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赵灵儿咬了口面包，觉得气氛更尴尬了，此刻脑内推测出一万种昨晚的场景，可无论是哪种，都觉得让她难以面对。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张艺兴敲了敲桌子，如同一位大家长般严肃。
“他是我同事，是我们组的人，是我的搭档。”赵灵儿放下手中的面包，也抬起头看着张艺兴，正面对着他怒视她的眼睛，没有退缩，“如果你想说他有那些传闻的话，我听说了。”
“你听说了你还往他身边凑？你不怕死还是怎么的？”张艺兴情绪激动了起来，“你认识他很久了？你还是对他很了解？你知不知道我去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对你做什么？你到底有没有一个作为女孩子的基本安全意识？”
“他能对我做什么？我不是好好的？”赵灵儿听到这话也有些不愉快，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想法，总感觉边伯贤不是那样的人。
“你好好的是因为你遇到了我！”张艺兴激动地站了起来，“要不是我在，你到现在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那我问你，他对我做了什么？他当时正在对我做什么？”赵灵儿反问张艺兴，可张艺兴却没有开口。
“你不要捕风捉影的，我不喜欢这样。如果他真的对我做了什么，我自己去问他。”赵灵儿穿上外套，走到床边收拾了东西，莫名看到一条似曾相识的裤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多想，便把那灰色的运动裤卷成团，一道塞进了背包里。
“你站住。”张艺兴一把抓住赵灵儿的手臂，“你还嫌脸丢得不够大？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张艺兴你放手！”赵灵儿用力地甩开了张艺兴，甚至连自己的背包也一同甩了出去，“如果是在工作上，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想骂我，你随便骂。但是这好像是我的私事吧张艺兴先生，谢谢你留宿我一晚，但这事情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管过了！”
说完，赵灵儿自己也愣了几秒，听起来颇有些犯贱的意味，人家关心你还有错了是吗赵灵儿。可是，她心里就是听不了这样的话，每个人都说边伯贤作风有问题，连张艺兴也这样说。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呢？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就凭借着传闻去判断他，不是吗？
是，边伯贤确实撩妹一流，举止轻浮。可是他还是有底线的，她相信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如果要说边伯贤要对她做什么，他们本来就在一个公司，一个组里，她不可能相信边伯贤会冒这样的风险做这样的蠢事。
何况，比起那些只要他手指一勾就能上钩的小女生们，他边伯贤能对她这个浑身上下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人产生什么兴趣。
赵灵儿叹了口气，几步走到远处拽起被她甩飞了的背包，那背包里除了那条看似相识的裤子，还有她的宝贝笔记本电脑。幸得这裤子保护，电脑没砸坏。
赵灵儿背起背包正打算走，张艺兴却抢先一步按住了门把。
“对不起。”
他很少这样说，赵灵儿本想赶紧走掉，可还是愣住了。
一向来觉得自己是对的，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觉得她赵灵儿还小还不懂事的张艺兴，跟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张艺兴低着头，重新又说了一遍。他抓了抓自己的眉头，额头上惆怅地多了几条纹路，“你是不是怪我管得太多了？”
赵灵儿没有说话，看似还在生他的气。
“我总是给我自己的行为贴上很多标签，是不是？关心你的标签，怕你走弯路的标签，比你更认识这个社会的标签。好像贴上这些标签以后，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本来还在因为张艺兴强硬的态度而赌气的赵灵儿，此刻听到张艺兴这样说，心里却不好受起来。可是，现在他这样说，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知道昨天的话……说得有点过分。其实我回去想了想，你也有你的立场，你这样想无可厚非。我拿我自己的立场和想法去逼迫你认同，确实是……我错了。”张艺兴叹了口气，握紧的门把手也松了开来，“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控制欲这么重，对不起。”
赵灵儿很想说没关系，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困扰着她的，确实是因为张艺兴对她的态度。她无法轻松地说出没关系这三个字。
这个对不起，她收了。
