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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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专制集权的强化与腐朽(5)

郑和下西洋,每次统率水手、军卒等约两万多人,分乘宝船五、六十艘(不计小船),从太仓刘家港出发。宝船最长的有四十四丈(约一百四十七米)、宽十八丈(六十米),载重量约一千吨。平均每只可容纳水手、军卒等四、五百人。在宝船上,除装载礼品和商品以外,还备有充足的粮食、淡水、盐、酱、茶、酒、油、烛、柴、炭等各种生活日用品。船上的专业人员,有负责罗针的“火长”和“番火长”(外国领航人员),有司舵的“碇手”,有修理弓箭、火器的“军匠”,有制造修理木铁工具的各种“民匠”,有担任翻译的“通事”,有办理交涉事务的“行人”,有管理“梢水”(水手)的“管带”,还有医生、厨役、书算手等,各有分工。

最大的宝船上,装有九桅、十二帆,航行起来,好像是“维绡(木桅)挂席,际天而行”!船上不仅篷、帆、锚、舵结实壮观,而且具有符合科学原理的安排。当时采用了“牵星过洋”(观看星斗法)的天文知识进行夜航,用水罗盘定航向。关于船上如何储积淡水,对船的稳定性、抗沉性等都作了合理的解决。因此,这支船队,在那样“洪涛接天,巨浪如山”的大风大浪下,仍然能够“云帆高张,昼夜星驰,涉彼狂澜,若履通衢!”并且较少的发生意外的海损事件。很显然,当时我国造船手工业工人的技术优良,航海海员的机智勇敢和他们具备的天文、地理等科学知识,都是居世界前列的。只是由于明王朝的封建专制制度,推行保守的海禁政策,束缚了那些灵巧工程师和航海家的手脚,才使得我国的造船与航海事业,从十五世纪中叶起逐步落后。

郑和下西洋,这个“西洋”,当时并不专指欧洲大陆,而是泛指我国南海以西的海洋,包括印度洋及沿海地区而言。郑和船队到过的三十多国家和地区是:占城(越南南部)、真腊(柬埔寨)、暹罗(泰国)、满刺加、彭亨(马来西亚)、苏门答腊、旧港、爪哇、阿鲁、南勃里(印度尼西亚)、锡兰山(斯里兰卡)、溜山(马尔代夫)、榜葛刺(孟加拉)、南巫里(印度)、忽鲁谟斯(属伊朗,位波斯湾口)、祖法儿(佐法儿)、阿丹(红海的亚丁,属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比刺(不喇哇,属非洲东岸的索马里)、竹步(属索马里)、木骨都索(即摩加迪沙,属索马里)、麻林(麻林地,属怯尼亚)和天方(麦伽,属沙特阿刺伯)等。

郑和船队远航东非大致是从我国沿海出发,经过南海,穿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过印度半岛再西行,入波斯湾(阿刺伯湾),然后经红海远达非洲东岸的。郑和七下西洋,就以宣德八年(1433年)的最后一次航行的时间来说,它比世界著名航海家哥伦布、华斯哥·达伽马发现新航路,还要早半个世纪。它在早期世界航运史上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

郑和作为明王朝的政治使节和商务代表,每到一国,即向该地国王、酋长等赠送珍贵礼品,表示愿意通好的诚意。在双方的协议下,进行了彼此互利的贸易。因此赢得了所到国家的欢迎,促进了明王朝与邻近各国的友谊。例如在印尼有三宝垅,泰国有三宝港,马来西亚的麻六甲有三宝城。这些名称都是对郑和出使该地的纪念。在我国西沙群岛中的永乐群岛,南沙群岛中的郑和群岛,也是为了纪念郑和的航行事业而命名的。

郑和七次远洋航行,曾经绘制了《郑和航海图》,图中对于航向、停泊港口、暗礁、浅滩的分布等,都作了比较可靠的纪录,是我国早期有关海洋地理的珍贵地图。伴随郑和下西洋的通事马欢,著有《瀛涯胜览》,费信著有《星槎胜览》,巩珍著有《西洋番国志》。这三书中各自记录了海外各国的风土人情、山川道里,以及当地居民的生产和生活等等情况,是研究当时各国历史的珍贵史料。

