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的话让冯凡不禁颇为尴尬，如果脸皮再薄一点的话，绝对会变成红色。而对面的程静也是伸手指揉着额角，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感到无奈。
服务员见他不说话，追问一句：“您还要处……”
冯凡忙打断她的话，道：“不要，不要了，谢谢。就这些吧。”
服务员及时转移话题：“酒水需要吗？”
冯凡看了一眼程静：“喝吗？”
程静摇摇头：“我喜欢喝一点，不过今天算了。”
冯凡惊道：“喜欢喝点儿？高手。”
一个女生能说自己喜欢喝一点，冯凡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评估一下对程静的看法。冯凡深知自己并不算能喝，看来注定今天有点要扫程静的兴致了。
他讪讪一笑，道：“还得开车，不喝就不喝吧。”
程静愣了一下：“开车？”
冯凡一呲牙：“公主牌的。”
最终，冯凡还是点了新榨果汁，等菜期间，他努力找着话题，与程静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不得不说，这里的菜名虽然奇怪，但上菜速度还是相当快，不一会儿，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只是冯凡看到后来点的几样菜后，不觉哭笑不得。
桌面上，“两个黄鹂鸣翠柳”就是青菜上放着两个鸡蛋黄，而“窗含西岭千秋雪”则是炒蛋白旁边摆了两块黑木耳，至于“门泊东吴万里船”则是一碗清汤上漂着几片豆腐。
“下次我请你吃自助餐去。”冯凡夹了一点蛋白放进嘴，对程静道。
程静笑着点点头。
总算这顿晚餐并没有毁了两人的兴致，相反，对着面前这堆起了古怪菜名的“佳肴”，他俩反而找到了一些共同话题，尤其当得知冯凡会做饭时，程静不禁笑着说道：“有机会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那是我的荣幸。”冯凡用力强迫压制住内心的兴奋之情，很绅士地淡然道。
最终，程静可以说是吃饱喝足，不过冯凡只能算是吃了个六七分饱。
结了账，两人并肩走出“皇中皇私家菜馆”，冯凡扭过头对程静道：“下次还来吗？”
程静笑而不语。
外面华灯初上，夜幕已悄然降临。
冯凡主动将自行车推了过来，跨上座，对程静道：“上车吧。”
程静笑问道：“怎么，还要去哪儿？”
“送你回家啊。”
程静失笑道：“从这里骑到我家要四十多分钟，你还要送我回家？”
冯凡心中虽然一惊，但表面不动声色道：“当然，请女士吃饭，再送她安全回家，不是一位绅士应该做的吗？”
程静好笑地轻轻一推他：“你还绅士啊。”
说着，她坐到了车子后面。
“走喽。”
在一直站在他俩旁边的门僮敬佩的目光注视下，冯凡蹬着车，带着程静踏上回家的路程。
没想到，程静的家的确有够远，开始冯凡还能和程静聊上两句，到后来，他除了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话已经说不利索了。
终于，在程静的指示下，他骑车拐入一片新建的小区内，在一幢楼下停住。
“我到了，你怎么样，没事吧。”程静有些关心地问道，路上她已经几次让他停车，不过没想到冯凡坚持要送她回来，不知是不是这份坚持，程静的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能有什么事。”冯凡嘿嘿一笑，抹了一把汗。
程静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关切地道：“擦擦吧。”
冯凡轻轻沾了沾脸，将纸巾握在手中，程静摇摇头，整包纸巾塞到冯凡手中，小声道：“我到了，要上楼了。”
冯凡点点头，帮程静将车放到楼道里，自我感觉依依不舍地与程静告别。
捏着纸巾走出小区，冯凡琢磨了一下才发觉，这一顿饭除了花了一大把钱外，似乎什么都没敲定。
“真失败。”冯凡自嘲地笑笑。
突然，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打开一看，只有短短三个字：“回家了。”
是程静发的。
冯凡兴奋地颤抖着手指回道：“好好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程静回道。
难道有戏？冯凡咧开嘴傻笑起来。
只是笑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其实根本不认识这地方是哪儿，怎么才能回小白楼。
“我靠！”他只好四下张望，打算找个出租车。
程静住的这片小区已经差不多快到市区边缘地带，正在开发当中，看上去四周空荡荡的，刚才带着程静回来还不觉得，这会儿走在马路上才发现，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偶尔有辆汽车从身边急驰而过，还不是出租。
他一边走一边四下搜索，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拐弯的地方好像有车灯晃动，便紧跑了几步赶过去一看，却发现根本不是出租。
冯凡叹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传来刹车的声音，他一回头，只见一辆根本没开车头灯的出租车突然停在他身边路旁。
