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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警方干急,无话可述,暂且说说西安这边吧。
自从郭三夫妇回到西安,郭三便带韩萤飞到医院检查。韩萤飞始终以为是因郭芸破财、扬子失子,连遭精神打击所致。休养一段时日,便会痊愈。不曾想到病情这等严重,身体竟然每况愈下,难以支撑。韩萤飞身体每况愈下,本是理然。因为经查,韩萤飞所患血癌且到晚期,并非精神打击所致。只不过正遇不爽,误以为精神受创罢了。
郭三得知检查结果,犹如五雷轰顶,精神骤然崩溃,也是卧床不起。韩萤飞倒是异常理智与冷静,劝解道:“没有什么值得悲哀的,至此,我韩萤飞已经非常知足了。自我爱上大哥,将大哥从月婕妹妹爱的怀抱夺来,我们幸幸福福,美美满满生活二十八年之多。但是,每当幸福一天美满一天,我就痛苦一天内疚一天。因为,月婕妹妹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煎熬,她太执著,太爱你了。其实,妹妹的心中总在流血。也曾无数次地审问自己,是不是过于残酷过于自私了。不是的,爱的拼搏本应残酷与自私,这是自然法则。但是,妹妹能够理解她,同情她,容下她。她是爱的执著者,爱的守望者,爱的证明者。曾经,妹妹终于战胜自己,要让月婕妹妹与大哥成为事实夫妻,享受人间天伦。可是,她宁死不就。我知道,月婕妹妹是以这种方式怨恨大哥,怨恨大哥的背叛;怨恨妹妹,怨恨妹妹的闯入。老天真乃公平,妹妹虽然占先与大哥结美,但是短命。月婕妹妹虽然占后,却能长寿。月婕妹妹虽无子嗣,上天却赐两个女儿,个个优秀。所有的所有,都是命的定格啊!——现在,妹病所患,已是血癌晚期,治愈无望。与其如此,不如不治,听天由命,免得拖累别人。近来,芸芸破财,姿儿失子,咱们这个家再也不能遭受厄事了——现在,上天要妹妹回到天堂,妹妹要将大哥还给月婕妹妹了。万望大哥成全于妹妹,给妹妹一个赎罪的机会吧,使妹妹在天之灵得以慰藉。”郭三面带嗔色,道:“暂不告诉,免累他人,倒是可以,可是岂能放弃不治!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能忍心看着妻子去死?”韩萤飞道:“大哥好糊涂啊,既然暂不告诉,为何又去治疗。也不想想,那与告诉有何两样?即便要去治疗,也要由妹答应,我不配合,有谁将妹奈何?”郭三道:“该拖累时还需拖累,再有什么办法。”韩萤飞道:“癌症到于晚期,只能花费钱财,再无任何益处。大哥这样执拗,结果适得其反,恰恰让妹妹速死。难道大哥就连最后这点要求也不依妹!”郭三道:“这个不是依与不依的事情,你我说了都不算,到医院去,让大夫说,大夫说咋办就咋办。”韩萤飞道:“大夫当然会说赶快治疗,直到最后一秒,哪有大夫会说放弃的。”
韩萤飞确实还执拗不过郭三,让郭三带到医院征求大夫意见。所寻大夫姓冯,名叫冯学久,是郭芸上高中时班主任的老公。不想冯大夫道:“血癌晚期,接受治疗意义基本不大,只能了却健康人的心意而已。而且脊髓穿刺、放射化疗,没有一样轻松的,额外增添患者痛苦。就是如此,也不一定可以延长患者寿命,很有可能加速死亡,这是实际中常有的例子。既然病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患者还是家属,只得想通了。做为一名大夫,我本不该讲给患者这些,似乎过于残酷了。只因咱们关系不错,你们又是明理之人,所以从现实出发,以我私人身份讲些违背良心与职业道义的话,请你们千万理解,不要放于心上。”郭三韩萤飞夫妇,千恩万谢冯大夫,然后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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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刚出了医院,迎面碰见一人,正是郭三死对头,收买了正然洁具装饰公司的蒲勇。蒲勇一见郭三夫妇,开口便骂:“好一个姓郭的老驴,怎么将老婆撵得要死呢,都是坏事做绝,老天报应。你当我姓蒲的也不知晓,买通那个姓康的拐子,硬生生多余骗去我蒲勇五十万元。不消两千元钱,那康拐子就说出了全部勾当。老天确实有眼,让我蒲勇利用郭某人的根基,已经赚得三个洁具装饰公司。呵呵,你们也不过去到那里瞧瞧?”
