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这边,还没完全听明怎么回事,就已满脸小醋,红着眼,扭扭捏捏地干涉道:“扬子不要大哥去嘛——”石言尘早料扬子会有此举,装作蛮不在乎的样子,蒙混道:“去去去,小孩子家懂个啥。”扬子急了,扭过脖子,揭老底似地挖苦道:“谁不知道汝恩姐姐钟情大哥,而大哥有意于汝恩姐姐的?要不是没有机会,汝恩姐姐早都许身大哥了。”这下可真的激怒石言尘了,大声呵叱道:“放肆!竟敢如此胡说?”放肆——放肆算个啥?女人吃起醋来命也敢玩。还将扬子当做小孩子呢,早已该是深爱她石大哥的痴情者了吧!
扬子受了呵叱,拿出女人特有的看家本领,爬在茶几上大哭起来。嗨!这着,还真让石言尘屈从了,立刻哄道:“行了,行了,别哭了,好妹妹!吃醋了,是吧?”扬子甩动着肩膀,不让石言尘碰身。石言尘无奈,赶快许诺道:“不去不去,大哥绝对不去——”扬子一听此话,立刻破啼为笑,脸色阴雨转晴。女人呐,女人的情绪就这样瞬息万变!
别说扬子反对石言尘与袁氏姐妹过密交往,就石言尘本人对此也觉非常棘手。袁某曾经想调石言尘西安工作,能使石言尘事业有所长进。石言尘也是好学上进之人,事业有成,定是梦寐以求之事。另外,西安地域与定宁相比,毕竟要强百倍,更有施展才华的空间和机遇。然而,袁氏姐妹人生态度超前,石言尘远远不能合拍。石言尘越是遮掩,越显不见庐山真面目的神秘,袁氏姐妹越觉石言尘魅力诱人,越想亲近,大有不获全胜绝不收兵的态势。石言尘权?利弊,如果照此下去,不但梦想难成,反而搞得风雨四起,矛盾不调,破坏即有现状,得不偿失。石言尘预测如此结果,思前想后,只得就此罢手,谢绝袁某一番美意。
石言尘又哄扬子道:“是谁教妹妹如此胡说?”扬子当然不能出卖他人,转嫁危机道:“是谁教妹妹胡说倒不重要,关键大哥先应说说是不是有意于汝恩姐妹俩。”石言尘道:“妹妹好糊涂,大哥能将不疼的指头往磨眼里塞吗?那不是成心给自己找麻烦吗?倒是汝恩、汝思姐妹俩,一文一武,将大哥追求得藏身无处,尤其汝思姑娘,明确表态要与大哥一起生活。甚至来到定宁,大庭广众之下,搂住大哥不放,非要大哥当场许诺同意,幸亏没有熟人看见。最后,直至逼得她爸出面,武力干涉,才有收敛。截至现在,还时不时打电话来,表露心迹。汝恩却是犹如麝兰,慢慢飘来,渐渐浓郁,直将大哥熏得头昏脑涨,四肢乏力,难以抵抗。好有几次,汝恩妹妹单独照料大哥,或许是感恩大哥,或许是怜悯大哥,汝恩妹妹吻着大哥面颊,暗自落泪,泪水浸湿了大哥的鬓腮。大哥可以感受到她从心底发出的颤音,她确实喜欢大哥。刚才妹妹也听到了,汝恩妹妹又变花样,要让大哥同行海南。大哥既不能就范,又不能伤人自尊。因为人爱人本身并无过错,每个人都有权利去爱值得所爱的人。别人爱大哥,是大哥的荣幸,大哥不能伤害人家。只可惜今生无缘,且等来生吧。这些话,大哥也只有给扬子妹妹说,再能说给何人?妹妹你说,大哥将扬子妹妹放在何等重要的位置?扬子妹妹倒将大哥误解,竟然放肆到如此地步,让大哥好痛心啊!”扬子道:“妹妹一时性急,错怪大哥,还望大哥原谅妹妹!”扬子又道:“那么,大哥是否希望能有姣美情人?”石言尘道:“贪恋美色是人的本性,大哥也是凡胎肉体,岂能超脱人的本性而不向往美好的事物?当然,人的行为,必须有所节制,适可而止。因此,大哥绝对不可放纵自己,为所欲为,岂能像扬子妹妹劝说大哥的那样:学作蜂蝶,驰骋飞舞,阅尽世间春色,而滥于美色。”石言尘虽然没有直接道明,自己是否喜欢情人。但也心中所思,已经溢于言表,同样向往姣美情人。当然,石言尘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作的。至于情人,石言尘还是信奉那句:“纵有满园春色,独爱红杏这枝。纵有奇葩异草,绝不为媚所动”的誓言。很大程度上,石言尘所言,是基于凌萍儿而言。可是扬子不知石言尘与凌萍儿的关系,想当然地套用自己,以为石言尘可有容纳自己的心理空间。于是,袁汝思那句“做至爱情人不是更好”的话语,久久萦绕于扬子耳际。
3
扬子文采神腴,非常渴望能像情人一样,为石言尘说些什么经典赠语。可是此刻,文思突然出奇的滞涩贫乏,似乎所有词句,都不真切,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情怀,大有尽在不言的境地。就像医术高明的郎中,不知怎样为自己的亲人下药一样。似乎所有药剂都具毒性,都不适合亲人病症。此乃私心所致也!石言尘似乎看透了扬子的心思,道:“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写,妹妹。只有相互体味,才是最为真切的。”可不是么?什么言词可以表达扬子的深切体味呢?只有体味才能真切表达体味。
扬子佩服于石言尘的洞察力,往往可以事先看穿自己的心思。当然,只要石言尘能够看透自己心思,扬子也就知足了。尽管如此,扬子还想更为详尽地探明石言尘对自己的心境,问道:“那大哥喜欢扬子吗?”石言尘不假思索,道:“还用问吗?太喜欢了,妹妹!”扬子道:“那大哥喜欢妹妹什么呢?”石言尘道:“当然是出众的文采,纯真的品质。”扬子道:“还有呢?”石言尘疑问道:“难道这些还不够吗?”扬子道:“那大哥喜欢妹妹品貌吗?”石言尘道:“准确讲,妹妹品貌,不是让大哥喜欢,而是让大哥担心。”扬子惊心道:“为什么?”石言尘摇摇头,道:“不知道。”扬子却道:“是不是大哥忌讳说出自古红颜多命薄?”石言尘难为道:“或许吧。”扬子道:“即便大哥说了也无所谓,扬子能够际遇大哥、李安姐姐还有那么多好人,帮助扬子,爱戴扬子,多苦多惨扬子也知足了。扬子只是遗憾,今生碌碌无为,无以为报!”
