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轻巧，镜尘夜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他的瞳孔急剧的变幻着，万般感情飞逝而过。
她又加上一句话，微弱，却坚定，“这是我的决定。”
镜尘夜好似根本就不能明白为什么要放掉权力，未央说的一切根本不是他能理解的，僵硬了很久之后他失神的呐呐，“为什么要叫给司空静，那我这么多年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未央，我们一起执掌天下难道不好么？以你现在在云中国的地位和我的能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把这个天下玩弄于股掌，不是吗？待这个天下统一，你我……”
“镜尘夜。”她打断他，声音冰冷，“你有没有听明白我在讲什么。”
镜尘夜呆了一下，眼里晃过一丝伤痛，沉下声音。
“你为什么要逼我。”
“逼你？”未央笑得轻佻，有些自嘲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司空静当初我和说的话。我第一次去找他要解药的时候，他说，只要镜尘夜想要活下来，没有人能够让他死。镜尘夜想要死去，没有能可以勉强他活。他也许还聪明不到能猜透你所有用意的底部，至少他明白，镜尘夜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所以他才那么绝情的绝不肯给我解药……不过，他终究还是斗不过你，若是他再心狠一点，再强硬一点，如今的天下，怕是已经被他收入囊中。可是你看我这个傻瓜，轻易的就被你骗来骗去，你死去又活来，我就一直在提心吊胆的等候，总指望着你能回来……回来。可是看见你回来，我突然又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了。镜尘夜，我也只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我也只是你谋取权利的一个方式而已，是不是？”
她等他回答，可是他久久没有说话。她笑了笑，又自顾说下去。
“这一年我都在想，如果有一天，要用牺牲我来换取天下，你会毫不犹豫吧？就像十年前你那么决然的离开，你娶了夜姬让她成为你的第一个皇后，九年后你假死离开，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其实我应该第一个知道是不是？毕竟，我也是这场梦幻里的女主角。可是我这个女主角的位置也太微不足道了，永远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敢说，若果有一天镜尘夜不在了，未央这一生不会再嫁，可是你敢说么？你很快又会有新的女人吧，对你来说，我根本不是那么特别的存在。”
镜尘夜依旧没有说话，也许，他在思考，也许，他已经痛得不能言语。
“你不想去向司空静取药，所以，是借着我的手去找他要来的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歉司空静的人情要何时才能还清？十年之前，他在大火里救了我，给了我新的生命，不求任何回报的照顾了我和你的一双儿女三年。七年之前，他毫无过错，却就这么离开了，成全了我们。蛊不是他下的，他有什么义务救你？他救了……镜尘夜，这份人情，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还给司空静？”
“还不了就要用你的身体来抵债么。”镜尘夜终于开了口，沉静如水的声音，像极了窗外的月光，“他斗不过我，永远斗不过。”
“这不叫抵债。”未央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爱情。这一年，我不也活下来了么。没有你，我也能活，镜尘夜。”
他突然激动起来，“但是我不会让你跟他走！你是我的！我很久前就说过！你也答应过要永远陪在我身边！司空静有什么好？他是绝对斗不过我的！”
“因为。”她沉默了很久，淡淡道，“他是放得下的人，你是放不下的人。”
“不，因为，在你眼里，司空静永远都比我好！”
他斩钉截铁，因为激动，肩膀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漆黑的眸子里有了星光的闪烁。未央依旧背对着他，蜷起身子，拒绝了他的怀抱。
她不语。
他也沉默。
他终于也翻转了身子去睡，两人背靠着背，黑夜静默无言，冷月无声。
就这么睁着眼一宿到了天亮。
未央的眼泪打湿了枕帕，眼睛肿了也不自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不受控制的，支离破碎……
外边的光线逐渐明亮，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清晨钟鼓的声音在皇宫里里来回的飘荡徘徊，未央觉得再也忍受不下去，坐起身来就去拉衣服，刚勾下身子，镜尘夜突然也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
她浑身一颤，他的身子，怎么会这样凉？
“给我些时间考虑……”他的声音沙哑，低低埋着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喃喃，“未央，我需要时间……”
他嘴里的热气呵在她的脖颈，一股奇异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春心荡漾，他的怀抱温暖的让她醉心，恨不得就这样持续下去……可是她白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欣喜，平淡道，“一会我要陪司空静和司空樱在云荒城逛逛。镜尘夜，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突然开口道，“司空樱。”
她惨淡的笑了起来，慢慢从他的怀抱里抽身出来，拾起里衣穿上。
未央素来有早起的习惯，宫里的钟鼓一响就得起床，所以此时门口已经站着整整齐齐的五个侍女了。未央也未想那么多，伸手就撩开了帘帐，听见响动侍女便抱着衣物进屋，一眼看见一个男人伸出手把正要下地的未央重新蛮横的搂回怀里，未央挣扎了一下，可是很快便屈服了，乖乖的由他亲吻着。
几人顿时吓的话都说不出了——未央即位一年，可从来没有宠幸过任何男人啊。况且，况且，怎么还完全被这男人掌控了？他是谁？不过，不过这个男人，怎么会长的这么好看，这娟秀如山水的眉眼，这美的惊心动魄的五官，这真的是人么？还有，身材怎么会这么棒……难道这就是陛下这么久以来不崇信任何男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