蒲勇这一骂,韩萤飞顿觉天旋地转,晕倒在地。郭三怀中还抱着高思睿,忙得不知扔下孩子还是去扶韩萤飞。蒲勇见势,狂笑一声,扬长而去。
郭三赶快将韩萤飞扶到路边大树下休息,然后抱着襁褓跑进医院,再行找到冯大夫,道:“麻烦冯大夫,爱人病倒医院门口,帮忙料理一下。”冯大夫急忙找来几个护士,将韩萤飞抬到休息室。冯大夫看见韩萤飞病情严重,从郭三怀中接过襁褓,道:“孩子我先带着,赶快办理住院手续去。”这正合了郭三心意,可让韩萤飞接受治疗。
郭三办了住院手续,安顿韩萤飞住院治疗。大人孩子,仅此一天,就让郭三应接不暇,顾此失彼。韩萤飞道:“要不给局里打个电话,求助陪员,帮助几天。”郭三无奈,便给韩萤飞单位火局长打个电话,恳求排班帮助。那火局长一听韩萤飞住院,即刻召集局里领导前来探视。
火局长见了韩萤飞脸色十分不好,向着郭三问道:“怎么这个情形?”郭三隐了韩萤飞血癌晚期,只是气愤道:“昨天医院门口遇见西顺公司老板蒲勇,那蒲勇将我破骂,什么姓郭的老驴,什么将老婆撵得要死呢,韩萤飞一时忍受不住,气翻在地。大人小孩,弄得我是手忙脚乱。幸亏就在医院门口,有冯大夫他们帮忙,住了医院。”火局长一旁开导韩萤飞道:“那些都是社会市侩,我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心胸开阔一些,好好休养,注意身体。”韩萤飞微息道:“谢谢各位领导百忙过来探望,休息几天就可痊愈。”火局长道:“回去我就安排陪员,男女搭配,白天黑夜,每班二人,暂排十天,以后根据情况再定。”郭三代表妻子韩萤飞再三感谢火局长一行。
那火局长确系火局长,嘴上虽说心胸开阔一些,其实心胸一点也不开阔,刚出医院大门便已火冒三丈,恨道:“骂的,连我们的局长也敢辱骂,下边的怎么开展工作?组织人手,查他西顺公司,多少找点问题,狠狠罚他一下!”
