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气得脸都青了,不怒反笑,出言打断道:“费师兄,你莫要扣大帽子!嵩山派要对付我刘某,来了多少人,就一块儿现身吧!”
话音刚落下,但听得一人沉声道:“那好,砸门便都出来见见。”
一时间只听得屋顶之上,院门之外,大厅角落,宴席当中,上百人的声音齐齐应和道:“是!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这百余人的喊声融到一处,振聋发聩,声势浩大,群雄出其不意,吃惊地张开嘴巴。
一场金盆洗手,已是情节跌宕起伏了数回。
只见那屋顶上跃下的,大门外奔进的有约莫三十余人,都穿着绣有嵩山剑徽的黄衫。但厅角和宴席里站出来的几十号人,却身着各色衣饰,显然是一早就混进来了。
这一番,连天门道人和莫声谷都忍不住了,异口同声地喝问道:“这什么意思?!”
又是那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我嵩山决不肯和衡山派过不去,甚至连刘师兄也不敢开罪了。只是为了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只得前来求刘师兄不要金盆洗手。”
众人向发声处望去,只见一个魁梧胖子同一个极高极瘦的汉子领头,带着二三十余人,从大厅通往后院的侧门中转了出来。一见到这打头两人,群雄中不少人“啊”的叫出声来,显是诧异得很。
马光佐对一桌子人喊道:“辣块妈妈的,我认得他们。那是嵩山十三太保中排位最靠前的两人,胖的是‘托塔手’丁勉,瘦的是‘仙鹤手’陆柏。在武林中都是威名赫赫的。”
再看两人身后,那二三十余人中有一身黄衫的嵩山弟子,更混杂了许多妇女儿童。若仔细看去,那些妇孺背后都有一名嵩山弟子紧紧跟着,用匕首抵住其背心。
看到这里,马光佐脸色一变,声音陡然间压低了不少:“妈的,那些是刘正风的家眷。”
如他一般,不少武林人士看到这里都觉察到事情不妙,议论也变成了轻柔悄声。那些资历辈分名望较高的大侠们,也一时哑然。
“哼!不知刘正风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值得你们用这等手段去对付?嘿嘿,嵩山派好大的威风!”莫声谷嫉恶如仇,性子火爆,这时候第一个朗声质问,音量并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上下,个中怒火更是谁都听得分明。
丁勉先向着莫声谷和殷梨亭两人拱手道:“丁某见过武当殷大侠、莫大侠。且听费师弟为大伙儿分说明白。”
定逸师太气忿忿地接过嘴安慰刘正风:“正是!刘贤弟不必担心,凡是大不过一个‘理’字。他嵩山派人多势众,难道我恒山和在座武当、丐帮、泰山、华山的众位英雄都是吃素的不成?”说完还怒目瞪了丁勉一眼,大有“不服便来战”的架势。
李沅芷忽地噗嗤一笑,池寒莫名其妙,转念会过意来,也是哑然失笑:这定逸师太和门下恒山弟子都是尼姑,可不正是吃素的吗?
笑归笑,他大部分心神,依旧在场中形势上。只见费彬也不含糊,大声道:“举起令旗!”
那“千丈松”史登达应声“是”,举起那珠光宝气的旗帜来,费彬就又道:“左盟主要我等前来想你查明,你与日月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什么勾结?又设下了什么阴谋,来对付我正道武林?”
“东方不败”四个字一出,举座声息俱无,众人无论名望辈分,全都屏住了呼吸。
参与这金盆洗手大典的,大多是江湖武林正道人士。近年来日月神教势头强盛,行事跋扈,与正道人士之间冲突不断,缠斗不休,互有胜败损伤,可谓势不两立。
旁的不说,在座厅内厅外数千名江湖好汉,至少半数以上与日月神教有着极大过节:他们或是父兄被杀,或是师长受害,若再算上他们的亲朋好友,此间日月神教的仇人自然更多了。一提到日月神教,自是谁都会咬牙切齿地叫一声:“魔教!”
便连五岳剑派,本来各据山头,无甚瓜葛,也全为了对抗这“魔教”,才聚集到了一起,共同成立了一个联盟。但即便如此,五岳剑派依然处于弱势。这一切归根结底只因为一个人,如今武林第一魔头,天下第一高手的有力竞争人选,自出道以来从未有过败绩的人,东方不败。
这时众人一听“东方不败”的名头,纷纷脸上变色。一些沉不住气的江湖人士,已经刷地站了起来。
刘正风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昂首道:“刘某一生当中,从未见过东方不败,又何谈勾结?”
费彬还待说话,那后边出来的“仙鹤手”陆柏却是急性子,冷笑一声,抢先呵斥道:“刘正风,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隐瞒?我问你,魔教十大长老之一的曲洋,你是否认识?”
池寒乍然听到“曲洋”的名字,不由得“咦”了一声,忽又想起那日曲洋对任盈盈说“此间尚有一些事未了”。莫非,正是与此有关?
一定是这样了,否则日月神教纵使弟子万千,又哪里能再找一个叫做曲洋的长老出来?
刘正风原本还算镇定,一听“曲洋”的名字,脸上胖嘟嘟的肉都抖了三抖。他口唇紧闭,不发一语。
厅内外众人都提起了精神来,数千到目光如箭,齐刷刷盯在了他的脸上。心细的人,这时已经看出了蹊跷来。
那“托塔手”丁勉用他惯有的低沉嗓音,又一次厉声喝问:“刘正风!你识不识得曲洋?”
七个字吐出来,人人耳中皆是嗡嗡作响。
有沉默片刻,刘正风终于叹一口气:“不错,曲洋曲大哥,是刘某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间厅内厅外都沸腾成了一锅粥,与会群雄唧唧喳喳,说什么的都有,与适才的凝固气氛形成鲜明对比。定逸师太、天门道长、岳不群以及武当二侠、大侠水岱、刚刚才赶出来的丐帮张金鳌长老等人,相互交换着眼色,全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