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自己与同龄人之间的不同。我更加觉得找不到出口了。我应该如何去面对。我不知道。母亲似乎有点恨我了。我被遗弃了吗?今天早上我看了一部电影,名叫《我的美丽乡愁》,一个想家的故事。我突然好想说,我也好想回家。天啊,我正在家里看电视呢。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可爱啊。母亲就在我的身旁啊。我哭了,就这样哭了。我好害怕,好冷。我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或许我谁都不是,只是一个人,一种生活在地球上的动物。我有点想逃,逃到哪去呢?不知道,或许没有人会知道还有我这个人吧。
他很轻松,说分就分了。我也以为自己可以这么潇洒,后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依靠别人感情生活的空壳。唉,忘了吧。生活依旧,明日依旧,爱依旧。
我想,我真的没有气力去相信了。麻木吧,在书中,快乐吧,在书中,欢呼吧,在成绩中,忘了吧,在生活中。哈哈。
转身之后再爱你
他回头看原西,眼睛里明亮的光一动不动。原西心里悲哀着:请走啊,走啊!――不,不要走,请求你!求求你!
原西觉得自己在那光亮之下,心绷得越来越紧,她几乎要窒息了,目光不听使唤地移向了站在门口回头望她的蓝生。蓝生的眉尾挑动了一下,头更偏了过来――他在等她站起来走过去。
四周寂静无声,1—2—3—4—5,蓝生垂下了眼皮,迈出了脚步。随着蓝生的西服最后一缕藏青色泽的消失,原西的眼角多了一滴透明的水珠,她硬硬地不让它滑下来,紧紧抿着嘴撅着头,仿佛要恒久一样挺着。
蓝生是第一次来看她,也会是最后一次。原西知道――她今天的一切决定了这个结果。
这是一个春天灿烂的午后,原西阵阵地感到有东西在心里撕碎了,留下来的碎屑是她要一辈子清理的。而且,她明确感到她是理不清的,也不可能会理清了。因为蓝生的脸,蓝生的手,蓝生的西服,蓝生的鞋子,蓝生的眼睛……。
原西终于撑不住地把脸贴在了桌边文件夹后面的空位上,蓝生刚才不经意的把手放在那儿一会儿。原西闭上了眼睛,蓝生的手很大很饱满,脸伏在那上面一定很温暖。
两个小时之前,原西在主管办公室里,头低在两个肩膀里。她的主管雷霆震怒,语速极快地数落着她:原西的工作出了很大的错。
主管语气忽然慢下来,对原西说可能高层领导也已经知道了,下面会怎样处理,他也没有底:“原西,你自己心里准备好吧。”
准备好?原西是最低级的职员,那个意思不言自明。
原西回到走廊最里面狭窄的办公室,坐下,心里一片茫然。
高层也知道了,主管说过,那么蓝生一定知道了。
蓝生,原西在心里默默地重复叫了一遍。
“不要着急,慢慢来。”那个中年男人微笑着对原西说着。原西正汗流满面对着卡纸的复印机恼火,“你的情绪会影响它,勉强完成也质量不高哦。”他笑的时候,有很明亮的感觉,原西心里一瞬间很温暖了。
这是蓝生,原西第一次遇上他时,他偶尔路过,正好看见原西在复印间的狼狈模样。
那时,他不知道她叫原西,她也不知道他是蓝生。她是最低级的职员,他是最高层的领导。
原西抬起头望着窗外,阳光正从广玉兰茂盛的树叶间倾泻下来,斑斑驳驳的印在窗棂上,迷离的像新年晚会的灯光。那晚,原西认识了蓝生,那个微笑着凝视她的男人。
那晚,蓝生的手在原西的腰间轻轻环绕,他们在舞池里。蓝生的笑容一直在原西的额上闪烁,原西心里永远记得这个微笑。不管蓝生是什么人,原西只认这个微笑,温暖的,明亮的,对着她的。
电话铃响起来,是人力资源处打来的,原西机械地回答了几个问题,那边就挂了,什么样的结果呢?