唐赛儿起义的重要意义

1420年(永乐十八年)初,山东青州地区爆发了唐赛儿领导的农民起义。

唐赛儿,山东济南府蒲台县(山东滨县)人。她从小信奉白莲教,自称佛母。蒲台县位于大清河的下游,与青州益都相连接,旱涝失时,河水泛滥,广大农民深受其害,生活十分贫困。1399年(建文元年)的“靖难之变”以及朱棣称帝后的屡次北征,再加上迁移国都、营建北京城垣宫殿等所摊派征调的赋税差役,更加重了人民的负担。蒲台一带的农民,本来就极其穷苦,在上述赋税、差役的重压下,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1420年,又发生了灾荒,瘟疫流行,广大农民饥寒交迫,流离死亡。唐赛儿的丈夫林三,这时也染疫病亡。在天灾人祸的催逼下,唐赛儿以宗教活动的形式,发动起义。

唐赛儿领导的起义军,主要活动于益都、诸城、安邱、莒州、即墨、寿光等州县。起义军所到之处,杀富济贫,深得劳动群众的拥护和爱戴。各地群众纷纷响应,投奔唐赛儿。起义军从最初的五百余人,发展到两万余人,向封建统治集团发起猛烈冲击。

1420年二月,唐赛儿率起义军数千人,据益都卸石山寨。以此为据点,击溃了前来围剿的官军,并杀死青州卫右卫指挥高凤,声势大振。不久,又占领了莒州、即墨等县城。起义军每占一城,即开仓济贫。

起义军的胜利,震撼了明朝廷。朱棣即派安远侯柳升、都指挥刘忠等前往镇压。在官军强大攻势面前,起义军英勇奋战,在一次夜袭中,杀死刘忠。但终因寡不敌众,遭到失败。唐赛儿在群众的掩护下,安全逃脱了官军的追捕。

唐赛儿起义,前后不过两三个月,活动地区只限于胶东的几个州县,但它有较大的影响。这次起义发生于明王朝建立的初期,封建统治相对地说还比较稳定和巩固,起义发生的地点又是连接河北、京师的心腹地区。然而,一个普通妇女,振臂一呼,在极短的时期内,就能号召数万群众,冲向官府,攻城占地,和官军英勇搏斗。这对明初所谓的“太平盛世”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和打击。唐赛儿起义暴露了明朝封建统治的虚弱。因此,朱棣对这次起义十分仇视和恐惧,视它为洪水猛兽。他始而调兵遣将,大肆剿捕;继而血腥屠杀,残酷镇压。而对唐赛儿的无法捕获,更使他十分恼火。他一方面以“纵盗”的罪名诛戮山东布政使、按察使等官员,连总兵大将柳升也一度被捕入狱。另一方面又把山东、河北等地的尼姑及全国出家妇女逮至京师,逐个审问,追究唐赛儿下落,但毫无结果。这些做法充分暴露了封建统治阶级残暴和虚弱的本质。

唐赛儿起义不仅从政治上打击了封建统治,同时,也是对封建伦理、道德观念的一次挑战。在政权、神权、族权、夫权四条绳索严酷统治下的封建社会里,唐赛儿身为寡妇,不甘忍受欺凌和压迫,敢于冲出网罗,组织群众,向封建统治开战。这在中国和世界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鞑靼、瓦刺、兀良哈在明初与明王朝

元朝灭亡以后,顺帝妥欢帖木儿逃至上都,后又逃到应昌(达里泊西南)。1370年(明洪武三年),妥欢帖木儿死去,子爱猷识理达腊嗣位,历史上称为北元。1388年(洪武二十一年),明将蓝玉率大军在捕鱼儿海(贝尔湖)大败北元军,北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与此同时,大汗(皇帝)的权力在经过多次的失败与逃亡以后,日趋衰落,内部篡乱不断发生。自爱猷识理达腊至坤帖木儿,约二十年的时间内,换了六个大汗,“未闻一人善终”。各部(蒙古语称为爱马)部长乘机壮大势力,各自成为独立的领主。洪武末年,鬼力赤杀死坤帖木儿,自称可汗,从此北元时期沿行的典章制度一概被废弃,不再使用元的国号。因为鬼力赤不是元帝的后裔,诸部不服。十五世纪初,蒙古阿苏特部领主阿鲁台崛起,自称太师,袭杀鬼力赤,迎坤帖木儿的弟弟本雅失里为可汗。但是这时瓦刺部的势力有了很大的发展,其酋长马哈木等觊觎汗位,于是发生了鞑靼与瓦刺间长期的战争。

