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至真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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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祭奠荣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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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子要去广州之前,趁着能有几天抽身,抓紧时机,又到各处联系郗夕身后之事。其中一处便是民政局。扬子到了民政局,发生一事,颇为偶然,叙来共飨。

这天清晨,扬子早早到了民政局,等待一位杨姓主管副局长。

杨局长见是一位羞月美女,等待求见。扳出面孔,故作正经,傲起慢来。仿佛不为色动,欲以新释柳下惠之坐怀不乱。杨局长正襟危坐,当着众同事之面,问道:“来见何事?”扬子道:“为给郗夕兑现抚恤政策。”杨局长又问:“你是郗夕何人?”扬子道:“朋友。”杨局长撇撇嘴,耸耸肩,摊开双手,好似无奈地道:“只有亲属才能办理此事。”那意思仿佛是防止他人冒冲骗钱。扬子心中有点受了侮辱的感觉,道:“如果是郗夕未婚妻,就是那位遇救的女孩呢?”杨局长道:“难怪那样勇敢,命都不要了。才是出于私心,讨好未婚妻——”扬子有点生气了,道:“在场还有两名警察和另位女士呢,难道也是出于私心吗?”杨局长道:“那只能说是他们沾了未婚妻的光。”众同事讨好杨局长地哄堂大笑。扬子涨红着脸,道:“不管沾不沾光,我们应该对得起英灵与义举吧!”杨局长拉起官腔,道:“这事本应西安方面处理,推到定宁未免太远一些。”扬子彻底生气了,理直气壮地道:“英雄不仅需要西安人民所敬仰,还需要全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所敬仰。难道战士阵亡国外,必须要让国外民政部门安置?”那杨局长被扬子驳斥得无言以对,据位回击道:“不要以为脸蛋就是通行证,凭它就可办成任何事情,遇到本局,偏偏不吃这一套。”扬子怒道:“没想到我们姓杨的也有孬种,什么狗屁局长!”杨局长一拍桌子,遏止道:“请不要出言不逊,什么东西!”扬子也是一拍桌子,道:“好,你不解决,我去找你们市长,撤了你这个狗屁局长。”

扬子刚一转身,正欲冲出门外,迎面站立两人,正好挡住去路。其中一人,扬子特别熟知,正是市公安局余局长。另一人站在余局长旁边,拍手叫好,为扬子喝彩。余局长大声笑道:“孩子,为何这大火气?”然后向那人和杨局长介绍道:“我的干女儿,爱丽斯化妆品牌商城副总——扬子姑娘。”所谓干女儿,当然是余局长权且称谓,是要别人卖个面子,方便舒缓关系而已。旁边那人“噢——”了一声,道:“请问扬子姑娘,找市长要干么?”扬子依然怒气冲冲地道:“撤了这个狗屁局长!”那人道:“好,咱们现场就撤,撤了这个狗屁局长!”那杨局长已经吓得两股颤颤,冷汗涔涔。众同事不知能从哪里可以躲开那人犀利如剑的目光。余局长哈哈笑道:“孩子,你面对的不正是本市——魏扬市长吗?真乃有眼无珠哦。”魏市长向着扬子点点头,微笑一下,然后站正身体,面向杨局长及其众位同事,严肃道:“现在我代表定宁市人民政府宣布:就地撤销定宁市民政局副局长杨泂炯(的职务)……”扬子一听魏市长动了真格,急忙道:“不要,不要,不要——那是扬子姑娘在说气话——”魏市长刹住话音,看看扬子道:“这种狗官,不与人民办事,要他做甚?”扬子难堪着脸,道:“小姑娘玩气的,市长千万莫要当真。”魏市长道:“那好,现在你是人民,你说撤咱就撤,你说不撤咱就不撤,全凭你一句话。”扬子摆摆手,连连道:“不撤,不撤。”魏市长将杨局长狠狠批评几句,向着扬子道:“那就不撤,以观后效。”余局长一旁插话道:“孩子,再不要瞎闯了。这事让余伯伯代办就行了。”扬子道:“那就谢谢余伯伯了,扬子姑娘正好要离开定宁,到广州去了。”余局长问道:“到广州去干吗?”扬子自抬身价,有意让杨局长听见,道:“如果不做广州凯思蜜集团公司副总裁,就去上海开办商贸公司。”余局长拍拍扬子肩膀,赞扬道:“好孩子,有你的,好好干。”扬子点点头,“嗯”了一声,伸开双臂,抱抱余局长,以示告别。