“谢谢你昨天收留我，你关心我，我应该感谢你，我也冲动了。”赵灵儿冷静下来，想起刚才因为张艺兴说的话而火冒三丈，口不择言，或许她确实不该埋怨张艺兴，他比她成熟得多。
说完，她转过身扭开门把准备走，想了想，还是回过了头：“我今天要搬家，所以我现在要去云漫那边的宿舍了。”
“你准备搬去哪儿？”张艺兴有些不放心，对于赵灵儿的事情，他总是有那么多的不放心。
“我也还没有想好。”赵灵儿苦笑，“昨天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没有时间准备。我想先住宾馆几天，然后这几天赶紧找个房子租。”
“实在不行你先住我这儿吧，龙湖那边我有宿舍，这几天我会先过去。”说着，他把备用的房卡拿了出来，“家里没人的时候要先刷房卡，密码是我的生日。”
赵灵儿看着张艺兴递过来的房卡愣了愣，她有些不好意思，但知道张艺兴也是好意，平时他也就周末和周一会住宿舍，周二到周五的四天时间里，他确实可以把房子空出来让她暂时先找个地方落脚。
况且，她确实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能立刻搬进去的宿舍，而这几天单住个宾馆少不了也要个千把块钱，能省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好。”赵灵儿接过张艺兴的房卡点了点头，“谢谢你。”
“我们俩客气什么。”张艺兴笑了笑，难得地看起来有些羞涩。或许是平日里都是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她面前，现在他一身居家的休闲装扮，如果不是因为刚才说了那些教育她的话，看起来会平易近人许多。
其实张艺兴这人并不应该是这样的，赵灵儿时常会这样想。他好相处的时候，还会开玩笑，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可是她见过大多数时间的张艺兴，都是严肃的认真的，很少私底下看到他这样温柔的时候。
“啊，对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跑去柜子里倒腾了一番，看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保鲜袋，又迅速地装起桌上被赵灵儿啃了一口的两片面包和鸡蛋，打了个结给赵灵儿塞手里，“早饭别忘了吃。”
“谢谢。”赵灵儿把那份早餐握在手里，煮熟的鸡蛋还热乎着，滚烫滚烫的。她不知道心里翻腾了些什么感想，酸涩得有些感动。
“别总是说谢谢，什么都说谢谢，太客气反而疏远了。”张艺兴揉了揉赵灵儿的脑袋，“你知道吗，你刚来公司那会儿，我们都不敢给你布置什么任务。做这行太辛苦了，像你这样的小女孩，我们都想要保护你。可是你总是这么倔强，别人苦了自己给你安排了轻松的活儿，你还觉得别人看不起你。女孩子要懂得接受别人的帮助。”
“又来了，唐僧。”赵灵儿瞪了张艺兴一眼，他只好把放在她头上的手拿开。
“我算什么唐僧。”张艺兴笑开了，“比起世贸项目上的金俊勉，我什么都不是。我站在他面前我就得失语症了。”
“金俊勉躺枪。你好意思说别人。”赵灵儿抓着手里的早餐袋子，语气像是和自己的亲哥哥打趣似的，“走了！”
“路上小心。”张艺兴嘴上说了再见的话，可门却没关，赵灵儿走了两步，一回头，只见张艺兴还开着门望着她，只打趣地几步跑了回去，一把将那门砰地关上了。
二十二楼……
她看着那门口印着的门牌号码，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天按下密码的镜头。怎么，好像是自己开的门啊……她去找边伯贤，自己开的门？
OMG。
张艺兴的宿舍在走廊的尽头，这里不过五六户人家，边伯贤的宿舍，正在电梯出来的斜对面。
赵灵儿挣扎着要不要去跟边伯贤问个清楚，还是干脆装作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没发生。毕竟，从今天开始起，不，从昨天开始起，他俩就是一个项目组的同事了，别提之后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更要通力合作才能把工作做好，如果这关系搞尴尬了，以后她日子可就不太好过。
倒也不是怕边伯贤故意冷暴力，最主要是赵灵儿这人就受不了自己身边的人不理她，这让她比吃东西噎着了还难受。何况，他怎么说都是颗公司的摇钱树，这颗摇钱树现在吴亦凡给她开大挂种在她身边了，她就算不抱住，起码也不能脱了手吧。
于是她一步一皱眉，一步N个小九九地终于站到了边伯贤宿舍的门口，看着手表指针指向七点附近，想来他应该还没出门，便颤巍巍地按下了门铃。
叮咚……
完了，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昨天她绝对没按门铃。真的是自己开门进去的？
赵灵儿尴尬了一脸，手还愣在门铃附近。
咵啦，门打开了，这声音倒是挺耳熟。
边伯贤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站在她面前，上身穿着白T，下身就一裤衩，大喇喇地露着两腿的腿毛，一双平板深蓝色拖鞋踩得歪七扭八的，揉了揉眼睛看清了来人，然后又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震了赵灵儿一脸的风。
滴滴滴滴滴滴……
920506……
咵啦，门又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