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安景顿时面露尴尬之色,顾锡骆则是面色如常,径自道,“那这附近还有其他的宾馆吗?”
女人面无表情的回道,“这功夫哪儿还有剩余的房间,每到时装周前后,好多人都挤破脑袋想要凑个热闹,房间都是****爆满,我们这一间还是刚好下午有个人退了房。”
安景侧头看着顾锡骆,轻声道,“我一个人在这里住没事的,再说马上就要天亮了,我送你出去,你还是到之前的那家酒店住吧。”
其实安景心想的是,顾锡骆根本住不惯这种小地方,只是当着人家旅店老板的面,安景不好意思说。
顾锡骆看着安景,沉默数秒之后,他出声回道,“那我先送你回房间。”
说罢,他从身上掏出钱夹,想要给钱。安景很快的伸手按住他的动作,然后微微皱眉,“你不要再给钱了。”
顾锡骆看到安景的眼神,那不是矫情,而是自尊。
他没有再抢着给钱,安景从包中拿出一百欧给了前台做押金,然后拿着钥匙按照女人指的路往楼上走。
通往二楼的楼梯更是狭窄,窄到每次只能走一个人,而且上到一半的地方,还特别低,顾锡骆这种个子的人,要把腰低下一半,这才勉强通过。
好不容易上到二楼,顾锡骆下意识的呼了口气。楼上的面积比楼下宽敞的多,一眼望过去,最起码有七八个房间。安景按照门牌号走到最靠边的一间房门前。
钥匙插进钥匙孔,房门打开,室内一片漆黑,安景摸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灯。这是一间比楼下大不了几平米的间隔小屋,跟隔壁房间只是用很薄的预制板隔起来的,屋内除了一张大床之外,只有一个简易衣柜和一个小桌子,一把椅子,连独立的洗手间和浴室都没有。
看到这幅画面,沉默数秒之后的顾锡骆,第一个开口道,“这里你住不了的,我们回酒店住吧。”
安景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里的环境会如此‘简单’。不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她很快的接受了现状。转头看向顾锡骆,她微笑着道,“没关系,便宜嘛,而且离秀场又不远。”
顾锡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酒店离秀场更近。”
安景故意表情略显夸张的白了他一眼,出声道,“都说了这里便宜,那家酒店看起来就很贵,一晚上一千欧都不止,你多少也考虑一下我们这些穷人嘛。”
顾锡骆出声道,“我可以帮……”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景立马打断,“哎,不要说你帮我给钱,我们这一路过来,你都帮我给了车钱,我怎么好意思什么都花你的?朋友之间也不是这样的,你要让我跟你做朋友做的有尊严一点好不好?”
安景说的云淡风轻,她是故意用这种轻松地口吻,不让顾锡骆觉得为难,也不让自己觉得太寒酸。
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安景微笑着道,“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也说了,总有人为了生活而努力拼搏的嘛,我这次来巴黎又不是来旅游的,住那么好有什么用?再说了,这次来住三十欧一晚的地方,保不齐我下次来就住你之前看的那家酒店了呢。”
顾锡骆看着安景的眼睛,她的眼睛是这个年纪人少有的黑白分明,而且很单纯,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两汪清泉,让人心里面很是舒服。
许是被他潜移默化的说久了,如今的安景说起话来,也是自信心多于从前,很是积极向上的态度。
内心挣扎了了一阵,顾锡骆终是无奈的轻声叹气,然后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有过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安景勾起唇角,笑着道,“放心。”
说罢,她将行李放在一边,对顾锡骆道,“我送你出去。”
顾锡骆道,“行了,不用,楼上楼下的折腾,好麻烦,我自己下去就行,你早点休息。”
说完之后,顾锡骆转身下楼,安景出声道,“路上小心,到酒店之后给我发条短讯。”
顾锡骆走到楼梯口处,抬眼看了下安景,跟她摆摆手。
顾锡骆下了楼梯之后,安景关上房门。重新打量屋中的一切,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眼就望到头了。
脱下羽绒服,放在床边,安景顺势坐下,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她从峂城来到巴黎。抬眼看向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个塑料的小闹钟,闹钟上显示现在是法国时间的早上六点十五。房间是后来间隔出来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安景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天亮没亮,顾锡骆这会儿回酒店,还好不好叫车。
坐下之后才发现双腿已经累得酸疼,安景强忍着疲惫,拿出手机,先是给叶琳发了一条短讯,告诉她已经到了巴黎,找好住处。短讯发过去还没半分钟,叶琳的消息很快就传回来,她只说了一句:一路小心,你离梦想越来越近。
安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你离梦想越来越近’几个字,忽然只觉得体内一阵灼烧,似是有奔腾汹涌的情感,正在逐渐发酵。
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喜欢上的服装设计,只是当初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很快就被现实折磨的不敢去想,生怕被别人,也被自己嘲讽是白日做梦,竹篮打水。她今年二十三岁,但这一路走来,却像是活了几个二十三岁一般,品尝着同龄人无法想象的酸甜苦辣,但是直到这一刻,直到她站在巴黎街头的时候,她才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她离梦想,真的越来越近了。
跟叶琳聊了几句之后,安景坐在床边,慢慢的体会着心底正在蓬勃滋长的野心和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忽然间,隔壁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这在静谧的凌晨时分,显得十分突兀。
安景之所以会很注意,一来是声响过于明显,二来她毕竟是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神经紧绷,很是敏感。她下意识的侧耳倾听,一层薄薄的预制板背后,清晰的传来男人低沉的喘息以及女人暗自忍耐所发出的声……
不过是十秒钟的时间,安景已经可以准确的判断,隔壁发生了什么。她顿时红了脸,心跳也开始紊乱。虽然做这事儿的不是她,可她却像是偷听了人家床脚的人,恨不得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