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了这年的夏季,秋风开始长途跋涉来到这个宁静的小县城,一夜之间,所有还没缓过神的人们纷纷褪去赤着臂膀的短袖,感叹时光如此流逝之快!秋装下的一张张面孔感受着秋天带来的各自心情。平突然患上了一种神经性的头疼病,疼起来会看不清东西,痛苦急了!妻子请了病假,每天床前床后细心地照料着他。每每疼痛过后,他都好希望叶儿若能在身边该有多好!他想象着叶儿的细腻感情,耐心呵护,他是真的放不下她了!
半个月的住院期间,妻子本来娇小的身体又瘦了一圈,看到妻子疲惫的身躯,平有那么一刻,心里生出几分深深地内疚来,他拉着妻子的手,想说点什么,他开不了口。妻子笑笑:好好养病,健康起来我们还要携手百年呢!
出院的时候,平终于找了个机会上网了,好久不见叶儿了,他好想向她诉说这段时间的病痛折磨,也想知道她是否生活的好?一连三天,没见她上线,他追着她的空间脚步游走,看到了她给众多好友的留言,情深深,意切切!他摇摇头笑了,他以为这段时间叶儿会象自己牵挂她一样的牵挂自己,其实不是的!网络就是网络,他看到了虚拟世界的另一面!
他给叶儿的留言板里写下了一句话:茫茫人海,擦肩而过,我是你人生小站的一个过客,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你!
平家墙上的挂钟依然每天下午响过五声,妻子就会推门而入,一家三口,品尝着平烹饪的小菜,各自讲着一天所见的新鲜事,有时候,就会被一个莫名的笑话弄得笑声不断,楼下会来人敲门:讲点道德,小点声可以吗?平就一把搂过妻子儿子,让两个人在自己的怀里偷笑,平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好幸福,是真的幸福!
坐着公交去远方
我在一个繁华的城市里读大学。
天气晴朗的秋日下午,她打电话过来让我去西城找她。
穿越整个城市对于我而言,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尤其是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为了去见一个人。
我不大喜欢到走动。
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常常感觉没什么好景致,所到之处无非是些树啊花啊山啊人啊什么的。所有的人文建筑,自然风光,我在脑子里想一遍就会顿时失去探究的兴趣——我对它们自有想象。
沿着飘满落叶的马路牙子紧跑几步,在拥挤的人群里挤上17路公交车。在扶住把手站定的一刹那,我深深舒出一口气:在人多的场合,我总是感到莫名的紧张。彼此陌生的男男女女,熙熙攘攘的红尘世事,一切未知的你我之间仿佛总有很多可能会发生的情节——这里面有着太多的故事。
肩挎精致小包的臃肿妇女,坐在窗边双眼满含落寞的年轻女孩。下午3点的阳光斜照进来,窗外的豪华商场,大型批发市场,门口总是拥挤着人群的各种医院……在时间的流逝中依次闪烁、晃动。夹道的浓荫漫天遮蔽过来,我仿佛听到自行车的铃声。
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人们上来下去,下去上来。嘈杂的声响中依稀可以辨别有人在叹气,打电话时那不顾公众的亲昵,人们的低声交谈……空气渐渐变得污浊。
在与间或出现的美女对视、闪躲之后,我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量。
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这些人间的精灵终究不能和我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拥有。世界上也许只有枯燥与平庸才是长久。永恒终究不过是自我或彼此间共同的幻想。人人都在造出许多名目不同的大大小小的梦,只为安慰自己,欺骗他人。
人们之间的关系令人充满怀疑。
公交车停在一个小站牌,我决定下车。
这是一条僻静的小路,行人三三两两,微风在树叶间漏下的阳光中晃动。
抬头看看树枝,一种感觉似曾相识——在日本动漫里看到繁华的鳞次栉比的房屋时就有这种感觉。再看看周围,恍惚以为自己身在那个与我们有诸多类似的陌生国度。思想闪回当下,在瞬间的时空穿梭感,让我想起了自己很久没有思念的家乡。
她的电话再次打来。我想在接电话的一刹那就先告诉她,我一会就到,让她再等等。在按下左键之后,我决定还是耐下性子听听她的声音。
她不紧不慢的安静的询问声传来:
——快到了吗?
——嗯。一会就到。
——嗯。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很惭愧。
常常感觉生活的无趣的原因之一就在于这样的情景反复出现:在别人未开口之前就得知内容。这与小时候的认真听讲不无关系。
我好像比较难以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这一点尤其表现在接电话上。听着对方的声音,我经常想象对方的容貌、性情、衣着,或者会想自己该什么时候把衣服洗一洗,要么手上拿着笔到处画圈圈,总之很难听清别人说什么。所以,常常是我把电话交给我爸我妈,哭丧着脸说:你听吧,我听不清。这个时候就是老爸老妈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接个电话都接不了啊?
