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妤看着扬子问道:“是郭夫人吗?”扬子故作惊叹地叫道:“哎呀!对了,真是奇了。她是正然洁具装饰公司的总务,也姓夏,叫夏月婕。跟阿姨你的长相一模一样,简直是复印似的。就连性格也似克隆,干练、直率。也是独身一人,不是阿姨你的姊妹吗什么的?”夏月妤觉得有趣,回道:“阿姨哪儿的姊妹?父母双亡,就我一人。”扬子说道:“真的,不信明天你问郭伯伯。”夏月妤又问道:“那夏月婕多大年龄了?”扬子答道:“好像是五八年生,属狗,四十一岁了。具体生日不知道,明天一问郭伯伯就知道了。”夏月妤道:“阿姨也属狗,四十一岁了,八月五日的生日。”夏月妤想证明自己与那个夏月婕根本没关系,说道:“既然是同岁,那么就不可能是姊妹了。姊妹最少也要相差一岁。”扬子道:“如果是双胞胎呢?”夏月妤道:“连姊妹都算不上,何谈双胞胎呀?那就更离奇了!”不过夏月妤很想见识见识,这个与自己同姓同貌,同属同相的夏月婕,她让扬子以后有机会替自己引见一下。
夏月妤关了灯,搂着扬子睡觉。扬子兴奋了一天,很快进入了梦乡。夏月妤因刚才扬子那话,觉得很是离奇,世间竟有这等不着边际之事,越想越不能入睡,越不能入睡越想。加之扬子紧紧搂着夏月妤,让她喘不过气来。夏月妤稍稍将扬子胳膊移动一下,扬子又于梦中娇嗯一声,将胳膊移了过来,恢复到先前的姿态,搂着夏月妤不放。不过夏月妤很幸福,她从来没有搂着孩子睡过觉。她愿意静静地聆听,聆听扬子有如小夜曲般的呼吸,悠扬地传送着;她愿意静静地感受,感受扬子有如小白兔般的脉搏,有节奏地跳动着。
做为一个母性,应将自己的母爱,施向自己的后代,这才实现一个母性的伟大意义。此时此刻,位于大公司副总裁高位的夏月妤,觉得自己是个人,而不是个女人,她没有完成一个女人的伟大意义。她的事业是成功的,而她的人生是失败的。早逾不惑之年的她,隐隐觉得,心头掠过一丝力不从心的疲惫与无可奈何的凉意,还有无可回避的落伍……
郭三一觉醒来,口干舌燥。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气饮干,沁入心脾,凉爽至极。心里甜滋滋地,念道:“这就是姿儿这孩子的好,如是女儿郭芸,哪里懂得这些道理?”凡事不论大小,只有最需要的时候,得到了满足,才是刻骨铭心的。扬子仅是一杯开水,就可使人深深地记得:那是最最甘甜的一杯,好似救命之水。郭三一转身才觉得和衣而睡,意识到晚餐时酒喝多了。一看手机时间,才是夜里两点,有夏月婕打来的未接来电。不知有何急事,回拨了过去。夏月婕那边独身一人,夜不能寐。孤寂地坐着,回首如烟往事。手机铃声响起,将她从往事的迷雾中拽了出来。郭三问道:“还没睡吗?月婕妹妹。晚上喝了点酒,没听见电话,有事吗?”夏月婕淡淡说着三字经:“一个人,睡不着;呆坐着,熬天亮;习惯了,没啥事。”郭三叹口气,自责道:“都是大哥害了你,月婕。”夏月婕已经自认了,服命了,说道:“也没啥害不害的,是我命里没有。不属于自己的,拼了性命也是别人的。能天天见着大哥,已经非常知足了。更何况有那美好的回忆……”郭三感慨地哭了起来。夏月婕宽慰道:“妹妹心目中的郭大哥,是不哭的。哭了,就不是妹妹心目中的郭大哥。一点美感,全让哭声湮没了。”郭三屏住哽咽,不哭了。夏月婕又将给扬子多买东西之意安当一遍。郭三道:“无需安排,自然会让你的女儿心满意足。”
郭三也是无法入睡了,用心陪着遥远的初恋,守候着同样漆黑长夜。
3
