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的时候,人总是先肆无忌惮的放纵,然后又莫名其妙的伤感。如果有一个人空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都无所事事。而恰恰秦小米就遇到了这么一群无聊迷茫的人。在上半年实验还没有开题的日子里,秦小米四人党先是无忧无虑、吃喝玩乐,虽然他们吃不起鲍鱼燕窝,但是鸡翅和肉串还是能应付。本来上学期的课程就少,一有时间他们就呼朋引伴、唱歌和吃饭是北京城最基本也最管用的男女老少皆宜的请客娱乐方式。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有几个朋友的怂恿,就这样快乐潇洒的打发着自己的青春也不失一种生活方式,虽然目光短浅,但是还算快乐。但是就是因为人有情绪,有思想。
按理说研究生是中国的高层次人才,理应是一幅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壮志豪情,但是他们不是,他们迷茫,因为看不到希望。人都是那么势力和现实,当他们听同系的师兄师姐说工作不好找时,他们像打了焉的茄子;老师还在一边不停的警告他们要多做点试验积累经验。他们抱着一堆堆的文件资料,翻着苦涩难懂的学术论文,有时候还通宵达旦。师兄师姐毕业就失业的境况像一面镜子照向他们时,他们的心失衡了。“一边是民不聊生,一边是州官放火。”本就意志不坚定的他们只能是迷茫和彷徨,“未来有希望吗?做实验有意义吗?到时候还不是找不到工作?”生存是人类最基本的***,如果连生存都满足不了的话,其他的都是胡扯。哪怕你的理想再美好,最终都不过是虚无缥缈。秦小米想到这里,心里一个激灵,心底终于有了一丝的不安,“玩过之后会觉得后悔,”这可能正是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区别,未成年的时候好像玩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一旦成年之后,肆无忌惮的玩就是一种奢侈了。最主要的是目前对于未来她感到很迷茫;对于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如果重新选择打死我也不会选择读研究生了,我根本不是那块料。”秦小米曾经无数次的在心里想,“当初决定考研来北京的理由简直荒谬的可笑,那时还以为自己的青春有花不完的时间,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她终于知道青春经不起挥霍的,你挥霍她的时候她也正在挥霍着你。
爱情在无聊的时候则越发显得不可缺少。越迷茫越寂寞,越寂寞越渴望爱,与秦小米不一样,秦小米是个积极的人,她不会破罐子破摔,在她意识到自己的悲惨境地之后她并没有过多的责怪自己当时不理智的决定,而是想办法突破这种瓶颈,在她的心中,永远充满希望,正是这束希望给她的未来罩上了一层与众不同的光芒。但是冯回和陈元和秦小米不同,出生在军人家庭的冯回却有点优柔文弱;富家子弟陈元呢,则是眼里心里都充满了对现实的不屑。当然他有资本这样。他没有钱可能给家里要,但是出身贫寒的秦小米不会打死也不会给家里要,她之所以选择来上这个研究生,还是因为看到它是公费的才来的;冯回也不敢去面对父亲作风硬朗、家教甚严的父母;出生在单亲家庭的于卉,更是不忍心去和在工艺厂打小工的爸爸伸手要钱。主要原因是他们已经是成人了。在性格上冯回和陈元没有秦小米有控制力,只要秦小米想做成的事情,她还是蛮能控制住自己的。但是冯回和陈元都不行,所以在落寞的时候他们显得更脆弱一些。冯回和陈元太无聊了,陈元问冯回:“如果有两种路可以选择,一种是自己体会过的,一种是没体会过的,你会选择哪一个?”“我会选择原来的,因为我恋旧。”冯回说道。“我不,我会选择新路,就像恋爱和不恋爱这两条路,我没有经历过恋爱,所以我选择要去恋爱。因为不恋爱的感觉我已经知道了,那种对我来说不好。但是恋爱的感觉我还不知道,它可能好也可能不好,但是只好它有50%好的可能,所以我选择不知道的。”陈元像抽丝剥茧似的分析道。“我也好久没有体会恋爱的感觉了。索性咱哥俩一起吧。”于是他们决定趁无聊的时候捯饬捯饬自己的爱情,“与其无聊,不如变着法子的拐个漂亮老婆,等工作了就没时间捯饬爱情这玩意了,再说了还不知道将来怎么样呢,”陈元表示严重同意,之后两人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人在空闲的时候连神经也会特别敏感,总是在莫名其妙的迫切想找到一种理想中的爱情。空闲之中滋生而且有一种东西会感染,那就是懒。研究生阶段前半年的时间以理论学习为主,下半年实验才正式开题,实验那是真枪实弹,不能搞虚假,但是理论方面只需要口水就够了。上半年的这段时间给了她足够的摇晃时间,也给了秦小米充分的思考时间。她的青春就是在这样的摇晃中思考着度过了半年。