心中一团堵,不知该说什么。遇到别人的批评,我总是无言以对。
常常就是这样,所以到现在我都很难动手去按下接听键,经常在听到铃声响起时焦虑不已。
是的,焦虑充满了我的生活。
因为上课的时候经常得到老师要求认真听讲的特别关注,我常常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努力固定心神,在对方的滔滔不绝中茫然地等待下课的铃声。身后小朋友在传纸条的请求得到默然不应之后,愤然改道我的邻桌。多次以后,小纸条的传递通道就转移到了同桌的身上——上课时的小动作再也很难跟我发生关系。我失去了参与其中的乐趣。他们也渐渐与我疏离。也许我的孤独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心猿意马的问题在我上了初中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我可以很好的理解老师的讲课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于此同时,我的成绩也成为我的自信心的巨大来源。生活仿佛突然变得如此阳光灿烂。
我发现自己常常能在老师讲课卡壳时立即补上一个词,然后常常就真的提醒了老师们,他们的讲课又可以一泻千里,酣畅淋漓。我也常常在那些睡眼惺忪的同学们的集体注目礼中得意非凡。
为了少出风头,后来我就试着不去截住别人的话头,在自己的核对中默然庆祝自己的一次次正确。当然,很多情况下都是猜错的。错了之后就是更认真的观察与聆听。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我度过了我所有值得纪念的青春时光。
在我厌倦与别人交谈之后,我常常幻想在别人嬉闹的课间,门口走来一个女生,她一言不发,坐在我的身旁。我们四目相对,彼此无言,神略掉所有多余的动作,在默默地交流中,洞悉彼此的一切。
过分相信自己的想象力的结果无疑是十分悲惨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我很少有朋友。因为我觉得他们的讲话腔调、内容都差不多。男生无非是讲哥们纠纷、黄色笑话,女生离不得小肚鸡肠、朦胧情愫。看到他们的脸色,想想将要谈到的话题,我总是丧失掉所有的激情。
除了文学、艺术,这些为我的周围的人们所不齿的东西。它们是我在又一次的孤独与黑暗中唯一的安慰。
对于这个世界也一样——我对它自有想象。
我宁愿呆在自己的窝里。
她是我认识的人当中唯一接纳我的人。对于我时不时的情绪低落,她总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好吧,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这是我听到的最温暖人心的一句话。
我想,是不是我也应该像她一样,对待别人能多一点宽容呢?
一个我们从小到大反复被教育的词“宽容”,我们至今都没有合格。也许不宽容才是常态,所以宽容才会被人们反复提起吧。
也许她的坦然是因为无所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想找的只是一个说话不用那么累的人。一个不用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讲明白的对话者。一个聪明的家伙。
到了十字路口,车辆或停或走,人与人之间总是隔着许多的方盒子。
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想在乎很多事。我希望我的心里只有一两个人。
双脚一半悬空在马路牙子上,我掏出手机。
对方接通:怎么了?
……
——快到了吧?
——我想你。
——(1秒)嗯。
我想我看到了她的微笑。在这一刻,我知道有些东西我必须相信。有些东西我必须说出来。我要确定我自己相信。
虽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但我不能拒绝活着。
灰霾的情绪一扫而光,我欢快地掏出一块钱,奔向17路。
心里那座坟
题记: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情愿先走的人还是你,留下我在这个世上独守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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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没有多少个二十年,可洪涛因为一个二十年的错失注定了今后的几个二十年都是生如逝去,起码,他的心走了,或者是活着,陪着心里那座永远不会被人打扰的坟墓。
洪涛今年整整四十岁,生日刚过去了五天,是亲朋好友一大群为他过的,唯独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在去年阴历七月初五去了天堂,与洪涛的生日隔了五天,也就是说,以后的岁月里,每年洪涛先为她过祭日,然后五天后,为自己过生日。这样也好,是天意吧!洪涛要想起自己的生日之时,就非得先想到她的祭日,男人都不太重情的,时间一久就会淡忘。她也是担心洪涛的淡忘吧!所以会抢在洪涛生日之前离去。医生说,她还能再熬一段时间,怎么就没熬下去呢?洪涛悲伤地想道。
她叫雪凝,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妈妈说她产在雪夜,又生就一张嫩如琼脂的脸,就起了这个名字。可红颜命薄,所有的人都这么说,洪涛就不这么想,他将雪凝的死去全部的责任都拢到了自己的身上,感情的债,他欠下了血凝一生的感情债,孤独,是不是最好的赎罪方式?他不问任何人,他知道自己怎么做,守着依然活在自己心里的这个女人,他将默默地等待,终会有一个时刻,在那个叫来生的地方,血凝会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等着自己,然后牵手,做她的男人,弥补今生所痛失的种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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