原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个很小的水晶球是洁梦送的。她说水晶球能带给你想要的人,每当她们谈起男人,洁梦最后总不忘嘱咐:把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她一脸正正经经的样常逗得原西牙疼。
但在新年后上班的第一天,原西认真地把球挪到了桌子的中央。
慢慢地,原西觉察自己心里多了一层纱,若有若无,有一种看不清的忧郁,总会莫名其妙地想哭。
蓝生在某个夜晚的电话里说喜欢她,那层纱就在原西心里绽裂开了,鲜活的像早晨的玫瑰,轻盈的,柔美的,像夏夜的风一点点拂过原西从不敢想的心事。那心事就舒展开来,幽幽的,在心里开始吐出芳香,慢慢地浓烈,直到原西热热地低下了头。
原西没有回应,她不敢回应。最美好的东西也意味着最深刻的伤害。她怕的不仅是他,更怕的是自己。
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原西开始在电脑上删除自己的文件。一排照片在萤幕上冲她射来,是公司职员一起在海边度假的留影。原西清楚知道,按她的身份是不可能有机会去的,一定是蓝生要带上她的。
萤屏上蓝生微微斜着脸,背后是海滩和天空,水天在他的肩头交接。他正在微笑,是那个温暖明亮的微笑。
那一天,原西明白自己的心无可救药了,她的世界也就跟着无可救药了。
那一天,原西默默落在最后,而蓝生自然必须大步走在最前。原西的目光在蓝生的背上,但他们之间隔着一行人。原西明白当然不止是这很多的人,很多的阳光,很多的空气,更还有很多的距离,很多的规则。
无论她怎样向前行进,她是永远也不可能走得到他身边的。
原西伸出手轻轻盖在蓝生笑容荡漾的唇上,荧屏暖暖的,犹如他一直在她心中的感受。
当她还在大办公室里的时候,属于她的空间是门后异常狭小的角落,她修长的身子必须侧着才能钻进去。一次,蓝生在经理和主管的陪同下走进来,他的眼睛一直在寻找,当他最后找到原西时,原西的身体挤在了堆得高高的文件夹后面,这是原西要完成的工作。
然后原西搬了办公室,很小,但是清净舒适。她的桌子正对着窗,窗外有广玉兰和冬青树丛。每次原西疲倦不堪时,就会抬起头,看看广玉兰墨绿叶子投下明暗的剪影。然后她就会想起那个在电话里近得摸得住心跳,在工作中却见不上面的人。
虽然他们在同一座楼,原西从没有去过蓝生的办公室。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等级,那个豪华的地方怎样都不是她可以出入的,自然在她这里蓝生也不可能会出现。
蓝生的笑容在光屏上不见了,原西检查了一遍,电脑里已经没有任何她个人的东西了。原西心里涌过来一句话:就像我从没到这里生活过、感受过一样。
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原西很吃惊,到她这里来吩咐她工作的人从来不认为需要这样的礼貌。她迟疑着是不是听错了,声音再一次想起,原西才开口说着:请进。她站起身要走过去。
蓝生站着,原西却坐着,刚才看见他的一瞬间,原西惊慌地跌坐了下来。
蓝生目光敏锐地听着原西的回答,此刻原西的感受全部在她的语言里显现出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乱了。
“这是你想的?”蓝生语气柔和地问着。看到原西的眼神,蓝生接着说:“那你知不知道,你就再也没机会去面对出错后的压力和困境,并学习振作和赢得信心,这很重要!原西,它会影响到你将来的职业和生活的。”停顿了一下,蓝生接着说:“我不要你这样逃走,我给你机会,我给你时间,我要你听我的!从头开始!”
蓝生不容置疑地说着,原西抬起了头望着他。他走近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们向我汇报时,我就猜到你会这样做的,逃!这就是你想的!很多问题你都是这么想的!””
被说中了心思,原西随即低下头慌忙躲着蓝生那光亮的眼睛。
蓝生的手放在了原西的头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原西,是我让你这样的害怕,以致要逃开吗?”
原西僵住了,她的眼睛停顿在蓝生胸口的扣眼上。
蓝生是对的,正是在这样的时候,原西更应该想法留下。错误就要由自己来纠正,并要让自己努力重新站起来,对于现在的她是多么重要。何况,蓝生突破了规矩,此刻来到这里,站在这里,明确无误表示对她的支持。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
“不要”原西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深深低下了头。
她看着蓝生的脚往后退了退,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蓝生的脚再次走近来“为什么?原西,告诉我,为什么拒绝我?”
原西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我不能够的。”
“怎么不能够,我在这里就一定可以!经过这一次,你当然会很出色很优秀,会让人羡慕……”
“不要这样”原西几乎叫了起来,她打断了蓝生的话。
“原西,你要明白,其实一切还是要你自己完成的。我喜欢,我就在这里给你一个机会。相信你一定行的,你要努力,让自己相信!让别人也相信!”
原西望着蓝生。此刻,他离她多么的近,可以闻到他淡淡的烟草味道,可以看清楚他明亮眼睛上黑色的睫毛。在那些极其孤单又疲惫的加班的夜晚,她曾无数次想过能像现在这样的接近他,听他讲话,或者只是看上他一眼。
“你说的,我都知道是正确的,也是我应该做的。”原西沉静地说道:“我不能够留下来是因为……我不可以爱你,我做不到!”
几天后的上午,原西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走出了大楼。盒子里是洁梦的那个水晶球,它真的带着她找到了那个人。
留下来,成为他的情妇,按照他给她设计的路走,获得他说的成就,就会变为他造就的众人羡慕的优秀女性。
原西懂得自己是爱他的,然而,这条路途是她走不下去的。
原西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看着。在那天,她对这那双眼睛恳切地讲过:让我走,求你,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