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盐池大力发展滩鸡养殖,牛记圈村的老光棍王五也买了十只小鸡。滩鸡,顾名思义,在滩里放养的鸡,虽不是野鸡,但因为渴了喝露水,饿了吃蚂蚱,所以它的肉吃着有味,它下的蛋叫柴蛋,炒出来黄灿灿的,味道好极了。其实,滩鸡这东西,主要还得粮食喂,哪那么多露水和蚂蚱。
王五的小鸡养了几个月后,待能分辨公母时,王五发现其中只有一只母鸡。他感慨地说,妈的,这辈子老子不仅与女人无缘,就连养母鸡的命也没有。几个月后,那只小母鸡冠子红扑扑的,像一个羞涩的处女。王五心中窃喜,狗日的该下蛋了。老子有蛋吃了。
果然,没过几天王五扛着锄头从田里归来,他听见小母鸡挺着胸脯在那里骄傲地叫着:“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那群往日争风吃醋的公鸡也凑上来瞎叫唤。这时村长过来了,笑着问王五:光棍,你知道母鸡、公鸡叫唤啥?王五说,他小时候听奶奶说,母鸡下蛋后说的是“干下了,干下了,我把乱子闯下了!”而公鸡则说“代该(本来)就那么个,代该(本来)就那么个”。村长说,不是。母鸡说:“这是谁的娃?这是谁的娃?”那些公鸡都争着说:“是我的,是我的!”王五说,扯尸求淡!村长哈哈大笑!
滩鸡不像笼子里的鸡,知道要把蛋下在窝里,而是有时下在驴槽里,有时下在草垛上,有时下在柴垛上,王五倒是没费劲,在驴槽里找到了鸡蛋,竟然有五颗。
王五回想当天母鸡下蛋后的情景,他觉得奶奶说的也许不对。小母鸡不是第一次下蛋,这是第五枚了,她应该不再兴奋了,又不是处女蛋。后来又想,不对啊,母鸡下个区区小蛋,就骄傲成这样,唯恐天下人不知。就是你不叫唤,老子也知道你一定在这里下。他又想,亿万年前,那狗日的恐龙下个蛋不知咋叫唤呢。电视上不是常瞎猜恐龙如何灭绝。要老子看,大概是母恐龙下完蛋后叫声太大,引发了火山喷发、地震等灾难,最终使自己灭亡了。
就在王五收蛋后的第二天,乡长带着县长来村里慰问他这个困难户。晚上,县上的电视新闻上就播出了他戴着破帽子接受慰问的镜头。慰问品是一百块钱,一袋子面一百元的红包。王五想,这虽然能够老子吃几天,花几天,但值得你们这么暄么?那钱、那面是国家的,又不是你们家的。唉!他终于明白了,连小母鸡下个蛋都扯着嗓子叫半天呢,这算啥?
第二天,王五见人就暄,妈的,你们都看不起老子,说老子穷,老子没老婆,老子没儿女,但是你们上过电视吗?你们有钱,你们咋上不了电视,说着说着,他有点陶醉了。
当天晚上,王五把县长慰问的那袋子面打开了,他做了一顿可口的荷包蛋面,而且把攒下的五个鸡蛋全整上了。吃完后尸求朝天地躺在炕上抽了两锅子烟,那个舒坦劲就别提了。他想,母鸡给我生个蛋我就这么舒坦,要是有个女人给我生个娃,那老子不就更舒坦了么?想着想着,他浑身燥热。直到夜里十一点,他还是睡不着,于是他披上衣服出门到墙后头撒了泡尿,那尿水喷得老高老高。王五心想,长他大这个头闲闲尸求的。收起家伙准备进屋时,王五看见田寡妇家的灯还亮着。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到窗下仔细一听,里面还有个男人,那人说:“妈的,哭个尸求!你早像今晚上这么听话,和县长一起上电视的就是你了,有王五个尸求扎绳绳!”
王五躲在一边的柴垛后偷偷地看着。过了一会,田寡妇的门开了,村长一开门“啪”一口浓痰,然后清清嗓子,唱着小曲走了。
村长走了,王五蹑手蹑脚走回家中把那袋子面背上,钱揣到怀里径直到田寡妇门前敲门,里面说:“谁?”他学着村长的声音说“我。手电忘了!”田寡妇一开门:“王五,你!”“我咋了?村长能来我就不能来,狗日的给你开的是空头支票,明年上电视,明年村上换届,谁知道村长是谁呢?傻婆姨,那狗日的哄的要日你一年呢!这样吧,我把昨天县长给的一百块钱,还有那袋子面全给你,如果不行,还有我那群鸡。我不像那狗日的村长,吃白食。有你这身白肉,老子就不吃白面了。”说着,猴急猴急地扑了上去。然而,田寡妇死活不从。
王五停下来骂开了:“你这个婊子,你儿子柱柱那年掉河里是谁救的?是老子!那时兴做好人好事不留姓名,后来村里知道了,本来报我当什么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村长说,一个村的,都是自己人,还搞那么见外干什么,就没报。现在,你儿子都能外出打工给你挣钱了。老子当年要是上电视了,也不至于干熬这么多年啊!今天我所以敢上你的门,因为我昨天上了电视,我觉得我有资格。以前我一直没敢在你跟前骚情,那是我怕我这个光棍坏了你的名声,我觉得你是个正经人。今天晚上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村长那个驴都能来,我王五咋就不能来?再说,你也是老梆子了,又不是大闺女,村长能搞我就不能搞?我就不相信老子的尸求比村长短半截!”田寡妇压低了声:“老五,不是我不从你,我这人命硬。我嫁了三个男人现在都死了,你是个好人,你还是别沾我为好。”“田寡妇,能今天半夜三更进了你的门,我也不是什么好鸟,今天晚上,老子就住这了,你克死我算尸求了!反正活尸求得毛烦的。”田寡妇低头抹了一阵眼泪,抬起头来:“唉!老五,钱放着你花,面放着你吃。今天,我依了你,就一次。不为别的,就为你当年救我娃一命。你先把面给我背回去再来。”
听了田寡妇的话,王五哭了。他掖上钱背起面袋子夺门而出。临走时甩了一句话:“柱柱妈,我不来了。我知道来了门也不开。但是,你记住,老子不是村长,老子从不干那干指头沾盐的亏人事!”
第二天,村长手搭在粪门上在田寡妇门前转了几圈,发现了王五的脚印。他嘴不停地咂着:“饱暖思淫欲,饱暖思淫欲。狗日的,这扶贫粮也能吃扎鸡巴!”
2008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