随后,扬子又给魏市长鞠个躬,转身又给杨局长鞠个躬,道:“对不起,杨局长。”然后,羞答答地逃遁了。

这个狗屁杨局长,真格自讨没趣。幸亏扬子心底纯正无邪,不然早让丢了乌纱。

扬子有首《见官》,讽喻得真是有趣:

阎罗好见,小鬼难缠。官职渺小,架口却如天。声势虚张,自我装扮,欲演坐怀不乱。忽听官将免,满额大汗,两股也发颤。

阎罗好见,小鬼难缠。官阶居高,气度却平涵。雷厉风行,真做实干,直播就地黜免。初闻人急喊,决断从缓,局面才扭转。

扬子出了民政局,驱车来到西郊骨灰寄存处,来向郗夕灵灰告别。骨灰堂里阴森森凉飕飕,只有扬子一人。扬子素面白衣,将一支鲜艳的玫瑰,置放郗夕灵灰盒前。然后,掏出郗夕临终时给她的小弹弓,似乎看见了郗夕的微笑。扬子双手捧着弹弓,轻轻吻了一下,就像吻别时,吻着郗夕嘴唇那样。扬子深深鞠上一躬,已经泪眼婆娑,心中再次默念道:“我爱你,郗夕大哥!你永远活在妹妹心中!妹妹要到广州去了,不过妹妹随时都来看你。安息吧,郗夕大哥!来生让妹妹生为男身,也来呵护你吧!”

扬子有首《伤词》,很是写照伤感心绪:

悲思量,独惆怅,与谁话凄凉。泪迷茫,心正伤,应是柔断肠。黄昏后,鬼纷忙,野岭同游荡。风过也,叶仓皇,更苦君临窗。寒衣夜,小林旁,年年寄纸裳。

广州那边,签约议案已经审议通过。签约时间定于九月十六日。夏月妤电话催促扬子,提前到达广州,还有诸多工作要做。扬子硬是等到九月十二日,过完李安生日,才从兰州飞赴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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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言尘北京业务培训完毕,紧赶慢赶,来到定宁,想与朝思暮想的扬子妹妹相见。已有半年时间未与相见了,在这半年当中,发生了许多事情,石言尘急着要听扬子诉说。可是,扬子还是提前一日,去了广州,石言尘好不失落懊丧。但是,石言尘必须还得过去,因为还有李安妹妹同样热盼着,他应该是李安惟一景仰的精神偶像。

石言尘过去时,李安已经等得情深切切,一见石言尘进来,一个箭步,投身过去。石言尘急忙扔下手中礼物,敞开胸怀,接住李安,像呵护受伤的小鸟,遮蔽着李安。石言尘心中一叹:多么可爱的女子啊,太可惜了!禁不住怜惜之泪,犹如雨下。李安轻轻伸手,抹去石言尘眼角泪水,道:“好好见面,大哥为何哭泣?”石言尘道:“可能因为大哥过于激动吧。”李安摇摇头,道:“要说激动,妹妹应该更为过之,而大哥却先妹妹洒泪。”石言尘道:“那么妹妹猜猜,大哥为何哭泣。”李安道:“那还不是因为大哥心痛妹妹命运坎坷,为妹妹落入风尘而惋惜。”石言尘点点头,道:“太对了,妹妹,这事一直缠绕着大哥,让大哥时时揪心的痛楚。”人生如是,夫复何求?李安这才流下情深饱含的泪水,道:“妹妹今生能有大哥这份情意,就已死而无憾了!”石言尘尽量多抱一会李安,来抚慰她那受伤的灵魂。石言尘注视着李安面庞,淡淡地道:“大哥能否再次看看妹妹文身?”李安嫣然而笑,欣慰道:“应该还有文身的雕像——”石言尘打开李安衣扣,李安缓缓脱去全身衣饰,向石言尘展示着娇美的身态。石言尘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端详着,陷入阵阵沉思……直到李安轻轻地打声喷嚏,石言尘才意识到李安受凉,赶快拥抱一下,像给扬子穿衣那样,帮助李安穿好衣着。

