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明朝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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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断头政治(4)

朱由校上朝,身边要给客氏准备一个座位,这个奶妈要跟他一起临朝听政。当客氏的车辇经过朝房时,那些王公大臣争相跪拜,“圣母娘娘”、“圣夫人”、“千岁夫人”、“干娘”等呼声不绝于耳。

客氏在朝廷上作威作福,后宫更不在话下,无论皇后还是嫔妃都得看她的脸色,客氏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张皇后曾经怀上身孕,被客氏知道了,她偷偷安排一个人去给皇后按摩捻背,暗下手法,使张皇后流产,从此还失去了生育能力。皇后遭她毒手,别的嫔妃更躲不过,朱由校这个混球到死都没有孩子。

在皇宫里,很多宫女和太监结成“对食夫妻”,虽然不能同床,但是可以在一起吃饭,在感情上得到安慰。客氏也有她的对食老公,就是魏忠贤。

朱由校酷爱当“木匠”,为了制作各种工艺品,他每天废寝忘食,难以自拔,朝政完全交给魏忠贤处理,后宫则是客氏的天下。于是奶妈跟太监的组合无人能敌,朝中的大臣想过好日子的,必须跟他们为伍,否则都难逃厄运,这对组合被人称为“客魏”。

好在朱由校二十三岁就死了,他的弟弟朱由检继位。朱由检的养母是被客氏和魏忠贤挤兑死的,他对客魏早就恨之入骨。朱由检先把魏忠贤及其党羽除掉,又把客氏贬到洗衣房,凤凰重又变成了乌鸦。最终客氏在洗衣房里被打死,她的儿子也被拉到闹市斩首。

阿龙辞典八千女鬼乱明朝

据说由刘伯温写作的预言书《烧饼歌》,里面有这样一句:八千女鬼乱明朝。这个“八千女鬼”组合起来就是“魏”字,说的就是魏忠贤。无独有偶,诸葛亮当年在行军途中写过一本奇书,叫《马前课》,专门预测天下大事。里面有句“无力回天,鞠躬尽瘁。阴居阳拂,八千女鬼”。但他可没有预测魏忠贤,而是预测蜀国命运,“八千女鬼”组合起来也是“魏”字,他预测出来,蜀国肯定会被魏国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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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小人物不当人物

历史上有过不少这类角色,他们本是极不起眼的小人物,比如牛贩子、普通工人、奶妈,但他们或者在关键时候发挥了特别突出的作用,或者因缘际会,竟然成为了历史的主角、权力的中心。明熹宗的奶妈客氏就是其中的反面代表之一。所以不要拿小人物不当人物,他们也有可能突然发威的。

9、 熊廷弼之死

万历四十七年(1619),后金军队在努尔哈赤的率领下接连攻破抚顺、清河,并在萨尔浒战役中使明军主力遭受毁灭性打击,辽东战场总指挥杨镐被罢免,朝廷急调进士出身的熊廷弼赴辽东接任。

熊廷弼领旨后尚未出京,后金军队又攻陷了开原,等熊廷弼出了山海关,后金军又攻下铁岭。明军在辽东的根据地沈阳和辽阳,那里的老百姓纷纷逃亡,军队的将士也无心死守,一时间人心涣散,几乎要把两座城池拱手相让。

熊廷弼虽然是个文人,但是他性格刚毅沉稳。到任后,他整肃军心,斩杀逃将,安抚百姓。他与士兵同吃同住,从不收取一分私利,他还半夜里踏着大雪到抚顺侦察敌情。

熊廷弼的智慧和勇气形成一种凝聚力,使将士们恢复了坚持战斗的信心。他又根据当时的形势确定了“坚守渐逼”的战略,挑选出精兵组成游击队,对后金军的驻地进行偷袭。后金军疲于应对,无力再发动进攻,他们无奈地把熊廷弼称为“熊蛮子”,而明军在熊廷弼的率领下,还收复了一些失地。

熊廷弼性格耿直,得罪过不少小人。那些人一向既不流血也不流汗,只会踩着壮士的骨头往上爬,他们不断地向皇帝说熊廷弼的坏话。熊廷弼回到京城面见神宗朱翊钧,在朝堂上与弹劾他的大臣激烈辩论,甚至把乌纱帽扔到地上。好在朱翊钧虽然浑噩,却不在意小节,没有怪他失礼。

1620年,朱翊钧病死,明光宗朱常洛登基一个月就死去,明熹宗朱由校继位。朱由校昏聩无能,朝政大权都被太监魏忠贤掌握,朝中阉党横行。

杨镐的叔叔杨渊,一直记恨熊廷弼没有为杨镐求情。他联合冯三元、顾、姚宗文这些平时与熊廷弼不和的人,鼓动唇舌,说熊廷弼有“八条失策,三条欺君”的大罪,如果不罢免熊廷弼,辽东必将不保。