早餐依旧在粤秀阁,小纪、小王早已安排妥当,等待客人到来。
餐间,夏月妤问道:“不知今天郭经理的日程是怎样安排的?”郭三不假思索,说道:“想陪姿儿逛一下广州的都市风光,再买些服饰什么的。”夏月妤道:“那好,今天我们一同随着放松一下,好好陪你们逛逛。”郭三面有难色,道:“哎哟!已经非常过分了,再不敢麻烦你们了,你们赶快忙事去么。”夏月妤玩个俏皮,偷换概念地说道:“那好,今天我们就送重要客户到深圳去。”郭三没有明白夏月妤的语义,自以为是道:“这就对了么。”王龙、纪小筱偷笑夏月妤捉弄了郭三。
餐后,郭三礼节性地将夏月妤他们送至门口。可是王龙、纪小筱反将郭三、扬子一人一个,拥上了那款黑色奔驰600。不等郭三开口,夏月妤已经驱车上道,向着深圳方向驶去。郭三这才明白夏月妤所谓“送重要客户到深圳去”的含义,拍拍脑门,愣愣地笑了。
到得深圳,所有景致,极尽游目。独影合照,全都凝固成恒久与回忆。所有欢乐,自然无需一一絮叨。
太阳西沉,夏月妤又领大家一起逛商厦。郭三让扬子任购所需,扬子道:“自己什么也不需要,只想给韩阿姨、月婕妈妈、李安姐姐、郭芸妹妹各买一件礼物。扬子乖巧,很少开口要求,因此大家欣然同意,随着扬子漫无目标地乱跑。费了好大工夫,扬子这才选定了几只长毛绒动物小玩具,总价不过百元。真是哭笑不得,大家以为扬子如此费劲,想要选购多么珍贵高档的礼品。夏月妤取笑道:“没想到姿儿挂念的人,都是贪玩的小孩子。即便如此,也太小家寒器了吧!”说得扬子羞答答,满脸泛红,不好意思。夏月妤又道:“再逛逛,看姿儿你还需要什么?礼物的事,到了广州,阿姨帮你选购。”随后扬子看中一款白色风衣,六百多元。扬子不敢奢望,难以启齿。夏月妤明白扬子心思,就此拿过,让扬子试穿。新颖、时尚,色配正佳,非常模特。夏月妤觉得扬子审美独到,很是佩服地说道:“价格不高,眼光不低。天气转凉,正好适合。”干练地拍板:“选件合身尺码,买了。”
然后,赶往广州江边。一边吃晚餐,一边观光夜景。
晚上,夏月妤依然要扬子睡于一起。她觉得与扬子有种不可言语的情感。仿佛,先天世定一般,彼此投缘。
选购礼物的事自然由夏月妤操心。她将扬子、郭三领到了一家首饰玉器商行,珠光宝气,琳琅满目。当然无可挑剔,是个选购礼物的好去处。款款精美,件件华贵,玲珑剔透,哪一件不是昂贵之物?当然,郭三不能显得寒碜,放了口话,让扬子任选无妨,反正都是送给自家人的。更何况他对扬子疼极,由了扬子的性子,自己心中才是快慰。夏月妤问道:“先要给谁选购?”扬子答道:“先给韩阿姨和月婕妈妈。”夏月妤说道:“黄金有价玉无价,佩玉脱俗典雅。年龄稍大的人,尽可在翡翠玉镯里面选购。”扬子不懂玉饰,只看价格和自个儿喜欢。选中一对缅甸翡翠手镯,晶莹中泛着淡淡的绿光,标价八千八百。扬子凭着感觉,以为不错,很想买下,给韩萤飞、夏月婕每人一只。不过扬子心里只是犯愁,也太昂贵了。郭三看了那对手镯,觉得价位倒是可以。心想:这么多年,一直忙于生意,也没给妻子韩萤飞买过什么礼物,简直忽略了妻子的情绪,乘着这个当儿,给她买件礼物也是正好。另外,通过扬子之径,给自己的初恋夏月婕送件礼物,也是绝好之机,合了自己的心意。不过还得征询一下夏月妤意见,毕竟是她领到这儿来,得尊重人家的意见。郭三向夏月妤脸上望去,夏月妤心里明白,开始与导购讨价,最后整以八千元成交。夏月妤从导购处要了一只塑料袋套在手上,然后拿过一只手镯,顺着塑料袋将手镯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拉下塑料袋,仔细观赏。一来检验一下镯环的大小,二来体验一下美感效果。夏月妤赞叹扬子虽然不懂玉石翡翠,但有一种先天而非凡的审美本领,使得视觉与心理效果同时达到最佳层次。夏月妤又行套上那只塑料袋,还以戴镯的方式,取下了手镯。郭三、扬子这才学到,手镯是怎样戴到女人手腕上的,又是怎样从手腕上取下的。