今天,石言尘带扬子到“一帘幽梦”来,除了重温去年今夜,兄妹结拜的情景,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意图:就是想要再行转移扬子情致,不要让她幼稚而毫无意义地牺牲于自己身上,以免贻误终生。石言尘接上扬子话柄,道:“既然妹妹无以为报,何不静心学习,以图长进,回报有恩之人呢?”扬子道:“妹妹不明白大哥的意思。”石言尘道:“因为妹妹命运骤变,耽误了人生前程,但是妹妹绝不可以自暴放弃,必须严格要求自己,学门专业才是。现在驾车已经学完,再也不能沉溺各种应酬,虚度韶华了。”扬子道:“妹妹不知怎么去学?”石言尘道:“要么参加成人自学考试,要么报考广播电视大学,先拿大专文凭,直至读研,以图将后发展。”扬子想到李安、夏月婕、夏月妤、郭三一家都为己呕心沥血,创建人生平台,如不趁着空闲认真学点本领,确实将后难以对起她们,便道:“学习妹妹倒能下了功夫,基础也是不差。只是妹妹思念大哥,实乃难以静心。”石言尘道:“那倒无关紧要,大哥将会定期来看妹妹。”扬子道:“那好,一言为定。妹妹参加成人自学考试,大哥每星期来看妹妹一次。妹妹已是大哥的影子,形影相随,妹妹离不开大哥了。”石言尘心想:只要扬子报考学业,情致转移,就是一个星期看望两次也都值得,爽快答应道:“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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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年了,扬子以为该向石言尘表白,占据其心的时候了,否则稍纵即逝,或为人先。扬子呷口石言尘的红酒,鼓起勇气道:“大哥可否答应妹妹一诉内心情怀。”石言尘移动身体,靠近扬子,一手拦住扬子腰身,一手握住扬子双手,道:“妹妹有何要说,那就一吐为快吧!”扬子道:“在这当儿,妹妹确也不怕大哥见笑了,妹妹只想告诉大哥心中苦衷。今天,妹妹也已成人,有时确实渴望大哥能用身体来爱妹妹。不是妹妹下流无耻,而是发自妹妹本能的渴求,难道大哥能够忍心,让妹妹无端承受这种永无止境的煎熬?大哥过于无情,没有男儿血性,其实就是对妹妹的残酷折磨。折磨一个女孩,大哥究竟是何道理?”石言尘道:“大哥爱妹妹那还太不容易?可是一旦迈出此步,你我之间的纯洁与真情,将会彻底改变,进而掺杂一份性的私欲。然而,再想回到原有的纯洁与真情,那是绝无可能之理。不知妹妹能否理解?大哥是多么珍惜这份带有父爱情结的兄妹结拜!因此,不是大哥麻木无情,更不是大哥不具男儿血性,而是大哥不能,至起码目前尚且不能,不能贸然打破这个浑然天成、白璧无瑕的高尚友情,正所谓大爱无邪啊!”尽管石言尘所言,真恳入骨,但是扬子仍然以为:能与石言尘身体交融,并不相悖于浑然天成、白璧无瑕的高尚友情,反而更使这种友情,趋于圆满与完美。不知石言尘是否发现,扬子已经铁了心肠:不管石言尘饱含多大父爱情结,扬子都将以情侣定位自己,生是石言尘的人,死是石言尘的鬼。毕竟兄妹结拜,并非生身之父。对此,扬子将后上海断舌自残,险欲坠楼徇情,均可证明扬子对此抉择,忠贞不渝,至死无悔。
扬子长时间地寻味着,石言尘那句“……至起码目前尚且不能……”的涵义,自以为是地认为:也就是说可以肯定,目前尚且不能,有朝一日自己必将心满意足,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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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石言尘帮着扬子弄张假高中毕业证,报考了工商经济管理学科,促使扬子潜心学习。石言尘当然遵从诺言,每星期去看扬子一趟。为了进出方便,扬子给石言尘一套房门钥匙。以后,要不是这套钥匙,或许扬子早该命丢阴界。也是天意,此乃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