石言尘道:“赶快打开看看,妹妹、扬子还有凌萍儿均有礼物。”李安道:“精神抚慰,妹妹最需,大哥已经给予,何敢再有它求?”石言尘给予李安、扬子每人一款瑞士女表,凌萍儿一款天然蓝宝石挂坠项链。石言尘让李安将扬子的礼物暂且收拾,并将一只北京全居德烤鸭给扬子留于冰箱。另只准备热了,打电话叫凌萍儿过来,一同分享。

李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向石言尘道:“扬子妹妹走时,嘱托将这个交于大哥。”石言尘应声瞧去,从李安手中接过一个白色纸巾小包,上面拓有清晰红色唇印,想必就是扬子所留。石言尘笑笑,不知包着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是把车钥匙和张银行卡。李安道:“扬子妹妹说请大哥收了自己的车钥匙——另外,大哥暂存三十五万二千元,现就交割于你。”石言尘嗅嗅纸巾清香,又深情脉脉地吻吻纸巾唇印,重新包好银行卡和车钥匙,道:“谢谢二位妹妹了。”

趁着机会,李安道:“扬子妹妹深爱大哥,至死不渝。不知大哥将后如何处理此事?”石言尘道:“这正是让大哥揪心和棘手的,大哥倒想讨教李安妹妹一下。”李安道:“扬子妹妹已经开始恨起大哥,恨之愈深,痛之愈深,难道大哥忍心让痛楚折磨扬子妹妹?扬子妹妹心意已绝,志在必得,大哥暂且依了她吧,这也是缘分所定。听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可修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大哥与扬子妹妹之缘,不知修了多少年份,不知转世了多少轮回,千万莫要辜情负爱啊!”石言尘道:“那不是要大哥背叛,置大哥于不义吗?”李安道:“其实,每个人都在自觉与不自觉地背叛着,时时刻刻地背叛着,就看背叛得有没有价值,有没有意义。如果大哥一味固执拘泥,将后造成恶果,只得噬脐莫及,千万后悔呀!”其实,石言尘心中非常明白,自己正像李安所说,绝无例外地背叛着,与凌萍儿红杏出墙,便是最好例证。李安又道:“扬子妹妹爱大哥,当然也就需要大哥,得到大哥。因为她是血肉女子,而非钢筋铁骨,所以她不能战胜自己,不能战胜自己的生理,更不能战胜自己的心理。但是扬子妹妹绝不独霸大哥,去拆散大哥家庭,她只想偷偷做个小小配角——一个爱的补丁,从而得到些许人生真性而已。”石言尘一边听着李安讲述,一边也在思忖,权?凌萍儿、扬子与自己的情感纠葛。私情方面,石言尘还是看重自己曾经的誓言,独爱凌萍儿。他还是不愿将心爱的扬子,牺牲于一个可做父辈的身上。

石言尘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另外,大哥明天要去吊拜郗夕兄弟荣灵,能否烦劳妹妹带领一下?”李安道:“这本是妹妹义不容辞之事,何谈烦与不烦?”石言尘道:“这次西安雪恨,本应大哥随同,护卫二位妹妹。只可惜大哥公务于身,去了北京,却让郗夕兄弟代替了大哥。大哥心中非常愧疚与哀痛。妹妹知道,是大哥安排郗夕兄弟去的啊!”李安改裁道:“大哥也莫过于自责,这也是苍天安排,命中注定。”

凌萍儿来了,两人止住说论。

李安吆喝着给凌萍儿戴上了项链,项坠上那颗蓝宝石熠熠生辉。凌萍儿兴奋地站到镜前,凝眸欣赏。此刻的凌萍儿,多么希望再能有个石言尘的拥抱。可是石言尘没有让她满足,只是投去含情的微笑。凌萍儿未免有点小小的遗憾与失望,只得说声:“谢谢大哥!”然后恭恭敬敬,向石言尘鞠上一躬。

烤鸭热好了,三人同享,自然有点团聚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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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西风轻扫,李安驱车将石言尘带向西郊骨灰寄存处。

石言尘慢步迈向荣灵堂,肃立郗夕灵灰盒前,看见那朵依然鲜红的玫瑰,知道正是扬子重义之举。于是,款款拿过,抵于唇边,轻轻一吻,道:“妹妹知道如是,大哥也就安心了。”然后敬重放回原处。

李安随同石言尘,深鞠一躬,扼腕祝愿郗夕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