又按属相,郭芸属猴,李安属兔,各买一款翡翠挂件,均为三千。郭三也是实诚重义之人,他一直记着李安的情谊,这回也应借着扬子名义,报答一下。爽快付款,让扬子收了所购物件。
最关键的是扬子的礼物,才是最重要的。扬子死活不要,道:“昨天已经买了风衣,什么也不需要了。”郭三生气了,心下暗自思忖:如果不给扬子买件像样的东西,肯定没法给夏月婕交待。更何况自己心里根本过意不去。于是瞪眼叱道:“一贯听话的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吗?”夏月妤见着有空可钻,拉拢扬子的机会到了。将计就计,道:“郭经理,孩子不要也行,你也够可以的了。不过,咱们彼此认识,确实天定缘分,我却一定要给孩子买件礼物,谁也不许执拗了。”郭三道:“只是我们非亲非故,交情不深,如此过分,总觉不妥。”夏月妤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夏月妤一直独身一人,能够认识你们,真是三生有幸。”夏月妤催扬子赶快挑选。扬子随便选了一款挂件,价值不高。夏月妤故意发难扬子,逼迫扬子马上接受自己随后的决定。于是冷沉沉嗔道:“小孩子也太小瞧人了,看来根本没把夏阿姨放在眼里!”一句话连郭三也怔住了,涨着脸,无言可对。扬子心里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自己哪儿错了。夏月妤觉得可以收套了,拿过一款名曰“吉祥如意,金猴祝寿”挂件,戴在扬子脖子上,道:“这款倒是不错,就要这款算了。”那“吉祥如意,金猴祝寿”小巧玲珑,翠绿通透。一只调皮的猴子,惟妙惟肖,翘着尾巴,腆着肚子,抱着偌大寿桃,驾驭祥云,喜笑颜开地向你走来。翘着的尾巴,又巧妙地雕成一只如意,贴在背后,象征万事如意。价格自然万数以上,惊得扬子目瞪口呆。郭三更是不能明白夏月妤的真实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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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那边,夏月婕又次打来电话,催促郭三快回,准备接货。郭三请夏月妤、王龙、纪小筱共餐,作为回敬,千感万谢,不再多提。只有一件,夏月妤提出要让郭三同意,就是夏月妤要留扬子在广州多逛几天。郭三为难了,说自己作不了主,只有和韩萤飞、夏月婕商量了才能决定,并要征得扬子愿意。郭三打电话过去,询问韩萤飞、夏月婕,结果韩萤飞、夏月婕均不同意。夏月妤道:“我又不吃了孩子,只不过多玩几天的事,怕什么呢?”无奈夏月妤、王龙、纪小筱三人硬要挽留,郭三确也难以拗过他们,只好说道:“看来只有回去挨整了!”夏月妤安排王龙替郭三办理了机票手续,又安排纪小筱给韩萤飞、夏月婕、李安、扬子、郭芸每人赠送一套凯思蜜高档礼品化妆盒,随行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