冯凡被这突然出现的出租车吓了一跳，还没等他有任何反应，出租车驾驶座旁的玻璃降了下来，由于他呆的路口位置并没有安装路灯，所以冯凡无法看清楚出租车司机的容貌，不过，他的手腕却明显一紧。
冯凡立时紧张起来，全身戒备地盯着出租车，只听到车内司机开口问道：“先生，是不是要车？”
万没想到，想要车却来了辆妖怪开的车，上还是不上，这是个问题。
冯凡心中转了几个个，还是摇了摇头。
司机声音很平静地说道：“这个时候在这里想找个车并不容易，你确定不上来？”
说实话，冯凡现在可以说又累又渴又饿，在皇中皇吃的那点东西，早因为带着程静回家这一路消耗得一干二净，而且刚才他已经觉出来，在这儿想找个出租车的确很难。
“或许这司机和那个蔡少阳一样吧，人家妖怪也要工作也要生活。”冯凡想着，犹豫了一下，终于拉开出租车后门，钻进车中。
“先生要去哪里？”
司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冯凡随口道：“小白楼。”
要知道，小白楼一出口，市里的妖怪绝大部分都得一震，这点他是从老八那里知道的，之所以这么说，他也存了用小白楼震慑一下眼前这个开出租车的妖怪一下，免得他对自己有不良企图。
没想到那司机既不感到惊讶也不再继续发问，启动车子离开了路边。
“哇哦，碰上了个对小白楼不‘感冒’的家伙。”冯凡不禁撇撇嘴。
“呃……你知道小白楼在哪儿吧。”冯凡觉得应该问一句，他很想知道开车的这位是否了解小白楼的意义。
不过司机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只顾着目视前方开车。
冯凡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想打量了一下前面的司机，这车虽然顶了个出租车的车灯，但里面连一般出租车都装着的隔音网都没有，所以只要在后面挪挪位置就能看到前面，只是很快他就发现，看不看也没有什么区别，这司机属于那种长相极其普通，基本上给人种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感觉，相信下次再见到的话，冯凡肯定没办法认出他来。
习惯了蔡少阳那种喋喋不休的风格，冯凡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个在沉默中行驶的司机，再加上实在有些疲倦，他忍不住把头往后座上一靠，昏昏欲睡。
就在冯凡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车突然停住了，惯性作用将他立时唤醒。
“到了？”冯凡迷迷糊糊睁开眼，望向车窗外，却蓦然惊讶地瞪大眼睛。
出租车停在一条偏僻得连路灯都没有的小道上，车窗外能看到的只有漆黑无比的夜空和两侧高大的树木，透过树间隐约能看到远处的田地。
“这……这是哪儿？”冯凡大惊，扭头看着司机问道。
那司机伸手将车子熄了火，回过头盯着冯凡，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道：“这儿是我的餐厅。”
说完，他伸手扣向冯凡的脖子。
但他的手就在离冯凡脖子约一寸的距离时停住了，不是他不想抓，而是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手就是掐不到冯凡的脖子上，他下意识地换手想再次掐他。
逃过一劫的冯凡不禁脸色大变，幸好这个时候他还算清醒，意识到了是手腕上的那串念珠及时护住了他的身体，而那个司机并不是个好妖怪，他一伸手用力推开车门，惊慌失措地躲开拼命想掐他脖子的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车子。
那司机自然不会让到口的猎物逃跑，一晃身也从车里下来，他看到冯凡下车后根本不辨方向，只是掉头往车后拼命跑去。
司机冷笑一声，脚一点地便扑了过去。
冯凡只跑了几步，便看到眼前不远处，那司机已然好整以暇地抱臂站在那里，似乎正等着他乖乖跑到自己身边。
冯凡及时煞住身形，盯着面前那个司机，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那司机慢慢往前走了一步，很平静地说道：“我说了，这是我的餐厅，而你是我的食物。”
“食……食物，你……吃人？”冯凡惊恐地瞪大眼睛。
司机的脸上露出一副觉得很好笑的表情：“当然吃人，不然吃什么，你们人类就是我的食物。”
冯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东拉西扯道：“吃……吃人没好处，其实……其实你可试着吃炸鸡、烤鸭、牛排……”
司机不耐烦地打断冯凡的话：“行了，不要说了，不过看样子，你还有点本事，不但能挡了我一下，还能跟我废这么半天话，你练过？这也好，我喜欢修炼中人，尤其是心和肝，不过，我可以留下你的脑袋，如何？”
脑袋、心、肝……冯凡蓦然想起一件事，禁不住叫道：“你就是那个杀人狂魔。”
这下轮到司机愣了一下，不由自主问了一句：“什么‘杀人狂魔’？”
冯凡使劲咽下一口唾沫，道：“报上登上，四个受害者，没头，没内脏，那是你吃的？”
司机听了不禁泛起一个笑容：“哦，杀人狂魔，也不错。没错，我就喜欢吃头和内脏，反而对你们人类的肉没什么兴趣。”
冯凡不禁欲哭无泪：“我靠，我怎么这么倒霉，难道我和程静这顿饭，成了我的最后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