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静
像悄悄约好了似的,当你在偶然间抬头寻找南去的大雁时,一片片青翠欲滴的树叶瞬间变黄了,好似一团团即将到山的那一边沐浴的小小太阳;当你在一个静寂的暗夜中做着夏之梦时,金黄的树叶随着细微的夜风簌簌落地了,由此一条金色的路向着你的心灵延伸过来。
一切都是这么悄无声息的,一切又都这么平淡,平淡得像小时候随意哼出的一支歌;一切又平淡得看似平庸,然而冬就在这平庸中应运而来了。
忽然间,风乍起,像一头挣脱开羁绊的野马,放肆地在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座院落,每一片原野上游荡。冬天真的来了,真的,挟着不可扼抑的力量袭临北方。阳光开始变得吝啬了,气候变得阴冷。
不起眼的野草先是渐渐隐去了,只有满目裸露的黄土地,游荡的风像一把长鞭,抽打着生命微小的野花,凋谢的花瓣在寒风中孤独地纷飞、飘舞,让人为之心动。奋力擎举着蓝天的原是一片片繁茂的、哗哗作响的绿叶,现在只有那干裂的枝丫在风中瑟瑟发抖……人们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使用夏天,于是自然而然地记起了夏天的种种好处,而全然忘却了夏天那恼人的酷暑。风,无休止地刮着,人们终于意识到了:冬,终究是要过的。这时,人们开始丢弃畏惧,甩掉胆怯,停止艾怨,继续人生的轨迹,一切又归之自然。
少男少女们拥上街头。绒线编织的彩帽,帅气的马靴,柔软飘逸的绸巾,高高竖起的衣领,以特有的风采展现给大自然。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穿得圆鼓鼓的,快活地拉着妈妈的手要吃糖葫芦,买麻山芋……唯有老人们似乎变得缩手缩脚了,但他们还是走出来了,在阳光充足的中午走向那被太阳照得白晃晃一片的墙根底下,享受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老人们格外珍视这一段时光,就像珍视自己曾有过的青春。他们软软地倚墙靠着,胸前那一片阳光,像是依偎着的一头暖烘烘的小羔羊——好舒服呀!老人们不甘寂寞地想起他们年轻时的光景,想起如今儿孙满堂的幸福……日复一日,一切又变得平淡,平淡得像小时候随意哼出的一支歌,然而,这正是冬天的性格:没有刻意追求,一切似乎都是必然的,都是那么不经意。但,你千万别以为冬不过如此而已,也别因为冬天失去了绿,你就对冬天失去希望。只要深深体味,你定能发现冬天自有它的气度与魄力。
人在与大自然抗争。从少男少女的风姿中透出的青春活力,勃勃生气,你是否觉得这是炫耀或是示威?也许你会说不清楚,但你至少会觉得冬天不是呆板乏味的;从活泼可爱的孩童到垂暮之年的老人,你是否感到一颗颗并没有被寒冬锁住的心在怦然跳动万物在与大自然抗争。面对着凄厉而****的风,大地上的草木暂时枯败了,绿色暂时消逝了,仅仅是暂时。它们不是因为胆怯,更不是在自我毁灭,就像成熟的男子汉,它们懂得,今天失去了绿,是为了明天再现绿!只有在这时,你才会真正地感到每一片树叶在此时悄然离去,该是何等的壮烈。为了大地,为了大自然,也为了自己而默默地生存,它们没有死,因为有顽强的根,坚韧的籽;因为有不息的信念,执著的追求。它们等待来年的春风……终有一天,在清晨,当你打开房门,猛地发现了冬天的诗——由天空中飘然坠落的六个花瓣的诗拥抱着整个世界,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狂热——所有的人都会想起冬天的浪漫曲——堆雪人、滑雪、打雪仗,还有一块块诱人的雪糕和冰淇淋……心儿被热血与激情冲得颤动了,而雪,只有它的沉默。冬,陷入了沉思。无声地在人间点上了一个蝌蚪似的逗号……一位朋友在寄来的贺年片上这样写道:
冬天是不应被淡漠的。它孕育着灿烂,培养着辉煌,等待那春日的阳光是的!我觉得确确实实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