瓦刺就是成吉思汗时代的斡亦刺惕,其牧地原在叶尼塞河上游。术赤北征,斡亦刺部臣服于蒙古,以后一直接受元的分封,且与元皇室通婚姻。元末瓦刺已向西发展,住牧在阿尔泰山以西之地。其首领猛可帖木儿死后,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分立,势力渐盛,遂与阿鲁台相仇杀。

除了鞑靼与瓦刺两部之外,在鞑靼与建州女真之间,潢水(西刺木伦河)以北,兀良哈之地,因元宗室辽王阿扎失里等来降,朱元璋设立朵颜、福余和泰宁三卫。兀良哈三卫骁勇善战。靖难之变,朱棣曾借助它们的骑兵为先锋,立有战功,因此被允许在大宁地区放牧。

明朝对于鞑靼、瓦刺与兀良哈等三卫的策略是秉着“分则易治,合则难图”的原则,根据变化的情况,有时进行拉拢,有时加以打击的两手政策。朱棣在结好兀良哈三卫的基础上,利用瓦刺与阿鲁台相仇杀的机会,封瓦刺的马哈木为顺宁王,太平为贤义王,把秃孛罗为安乐王,许其入贡互市,利用他们来削弱与牵制东蒙古的力量。

1410年(永乐八年),朱棣第一次亲征蒙古,本雅失里大败西走,后为瓦刺人所杀;阿鲁台也遭到失败。瓦刺随即进军东蒙古,占据和林,阿鲁台被迫南走降明。朱棣眼看瓦刺的势力日增,渐不可制,转而支持阿鲁台,封他为和林王。1414年(永乐十二年),朱棣又第三次亲征,以阿鲁台为前锋,击败瓦刺。阿鲁台乘机进一步进击瓦剌,力量得到恢复。朱棣于是又转而扶持瓦刺,使与之抗衡。朱棣的这种政策,更加剧了蒙古各部领主间的混战。

1416年(永乐十四年),瓦刺部首领顺宁王马哈木死,子脱欢嗣位。脱欢统一了瓦刺四部,1434年(宣德九年),袭杀阿鲁台,进一步征服东蒙古,立元裔脱脱不花为可汗。脱欢死,子也先嗣位,自称淮王。东攻兀良哈而促使之西破哈密,形成北方的一大势力,也先自称大元天盛可汗,表示了重建元朝的野心,随即挥兵南侵,发生“土木之变”。

于谦领导明正统年间的北京保卫战

“土木之变”后,明朝统治一度呈现出危机状态。这时,英宗被俘,朝廷无主,军队溃败,城防空虚。北京城里剩下的老弱残兵不过十万,穿戴盔甲、手持武器的战士只有一万人。如何保卫北京,成为举国上下面临的严重问题。

腐朽的官僚贵族完全陷在惊慌失措之中。群臣在朝堂上,放声大哭。宫中皇太后孙氏和皇后钱氏搜寻珍宝绸缎,打算去赎英宗。达官富户们,纷纷准备携带珍宝细软逃命,情况非常混乱。

几天以后,皇太后命英宗弟成王朱祁钰监国,代皇帝总管政事。朱祁钰召集文武官员商议战守大事,众情忧惧,束手无策。翰林侍讲徐理主张迁都南京避难。以兵部侍郎于谦为代表的抗战派,痛斥徐珵说:“倡议南迁者,可斩首。京师是天下的根本,一动则大事去矣。谁不知宋朝南渡的祸患。请立刻调动四方勤王兵,誓死守卫京师。”朱祁钰和皇太后采纳了于谦的抗战主张。

1449年(正统十四年)九月初六日,朱祁钰在于谦等文武大臣的劝请下,接受皇太后谕旨,即皇帝位,遥尊英宗为太上皇,改明年年号为景泰。这一措施表明“明朝丧君有君”,决心团结一致,全力抗战,保卫北京。