局长发怒,自然有人安排人员去找问题。真是不巧,该那西顺公司倒霉。突然进来六七个人,正好逮住西顺公司钢材进销登记簿。这可是超越范围经营啊,西顺公司仅可经营洁具瓷砖之类。工作人员立即按照五至十万元幅度,取中罚款七万元,并且责令停业整顿。
那蒲勇一点也不在乎,半声不吭,由你作出什么决定。要知道那蒲勇可是商场老将,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当晚就背着款子打通关节。可是这次蒲勇失算了,处处滴水不进,没有一丝运作余地。三天下来,蒲勇只得乖乖交了七万元罚款。这还不算过重,关键西顺公司每月盈利十七八万元,停业整顿不知要到何月何日。
蒲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探得内部消息:停业整顿事小,已经进入注销工商登记程序。这不是在要蒲勇的命吗?蒲勇一听,这便瘫倒于地,好似也要住院抢救。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蒲勇一贯欺行霸市,以强凌弱,这下时辰果真已到,遇见克星了。
蒲勇反思再三,这才意识到:这几年风平浪静,生意红火,竟然忘记韩萤飞是副局长的了,必定是那天辱骂韩萤飞的结果。真乃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
大丈夫能软能硬,能柔能刚。蒲勇赶快扮作小绵羊,备了重礼,去医院恳请韩萤飞宽恕。
郭三一见蒲勇进来,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脚便将蒲勇踢出。蒲勇一点也不生气,性子比小绵羊还绵。打理衣襟,再行进来,郭三又是一脚,踢将出去。蒲勇这才急了,猛扑进来,径直跪在韩萤飞病床边,哭诉道:“咱们两家一向不睦,可以说是互相倾轧。作为仇家,那天骂你也是自然。可是,就因这点不睦,不致于你韩大局长利用手中职权,公报私仇,要了我蒲勇的命吧!”郭三一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如坠五里雾中。撕住蒲勇衣领,追问道:“姓蒲的,今天你把话说明白了,是谁利用手中职权,公报私仇?”蒲勇便将遭遇一一告诉郭三夫妇。郭三夫妇大惊,哪知火局长所为啊?
韩萤飞当着蒲勇的面,立即给火局长拨去电话。火局长道:“我又来看你,进门再说。”不消一刻,火局长果然带人再来探视。韩萤飞开口便问:“怎将西顺公司处理那狠?虽然我们有隙,但我韩萤飞一贯心慈手善,这样严厉,确实不忍。”火局长道:“我知道韩局长心慈手善,为人软弱。但是对待蒲勇这种人,必须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不然恶性难改。既然韩局长当面求情,我就放他一马,可以暂停注销工商登记程序。但是,停业整顿,直到年底还是很有必要。”蒲勇眼前一亮,顿觉有了希望,千恩万谢,出门而去。
蒲勇回去,恶性不改,得寸进尺。百般思想,以为火局长并非钢骨铁身,还是有隙可进。于是备好十五万元,连夜送去,以求尽早复业。因为蒲勇心知,公司果真停业年底,最少也将损收一百多万元。
蒲勇到得火局长家中,火局长热情接待。蒲勇觉得时机成熟,便道:“谢谢火局长开恩,宽容蒲勇。”火局长道:“没啥,小事一桩,停业整顿便是了。”蒲勇道:“只是停业整顿时间过长,还请火局长酌情处理。”火局长道:“当然当然,我知道怎样酌情处理的。”蒲勇再次谢谢火局长,道:“在下一点小意思,还请火局长笑纳。”说着拿出早已备好的钱款。火局长再三推辞:“这么多钱,可别后悔!”蒲勇道:“是少的问题,而不是后悔的问题。”说完旋即离去。
蒲勇刚刚离开,火局长便做一事,让人胆战心惊。就是火局长给检察院打个电话,举报蒲勇行贿,让检察人员速来调查。检察院不敢懈怠,速派人员调查,当场提取贿款十五万元。你说这个火局长,确实心狠,也算另类“恶人”,对于蒲勇这等人物,铁心铁面,严惩不贷。
第二天,蒲勇稳稳当当受了刑拘。这才明白,火局长那句“这么多钱,可别后悔”到底是何意思。
所以说,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蒲勇豪强半世,不想命中注定克星,遇见个火局长,三下五除二,不消几日工夫,轻易断送前程基业,也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郭三韩萤飞夫妇,只知火局长开恩,手下留情,从轻处罚蒲勇,哪知火局长暗中动了心性,早将蒲勇送进牢房。
韩萤飞刚刚住过十天医院,这便私自回家,继续弃疗,固执当初抉择。
过些时间,郭三正在家中怪怨韩萤飞不该固执,这便得到定宁夏月婕电话消息:落雪花、臭板鸭刚刚落网。
这可是振奋人心的消息啊,那就将故事再行转到定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