慵懒、散漫、肆无忌惮、得过且过、空虚、慌乱、挣扎,一时间吃和睡竟成了研究生生活的前奏。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和电脑赛跑,如果说她大学时代是在睡梦中混过她的必须课的话,那么此时的她是在发呆中度过的,在这半年里,秦小米良心发现之后就不再和陈元冯回于卉出去胡吃疯逛了,而且因担心未来,也因为很多地方已经逛过,所以对北京的兴趣已经比刚来的时候降低了不少。过年之后就要开题了,她开始有点担心自己的论文设计。于是她选择宅居在宿舍,研究研究论文和学学英语。在宅居的这段时间里,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大家,不管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大多都喜欢宅宿舍。宅居其实很舒服不用应酬和说客套话。有时候,秦小米到楼道里来伸伸胳膊圈圈腿、伸展下筋骨,别学没上好,落一颈椎病。她看到整个楼道里来回走动的人络绎不绝。她们拖着拖鞋、穿着睡衣、披头散发来回溜达。一趟又一趟。看似平静,其实她们没有掩饰好内心的担忧。这个楼道里的人都是Z大农科类的研究生。她们到底担忧什么呢?未来?此时秦小米不得不佩服起米兰昆德拉来。此时她觉得他的那句话无比的正确,“人之所以恐惧时因为有未来。”如果没有未来,那家都不去想未来怎么办,那会从容淡定很多。现在的研究生一抓一把,就业形势非常严峻,尤其是他们,农科类的学生,更不占优势。想到这里,秦小米想起前些天才看到的今年就要毕业的一个师姐,“师姐,还没搬呢?”
“还没有呢。”满脸的疲惫。
“找到工作了吗?”秦小米关心的问道。
“没有呢,我打算给陈老师说说,申请延期。”
“傻啊,师姐,明明能毕业,干嘛延期啊?”秦小米和这个师姐比较熟络。
“这你就不懂了,据我打听,c城p大有个咱们专业的教师职位,据说明年招人,今年我先延期,到时候让陈老师帮帮忙,看能不能过去。我主要的是担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户口就被打回老家了。”师姐满脸的忧愁。
秦小米不解,原来她在济南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户口的问题,去哪里工作理所当然的就把户口签到哪里的,“户口那么重要吗?”
“当然啊,咱们国家到处都需要证件,其中身份证和户口最重要了。尤其是孩子上学和买房子的时候。”
“哦。”其实秦小米并没有听明白,但是也不好再问什么“师姐都是博士了,还这么不好找工作,那我们这小硕士到时候就更不用提了。唉,前途渺茫啊!”秦小米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现在我才明白,专业真的非常重要。”
秦小米并不能完全明白师姐的话,但是从师兄师姐那里听的多了,她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所学的这个专业其冷无比。“我们这个专业国家拨款很多,但是产业链非常不发达。屈指可数的几家公司近几年也都没有公开招人,即使招也都早就内定好了的。”
当时听到师兄这样说的时候,秦小米眼睛瞪得很大,她感觉自己以前的辛苦奋斗在现实面前竟成了一文不值的“牛粪”,“上小学的时候就把能考上大学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父母这样教育我们,老师也这样教育我们:“这几天刻苦点,是为了将来不刻苦。”所以我们天真的以为只要考上大学就万事ok了。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想做的事情和考上大学与否之间的差距竟是这么大。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前辈的话也是不能全信的。”
秦小米那些师兄师姐的就业情况像一座山似的压着大家。从孔子时代开始就开始鄙视农业,他们想挣扎在城市里面,水泥林里却容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生长,那里也不应该是种子生长的地方,如果她非要呆在那里,指定要付出超人的代价和努力。
每天那么一两节下课,二十四岁的秦小米还在延续着大学时候就讨厌的三点一线。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秦小米经厌倦了这种周而复始,“查阅资料,和实验赛跑,吃饭、睡觉、天天和实验仪器相面。。。”这个研究生生活已经完全把自己套牢,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解套?”对着那些试验用的冷冰冰的离心机、分光光度计、锥形瓶、三角瓶等的时候,她感到一阵眩晕,“这比讨厌的数学还要复杂。”于是不安分的她开始思考,“这不是我要的人生,24岁的年华难道要在瓶瓶罐罐中度过?”