在国家危亡的关头,于谦毅然以国家安危为己任,担负起保卫京师的重任。于谦(1398~1457),浙江钱塘人,少年时代十分仰慕文天祥的为人,曾在他祖父收藏的文天祥像上撰写赞词,并悬置座旁,立志学习文天祥“殉国忘身,舍生取义”的抱负和气节。十七岁时,于谦写过一首叙述自己志向的诗——《石灰吟》,诗中写道。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从二十岁到三十二岁的十三年内,通过科举考试,以进士出身,屡迁兵部尚书。他做官以“廉明公正”著称。处理公事,审察刑狱等,都是严格执行法律规章,不稍徇私情,并且能反对和打击一些权贵奸吏的凶焰。他比较注意关心农民的疾苦,主张改良政治。巡抚山西、河南期间,在赈济灾民、安抚流民、发展农业生产等方面,有显著成绩。因此,于谦在人民中有很高的威信。有一次,于谦在太行山遇见群盗劫路,群盗发现他是于巡抚,各自散去。《明史》中说他:“威惠流行,太行伏盗皆避匿”,可见这是真有其事的。

于谦担负起保卫京师的重任后,他采取了以下一系列措施:首先是整顿和加强北京的防卫力量,从各地调集士兵来京,加强训练。又派遣官员往各省召集民兵、动员军民将通州仓粮食迅速运到北京。在京城内外,逮捕和惩办了瓦刺奸细,安定了社会秩序。同时派遣官员往顺天府、通州等处,安抚军民,撤换京畿各府县不称职的守令,补上廉能官吏等等。于谦一面调兵遣将,加强京师和各关口的防守力量。同时下令京师和各地工匠日夜赶造武器战车,并令边将收集土木堡等地败军丢失的大量武器和溃散的士兵。抗战派还严惩了土木堡战败的罪魁祸首王振一家及其党羽,惩办了擅离职守、畏缩逃跑的边将和镇守宦官,士气大震。在人民群众的支持下,北京守城军队很快增加到二十二万人。斗志旺盛,防御力量大大加强了。

也先见明朝另立皇帝,不肯屈服,便采纳降官喜宁(太监)的建议,再度大举进攻。十月,瓦刺军挟持着朱祁镇,用计从小路攻破紫荆关,直逼北京,扎营西直门外。

于谦在强敌压境的紧急关头,召集诸将商讨对策。都督石亨主张退守城内,关闭九门,以避敌锋。于谦主张出城迎战。他命令诸将分率士兵,列阵京城九门之外待敌,并亲自穿戴盔甲,与总兵石亨、副总兵范广等,率领士兵屯驻德胜门外,迎战敌人主力。于谦又下令造功赏牌,鼓励军民奋勇杀敌。他慷慨挥泪,激励三军,并颁布临战军令:“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二十二万人马,在于谦的激励下,决心背城迎战,保卫首都。

也先这次入侵,态度骄横,意在必胜,认为北京城旦夕可下,但一到北京城下,见京城坚固完整,明军严阵以待,开始感到沮丧。两军相持五天,双方在彰义门、德胜门、西直门等处,经过几次激战,瓦剌军死亡万余人,散失九万余骑,损失惨重。更加上到处受到人民的袭击反抗,又听说明朝各地的勤王之师将到,害怕自己的归路被截断,遂于十月底带着朱祁镇和残兵败将,偷偷撤离北京,往紫荆关方向逃去。

于谦侦知敌人逃跑,命诸将用大炮击敌,取得大胜。接着又乘胜追击,大破敌兵。十一月中旬,瓦刺军退出塞外,北京城宣布解严。

这次战争,瓦刺方面是非正义的。于谦领导军民抵抗瓦剌的侵犯,保卫京师,战争的性质是正义的,因此得到明朝军队和人民群众的热烈拥护和支持。于谦为首的抗战派,带着坚定的抗战信念,在粮食、兵员、武器和物资各方面,作了比较充分的准备。调兵遣将,指挥得宜,终于击退了瓦剌军的侵犯,胜利地保卫了首都北京。

瓦刺失败后,明英宗被释放回京。1457年(景泰八年)二月,趁景帝病危,总兵官石亨、副都御史徐有贞(即徐珵)、太监曹吉祥等密谋拥立英宗复位。明史上称它为“夺门之变”。

在英宗复辟的政变中,于谦惨遭石亨、徐有贞等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