腹小口袋中,缝有一方美玉。这玉,正是小爱尘出生那天,西安袁某所赠。只不过,当时没人看见袁某所赠何物。本来,袁某备玉两方,一方“麒麟送子”,一方“彩凤呈祥”。如果扬子生儿,则赠“麒麟送子”。如果扬子生女,则赠“彩凤呈祥”。结果扬子生儿,就赠了那方“麒麟送子”。后来,郭芸生女,袁某便将那方“彩凤呈祥”,赠与高思睿。
那“麒麟送子”,八分之座,取意日月当空,浩瀚万里之境。座上神兽,角甲威猛,穿云带雾,正为麒麟之雕。麟驮那子,飘带飞舞,手执莲花如意,憨笑乘来。座底篆刻:“麒麟送子”。恰与高思睿那方“彩凤呈祥”,成为一对,犹如两方玉玺。
只可惜美玉较大,婴幼儿不宜佩戴。夏月婕为图吉祥,不顾是否适合,依照自己意愿,便将美玉缝于小爱尘外衣口袋之中。万万不曾想到,这方“麒麟送子”,竟成破案惟一线索。至此,余局长心中已经形成新的破案思路。与其茫茫人海找人,不若锁定有数玉店,以玉寻人。毕竟美玉不似衣物,随意可以毁弃。
余局长听得夏月婕描述,已将玉雕牢记心间。并经反复修改,绘成图形,以备后用。
余局长思忖着:大张旗鼓,高价收买,无疑于兜出破案意图,引起他人警觉,丧失破案线索。放开特情耳目,有目的地搜寻,必定扩大范围,吓跑美玉,适得其反。不如乔装一番,扮个购玉人,潜入玉饰行列,随机而动,或有收效。不过,还得有个熟行的托儿,引见进去才行,可是去找谁呢?余局长思想再三,拨通永定区公安局局长常青电话,要他到办公室来,但没告诉真实意图,诓道:“想买几块好玉,赠给要好朋友,不知常局长是否熟悉懂行之人?”常青道:“平时很少与玉结缘,也不熟悉懂行之人,不过可以介绍一人,帮助余局长。”余局长道:“谁?”常青道:“就是我们刑侦大队副队长张克——他曾经主办过美尔珠宝店被劫案,近乎耗去两年时间。因此,对全定宁珠宝玉器行业了如指掌,而且各个玉行老板很想套个近乎,结交于他,寻个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