她想从这种烦闷千篇一律的生活中走出来透透气,于是她开始对爱情和人生进行思考,尽管最终她也没有弄明白人到底是因为需要而爱,还是因为爱而爱。她想爱情简直就是狗娘,关于爱情的所有美好刻画都是艺术家的扯淡。人类是有史以来最虚伪的动物,用华丽的语言骗取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在他们的眼里物质才是真谛。秦小米一度鄙视看不起爱情的人,但是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也慢慢的开始鄙视起爱情来了。她一向讨厌纯物质势力的人,现在她好像也没了往日的针锋相对。当看到别人很物质很势力的时候,她也开始慢慢的理解。
半年的时间,秦小米仿佛成了一个历经生活磨砺的伪哲学家,她开始慢慢变的深沉,虽然江山易改本性难易的道理永不过时,但是秦小米已经再试着不再作,也不再那么“爱憎分明斗志强”,其实秦小米想过要离开,她曾一度认为来读研究生是自己一次不负责任的选择。当时学校里并没有公费研究生还退学的情况出现,秦小米抖动了曾经为之激动的入学通知书,那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她要学了这个专业,她可以天天呆在广袤的草原上。草原一直是她心中的梦想。即便后来她真的到了草原上。才发现,生活最爱说实话,编织谎言的总是语言,而文字让这种谎言无止境的蔓延。所以有时候不是生活欺骗了你,而自己欺骗了自己。
秦小米想归想,她的想法多了去了,但她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说的就是她这种只想不做的人。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离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冥冥中觉得她不能就这样离开。“反成也是公费的,不要自己交钱,就在这里呆着吧。要不先撞两年钟再说吧,正好可以思考下人生。”这样想着,秦小米舒服多了。
最近秦小米只关心自己的内心世界了,都忽略了周围的朋友,“施洛和冯回恋爱了,你知道吗?”当梅嘉告诉秦小米的时候,秦小米不免有些惊讶,“他们?难以置信呢!”
“嗯,我刚得到施洛的确认。”
秦小米一直觉得施洛和冯回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沟通都可能有问题,因为秦小米自认为很了解冯回,也很了解施洛。冯回太有个性,施洛又太自我;冯回含蓄深刻,施洛率直现实,有的时候都觉得压根就是一没有追求的人。
秦小米稍微愣了一下,问道,“他们怎么认识的?”人类的***秦小米一样都不缺,当然人类拥有的最八卦的***—窥探欲,她秦小米也不会缺,反倒是很泛滥。
秦小米正说的时候,施洛推门进来了,冲秦小米和施洛羞赧一笑“别提了,我们认识都是无聊惹得祸。”
“好哇,趁我思考的时候,你们就发qing。”秦小米揶揄道。其实此时秦小米的心里多少有点别扭,昨天还是自己的好朋友,今天就突然成了闺蜜施洛的男朋友,虽然秦小米对冯回并没有非分之想。秦小米喜欢阳光沉稳的人。但是冯回太文弱,个性却很强。自己和冯回的个性多少有点像。她喜欢和他交流思想,仅限于此。
“小米,说什么呢?”施洛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施洛。”梅嘉用怀疑猥亵的眨了下眼睛道,“抬起你头,我看下你的鬓角。”
说着梅嘉扒拉开施洛两鬓的头发仔细的研究施洛的额头来。
“看出什么了,半仙?”秦小米起哄道。
“有问题,有问题。”梅嘉摇头晃脑的冲梅嘉笑道。
“没有啦,我是绞脸了。”施洛遮遮掩掩道。
“哦,我还以为你——”梅嘉嘻嘻哈哈道。
“讨厌,不想好事,思想长毛,将来一定要让你找个更色的老公治治你。”施洛揶揄道。
三个女人一台戏,秦小米一直纠结着施洛和冯回的认识过程,“你怎么认识冯回的呢?你们认识怎么也不找我当红娘呢?哎,这次不能敲诈了。”
“晕,你敲诈了人家陈元还不够啊?”梅嘉冲秦小米嚷嚷道。梅嘉和秦小米都属于有点阳刚之气的女生。比喻别的女孩用漂亮的话,她俩得用俊秀来比喻。
“其实我们认识的过程很简单。”施洛轻轻的笑道。
“好好,下面欢迎施洛同志介绍她的擒夫历程。”梅嘉起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