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洛接着介绍下去,那身材矮小像猴、面色白净、眉眼间颇有狡黠的便是“武诸葛”徐天宏。那又高又肥、脸色黝黑、神态威猛的彪形大汉乃是“铁塔”杨成协。那相貌俊朗、眼神狠厉的乃是“九命锦豹子”卫春华。
介绍到十当家时,陈家洛不由自主言语间轻柔起来,显得小心翼翼。那是一个相貌甚为丑陋的汉子,一张背高高地隆起,原是一个驼背,可是他身上服饰却又光鲜亮丽,同红花会中其余几位当家风格迥异。那汉子脸上神色凶狠,一看就知脾气定是古怪。陈家洛介绍道,这是第十把交椅章进,却没提起他有什么外号。
池寒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再介绍到下一个的时候,池寒愣了一下。那是红花会十一当家,“鸳鸯刀”骆冰,一个姿色动人、风韵犹存的少妇,只看了一眼,池寒不由得拿她和黄蓉比较,发现倒是各有特点。其实说少妇一点儿也不恰当,这骆冰肤色白腻,面目俊美,皓腕如玉,哪儿是少妇,分明便是一个怀春少女模样。
只是池寒现下沉浸在悲痛、失落、空虚、迷茫和恍惚之中,便连观察美女这等重要大事,也提不起兴致了。
骆冰面有悲色,看起来颇为憔悴,又更是惹人怜爱,她向池寒欠身施礼,恭敬道:“多谢池少侠为我家夫君仗义奔波。”她说得虽是北方话,但语音不纯,仍透着江南糯软的口音,清脆柔和,另有一股韵味。
原来骆女侠的夫君便是“奔雷手”文泰来。池寒点了点头,连道无妨,倒也又忍不住多看了这位美女几眼。直到章进怪眼一翻,瞪了他两下,这才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章进这举动有些无礼,陈家洛颇为尴尬,含着歉意笑了笑,这才又介绍下去,第十二把交椅的是“鬼见愁”石双英,乃是无极门的弟子,在红花会当中执掌刑堂,虽然排名为末,但他铁面无私,心狠手辣,人人胆寒,威望甚高。
也就是纪委书记一类的角色了?池寒忍不住将后世的职能部门与这武侠帮会挂钩,抬眼看去,只见石双英板着一张脸,脸上全是愁苦,眼中透着哀伤、茫然和些许疯狂。这一副愁容,果真是鬼见了也愁。只不知道这名不见经传的无极门又是怎样,是不是跟武当也有什么瓜葛。
池寒心下正活动着,石双英忽地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池寒吓了一跳,只听石双英悲声道:“池少侠,您不辞千里,跟随我赵三哥来救咱文四当家,又多承蒙贵教属下寻得赵三哥的尸首,咱们都记挂在心,感恩戴德。”说着在俯着身子,在地板上咚咚咚咚磕起响头来。
池寒待要阻止,已经不及,一时间愣在那里。回过神来时,石双英已经磕完头啦。池寒连忙将石双英架起,见这汉子额头微见血红,双目泛着泪光,亦是感怀。
陈家洛轻声叹道:“十二当家本是无极拳门下弟子,入红花会后常向三当家赵半山讨教武艺。赵三哥将太极门中的玄玄刀法相授,因此他两人名是结义兄弟,实是师徒。”
池寒这才恍然,只是陈家洛这么一说起来,众人又想到赵半山,都忍不住伤心沉默,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作了一团,教人无法呼吸。
“武诸葛”徐天宏轻咳一声,强颜笑着道:“当家的,你还没介绍完呢。”
陈家洛也知道这时不能提及此事,否则众兄弟悲愤交加,说不定都能直接杀向杭州官邸拼命。他轻轻笑了一声,装作才记起的样子,道:“正是,正是!”
他接着为池寒介绍下去,十三当家“铜头鳄鱼”蒋四根,身躯孔武有力,外貌朴实无华。十四当家“金笛秀才”余鱼同,年纪轻轻,相貌俊朗,颇有英气。还有那十五当家心砚,看上去就是个乖巧的少年而已,也没多的介绍。
池寒刚才一想到赵半山,又是心神恍惚,对后边三位当家也没有多么在意。只是听到那“金笛秀才”余鱼同是武当派紫微观观主马真的徒弟时,他颇为诧异地扫了余鱼同一眼。
这边介绍完,陈家洛又给众人详尽介绍起池寒来,说道:“众位当家的或许并不尽知,这位池寒池少侠,乃是当世高人,桃花岛岛主,‘东邪’黄药师之徒。”
池寒心里一惊,暗道红花会远避回疆,没想到情报消息还蛮畅通的,自己是黄药师的弟子,知道的人估计还不多。接着他又暗自腹诽,陈总舵主介绍起人来还真有后世官场上的做派,生怕头衔不长不够炫耀人么?
众当家听到东邪的名头,都眉色一挑,但也并不如何震惊。他们几乎都是恃才傲物之人,站在他们面前的又不是黄老邪本人,有什么好惊讶的?
陈家洛接着道:“就是这位池少侠,数月之前,斩杀了那臭名远扬的恶贼,‘万里独行’田伯光,帮助晋阳大侠击退清廷鞑子卓天雄。再往前一个月,更倾力协助马老镖头,力保飞马镖局镖物不失。”
众当家听到他斩了田伯光,已是耸然动容,再听到他帮助了飞马镖局,更是惊讶。无尘道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叫道:“原来赵三弟所说的那位少年英侠,就是池少侠?”
“武诸葛”徐天宏倒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笑着抿了一口茶道:“二哥,你整天痴心练剑,倒有些消息闭塞了。赵三哥在回疆时,都有许多次说起过池少侠呢。据说他把阴阳诀和乱环诀也教给池少侠啦……”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却抬眼看着池寒,貌似在与无尘分说,其实却在套消息呢。
池寒想起当日赵半山传艺之德,禁不住眼圈又是通红。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时窗外却突然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来:“你们还有不知道的,池少侠不久前还帮福威镖局抢回了财宝。还从清廷千军万马中伤了贼首,救走山东群盗。更化解了南京金龙帮同仙都等门派的误会,造福武林不浅呢。”
这声音突然从窗外响起,大伙儿都吃了一惊。
陈家洛厉喝一声:“什么人!”
章进已经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