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只要拥有一颗开花的心,那么就一定能结出属于自己的果实。
那时我们还在山里读中学。那是一所破烂不堪的学校,老师也都是镇上的人,许多人没有学历,只是可以读懂教科书而已,教学十分吃力。县里每次统考,我们学校的排名都在最后。
我们很沮丧,我们知道像这样学下去,谁都会同以前镇上中学毕业的人一样,在学校长足了身体,然后一毕业就回到家里,莳弄山凹间的那一点点田地,打柴、放牛、牧羊,最出色的,也不过是学一门手艺,做木工、编竹器,或者走村串户地去给别人砌墙、盖房盖屋。因此,老师虽然十分吃力地教,我们也还是十分懒散地学。每到割麦或秋收时,只要家里人忙碌起来,即使学校不放假,我们也不来上学了,跟着家里人在山间地头忙碌。学校对我们这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生很头疼,管得太松不行,逼得太紧,许多学生都主动退学了。那年秋天,又到忙碌的时候了。我们像往常一样,开始旷课不到学校去上学了,学校的老师很焦急,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头发斑白的老校长想了两天,让同学们互相传信,让全校的同学晚上到学校去开会。在煤油灯飘飘忽忽的大教室里,老校长平静地望着我们说:“你们整天在田间地头跑,在涧谷林子里忙,你们谁知道哪一种花开得最晚吗?”
我们都歪着小脑袋想,想了一会儿,有人站起来回答说:“是石榴。它到5月才开花呢。”有人说:“不对,是山上的野鸡翎,它到初秋时才开花。”很快就又有人反驳说:“不对,是野菊花,霜浓时它还开着呢。”
老校长听了,都否定地摇了摇头说:“不对,应该是山里红,它的花落雪时才开呢。”我们想了又想,觉得老校长说得很正确,确实是山里红,那是一种很笨很笨的植物,春天时,当满山遍野的树木和藤蔓早已绿意盎然时,山里红还像一个没睡醒的孩子,它矮矮的乱蓬蓬的枝篷上连一个芽苞都没有,就像一堆乱七八糟的枯枝,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了,一直等到暮夏时,它才懒洋洋地吐出了一簇一簇细细的碎碎的又稀稀疏疏的嫩叶。别的花早谢了,甚至果实已经成熟时,山里红的枝条上才能萌出一串串米粒似的淡淡花芽。当初雪飞舞时,它浅浅的、米粒大小的一朵朵黄花才和雪花一起开放了,它姗姗来迟,歼得那么晚,以至于许多人都以为它不会开花呢。
老校长轻轻笑了笑说:“山里红的芽吐得那么晚,花开得那么迟,你们知道它能结果吗?”我们马上七嘴八舌地回答说:“山里红怎么会没有果实呢?它的果粒豆般大小,红红的,密密的,像一把一把的红玛瑙,晶莹剔透,漂亮极了。那是咱山里唯一一种冬天也不落果的植物呢,它红红的一串串果实直到第二年春天才会落,你不知道吗,一些城里人来咱们山里选盆景,他们选的都是山里红,他们说山里红的果实红红的,过春节时都不落,摆在家里好看极了,很受那些城里人欢迎和偏爱呢。”
老校长颔首笑了,他缓缓站起来,大声说:“孩子们,山里红春天没开花,夏天没开花,秋天没开花,直到冬天风那么冷、雪那么大它却开花了,冬天不是开花的季节呀,可它却开了,在寒风里开了,在冷雪中开了,那是它始终有一颗开花的心啊!”
老校长顿了顿又说:“虽然它的花开得那么晚,但开了,它就能有自己的果实,不管寒风是如何的冷,不管雪是多么的大,只要有一颗开花的心,只要它开花,那么,大地就一定会赋予它以自己的果实的!”
回味着老校长的话,我们全都沉默了。是呀,只要有一颗开花的心,那么,不论多久、多难,大地和自然都一定会赐予它自己的果实的,自然从不会辜负任何一种抱定自己一定要开花的植物的。
第二天,所有的同学都回到了自己的教室里,一个也不少。现在,我们的许多人都坐在了远离深山故乡的城市里,我们有了自己的天地和别人欣赏的掌声,但我们始终记着老校长的话,记着那和雪花一起姗姗绽放的山里红;我们始终知道,不论你的位置多么低,也无论自己现在是如何卑微,但只要我们有梦想,有一颗坚定要开花的心,那么,我们就一定会拥有自己人生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