熊廷弼知道后非常气愤,主动上书请朝廷派人调查,朝廷就派兵部的朱事蒙到辽东去。朱事蒙到了辽宁,老百姓人人称颂熊廷弼,泪流满面地说,几十万生灵全仗熊将军才能活命,恳请朝廷千万不要调走熊将军。

朱事蒙深受感动,回到京城如实汇报了熊廷弼的功绩,但是熊廷弼最终还是被罢免了。

朝廷改派袁应泰赴辽东接任。袁应泰也是个清正爱民的好官,但是他并不善于用兵。没多久,沈阳和辽阳就相继沦陷,袁应泰自杀殉职。明军兵败如山倒,后金军势如破竹,乘胜攻下了三河、静远、海州等七十多座城池。

有人感叹说:“如果熊廷弼在,辽东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朝廷只好重新启用熊廷弼,但是却任命王化贞做辽东巡抚(相当于省长),与熊廷弼一同掌握辽东战局。

王化贞虽然比熊廷弼官职低,但他仗着朝里有人,并不把熊廷弼放在眼里,军中大权都由他掌握。王化贞计划让投降后金的李永芳做内应,再找蒙古援兵,三个月内荡平后金。熊廷弼告诫他这种幻想很不靠谱,并且给朝廷上书陈述利害。

但是朝廷却指示王化贞见机行事,王化贞刚愎自用,一意轻敌冒进,结果造成惨败,使六万明军全军覆没,辽东地区全被女真人占领。

王化贞痛哭着来找熊廷弼,熊廷弼强忍愤怒,嘲笑他说:“六万人马三个月荡平后金,荡得怎么样?”王化贞还想再堵截后金军队,熊廷弼认为大势已去,应该趁早撤退到山海关以内,王化贞没敢再坚持。熊廷弼把自己的五千人马交给他断后,自己保护辽沈百姓入关。

天启二年二月,朝廷下诏逮捕王化贞,熊廷弼停职候审。两人回朝后,王化贞自知罪孽深重,不得不认罪服法,熊廷弼据理力争,却被以为拒不认罪,成了众矢之的。

熊廷弼的家人见势不妙,就托人去求魏忠贤,魏忠贤狮子大开口,要价四万两银子。熊廷弼一向廉洁刚正,家里哪有这些银子?魏忠贤当时正在谋划迫害东林党人,迟迟不见熊廷弼送银子,索性就把他和东林党人联系在一起,定下行贿、贪污军费等罪状,把他和王化贞都判为死罪。

天启五年(1625)八月二十八这天凌晨,熊廷弼被押上刑场,行刑官张时雍看到熊廷弼的胸前挂着一个口袋,问他装的什么,熊廷弼说:“这是我的谢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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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年间大事特别多

明熹宗自上任起,就风波不断。一上任就出了移宫案,第二年(1621),后金政权攻陷沈阳;1622年,山东白莲教首领徐鸿儒在巨野起事,号中兴福烈帝,五个月后,徐鸿儒被政府军杀掉;1623年,荷兰侵占台湾;1624年,群臣攻击魏忠贤,但都失败;1625年:后金迁都沈阳,后改为盛京;1626年,皇太极即位;1627年,明熹宗驾崩,弟弟朱由检即位,即明朝末代皇帝——崇祯。

张时雍冷笑着说:“先生没有读过《李斯传》吗?死囚还想上书!”

熊廷弼愤怒地说:“真是赵高的口气!”

熊廷弼被害,王化贞却投靠了阉党,在大牢里等待时机。

阉党们把熊廷弼的头在边境传递示众,三年不得归葬。又派人到熊廷弼家里去“追赃”,熊廷弼的长子熊兆被逼自杀,他的女儿熊瑚也因悲愤交加吐血而死。当地的县官王尔玉为了讨好阉党,把熊家的两名丫环脱去衣服杖打四十大板,邻里乡亲无不痛心疾首。

直到崇祯二年,熊廷弼才得到平反,家人把熊廷弼的头带回家乡安葬,算是沉冤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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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不一定走遍天下

常言说,有理走遍天下,其实,有理走不走得通,还要看具体情况。“理”是一颗种子,只有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才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只有细菌毒虫才能适应。

明帝国黄昏这幕大戏从1627年开始由崇祯皇帝来主演,他将用尽浑身解数表演17个年头。在这17年中,崇祯皇帝不是独扛大旗。与他联袂主演的还有革命军领导人李自成、后金(后改国号为清)领导人皇太极以及崇祯的小弟杨嗣昌、袁崇焕。大明帝国的黄昏,是部彻头彻尾的烂戏,没有开始,没有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