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浸于小尼姑仪琳闭月羞花的容颜之中。原本有混迹江湖的老油子,还嘲笑恒山弟子不懂世故、乱开黄腔、惹祸上身的,此刻又纷纷佩服起仪琳的勇气来。
但仪琳面对恶人敢于横眉冷对,对严师的话却不敢不听,后半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陆柏嘿然冷笑一声,脸上大有得色:“刘门弟子家眷听着,若要活命,此刻就跪地求饶,历数刘正风之非,与魔徒刘正风划清界限。这便可免死。”
“呸!你嵩山比魔教更加奸恶万倍!”话音未落,刘正风的女儿却是凛然怒骂出声。
那是刚才仪琳想说,却未出口的话。
陆柏脸上色变,喝道:“再杀!”刘正风亦是心神大乱,哀声道:“菁儿!”
原来那少女叫做刘菁。
嵩山弟子已经拿着匕首、押着胳膊,将刘菁押上前几步。
史登达举剑欲刺,一见那少女的容貌,不由一愣。刘菁生就一副美人胚子,大眼小嘴,美目红唇,因为常年习武,身姿亦是挺拔修长。适才混于人堆当中,大伙儿注意力又没在她身上,还不觉什么,这时才发现竟又是一个美玉良人。
嵩山一脉原本是末流小派,壮大于今,全都托了同一山头上少林寺的福气。
五湖四海不少热血青年,不爱美娇娘,偏喜欢追求武技上的巅峰,纷纷前往武林泰斗、千年古刹的少林寺来拜师,经久不绝。然而少林资源有限,收受僧家俗家弟子的条件都同样苛刻。去的人中,能够成功拜师少林的百中无一。
至于那些失败的人,若要再折返回去,路途遥远、多耗盘缠不说,更徒惹乡人耻笑。
思来想去,许多人就索性拜师了毗邻的嵩山派——还有一种说法是,就连嵩山派的创派祖师爷,也是当年在少林拜师不成,才愤而于少室山旁边另立一派——总之,长此以往,嵩山派的弟子竟然日益增多、势力渐大。
然而放眼遍山,全是精强体壮的汉子,一年到头来,又哪儿有机会见到女人?更何况如刘菁这等姿色算得上等的美女?
由不得史登达这一愣。
陆柏又喝道:“对付魔徒,绝不许怜惜!”
史登达眼一闭,心一撩,长剑前刺如龙。
然后便听得金铁交加的一声脆响。
咦?怎地是金铁交加的声音?
史登达一念还未转完,只觉一股大力透过长剑直传入肩臂,虎口亦是一震,无比剧痛袭上。他一时拿捏不住,终于是“哐当”一声,长剑脱手飞了出去。
睁眼看时,自己的佩剑确然是已经躺在地上啦,周围却没有什么异常。剑身旁边,安安静静地躺了一块小石子儿。
莫非是有人用这小小的一粒石子,磕飞了手中的长剑不成?
史登达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剑,掌心虎口,还隐隐地残余着疼痛。
陆柏脸色一变,喝道:“是谁?”适才紧要关头,一颗石子嗤然声响,斜刺里飞出,撞开了史登达的长剑。这一幕来得突然,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竟是都没看清出手的是谁。他暗忖,磕飞长剑这等事情自己也能做到,刚才却是大意了。
“哪位好汉,请出来赐教!”丁勉也吃了一惊,目光隐隐扫向池寒同李沅芷这一桌。他比陆柏要看得清楚些,顺着这石子的来向,几乎已经锁定了目标。
这一变故突然出现,全场尽皆寂然。眼看着连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恒山定逸师太都在嵩山众人手下铩羽而归,竟是还有人,敢于挑战嵩山的权威?
“刚才那小尼姑说的好,我来帮她说点儿吧。你们嵩山派凶恶毒辣,与魔教又有何区别?”
便在这寂静当中,一个声音悠然响起。
自然是池寒。
说着话,池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们太过分了!”
人群里各自都“咦”了一声,万万没想到敢于对抗嵩山派的,竟然会是这么年轻的毛头小子。但一想适才那石子势大力沉,迅猛快捷,这少年人定是有着惊人业艺,又不敢小觑。当下压下惊诧,静观其变。
池寒既站起身来,李沅芷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一袭白衣白裙,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显得圣洁出尘,周围众人又是“咦”了一声,忍不住多看两眼,双目中都放出光来。
同桌一众人这是也长大了嘴巴。那童大海还比较好心,轻声道:“小兄弟,嵩山派人多势众,你别逞强!”
池寒只是笑笑,双目转向陆柏等人,毫不退让。陆柏眼中寒光四射,冷声道:“小子,美人在侧,就该怜惜,若是助魔为虐,妄自送了性命!”
池寒朗然一笑:“谁是魔?谁是正?公道自在人心!”眼见四周嵩山弟子蠢蠢欲动,他走前两步,站入场中空地,免得待会儿动起手来殃及他人。
李沅芷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也蹦跶着跟在他后边。
丁勉见他们是厅外席间之人,料想既非大帮大派,更不是什么成名人物,冷然喝令:“抓住他们!”
嵩山十余名弟子已经隐隐在两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闻言身形一动,或持剑或抬拳,纷纷冲了上来。池寒冷笑一声,忽地回身,倏地从李沅芷腰间抽出佩剑,叫道:“借来用用。”
李沅芷咯咯一笑,待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围攻而至的嵩山弟子,她竟视若无睹。
只见池寒一剑在手,寒光一闪,划过美妙的弧线。而剑气凛人,剑风扑面,凌厉无双。那自然是越女剑法,以寡敌众也是不让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