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被时光辜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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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胡大姜家的婚礼

既然求婚仪式已经完成,双方父母便把婚礼提上了日程。桑妮老爸和老妈开始是不同意他俩在一起的,桑老爸是个官不大的公务员,但在当地也有点人脉和势力,他认为胡大姜不高不帅家庭条件也不怎么样,桑妮完全可以嫁得更好,但他也深谙自己女儿的性格,从小要什么就是什么,你不给她偏要,你遂了她心愿,她玩一玩过了瘾自然也就忘了。对于她的恋爱问题也是采取的这个策略,不料,桑妮一路坚持到毕业,想想胡大姜虽然个头不高,外貌不出众,倒也五官端正,为人淳朴忠厚,现在是在职博士了,也算潜力股,最重要的是自己女儿喜欢,也就接受了。一旦思想上接受,就越发觉得这女婿确实不错起来,尤其是桑妮老妈,跟对自己儿子一样,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大概就这个理。胡大姜也是个乖巧人,周末馋了或者过节什么的,都拉着桑妮往丈母娘家跑。

两边父母在桑妮家会晤了一下,房子是他们恋爱一年后买的,80多平米,不大,但小两口绝对够住了。那时房价不高,所以他俩算是同龄人中比较幸运的了,至少不用为婚房发愁。胡大姜家提出要送两片猪作彩礼,考虑到胡大姜家条件不是很好,两个孩子又都是自由恋爱,那一堆猪肉送来他们也没办法处理,桑老爸决定彩礼也免了。桑老爸出30万给小两口买车,算是桑妮的嫁妆。婚礼办两次,胡大姜家先结,桑妮家再办一次。桑老爸嘱咐了胡大姜和桑妮几句,最后总结道:我们家桑妮呢,就她一个孩子,从小宠溺她,所以有点小脾气,现在又小,还请亲家多担待。又转向胡大姜和桑妮,说:我们对你们也没其他要求,认真过日子,你们幸福也就是我们的福气。胡大姜点头,看桑妮一眼,原本握着她的手又使了使劲。终身大事就这么敲定了。

胡大姜家在山东一个小县城下面的一个镇下面的一个村庄里,坐车过去七八个小时,还得倒三次车,桑妮父母舍不得桑妮,试探性地问胡大姜要不要桑妮父母自己开车过去,一来实地见见亲家情况,二来也认个门。胡大姜把这边想法跟自己父母一说,那边立马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来了没地方住,另安排也麻烦,再说也就是几桌亲戚,不会大操大办,来了没有意义。

因此,结婚前天,胡大姜雇用了单位的车和司机,只跟桑妮回了山东。坐了一天车,一路桑妮心情不错,胡大姜老家她去过一次,厕所在户外,又臭又脏,桑妮住了两天,硬是没大便。不是没便意,而是往上一蹲,就怎么也大不出来。硬件是落后了点,但环境还是不错的,有山有水还有水牛,空气也好,让桑妮着实新鲜了一把。又快到胡大姜家时,胡大姜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桑妮他们车一出现,鞭炮声就响起来。

下了车,让司机到县城自己找地方住下。胡大姜拉着母亲到一边,塞给她两个信封和五条烟。信封一个给父母办酒席用,一个给胡大姜姐姐的小孩,说是姐姐帮忙请客辛苦了。

晚上一家一起吃饭,其乐融融。饭后,姐夫提议打麻将。于是胡大姜母亲忙着收拾饭桌,父亲、姐姐、姐夫和桑妮开始摆麻将。桑妮并不会打,也就凑个热闹,胡大姜在一边做军师。桑妮开头就赢了两把,得意地与胡大姜击掌。姐夫有点急躁,不免骂骂咧咧几句。之后姐姐姐夫都摆出全力以赴的架势,接二连三地胡,桌前堆满十块二十的碎钱。桑妮想赢回几把,抱怨胡大姜牌技太臭。

中间桑妮喊冷,胡大姜让母亲用盐水瓶灌满热水,捂在衣服里。打到10点多,父亲说不早了睡吧。姐夫整理下面前的钞票,意犹未尽。回了卧室,桑妮有点生气,说:我们那边都是让新人赢的,图个好彩头,姐夫他们也不让我。胡大姜同志,你牌技也太烂了。胡大姜说:姐姐家条件没我们好,让他们赢点,我们无所谓,他们开心。再说,还帮我们请客呢。桑妮知道原来胡大姜是偷偷不赢的,反正桑妮也看不懂麻将。于是恨恨地说:那我回去要苦练麻将,下回都赢回来。胡大姜捏捏桑妮的脸,笑着说:好,下回你杀个片甲不留。然后又看着桑妮被捏得变形的脸说:啊呀,老婆,要是你长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娶你了。桑妮从咧开的嘴巴里挤出:我是有内在美的!

睡前收到两条短信,一条桑老爸的,一条袁西西的。桑老爸说:我们家女儿要出嫁了。也没办法陪伴,凡事要多问几个为什么。桑妮忍不住要流泪,桑老爸是她从小的偶像,她的事情从来没有桑老爸搞不定的。桑老爸有个很酷的特点,发短信从来不超过六个字,典型的短信是:丫头最近好吗?或者,没钱了说一声。桑妮结婚也算是个大事,但桑老爸不在身边,桑妮想到这个就要哭。转念一想,我有胡大姜了啊。于是,看袁西西的短信:你这恋爱也太没亮点了,这样就真结了啊。家这边的婚礼我是要当伴娘的,回来就给我定伴娘礼服。无论如何,妞,要狠狠幸福啊。桑妮又忍俊不禁。又哭又笑的,也算是典型的结婚情绪吧,桑妮躺在被窝里,拿着手机又发了会呆,随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一家人都往县城里赶,酒席定在县城某个酒店。胡大姜让父母先去酒店招呼来宾,自己则跟桑妮沿街寻找婚纱摄影之类的影楼,打算化个新娘妆。走了大概半小时,终于找到一家,化新娘妆可以,但除了手工费,还要喜钱。说是规矩,你没在这里拍婚纱照,就得给喜钱。胡大姜怕坏了桑妮心情,什么都说好。于是一个嘟着脸的小姑娘在桑妮脸上发挥了半天,最后才干笑一声,好了。桑妮赶忙照照镜子,当时就不乐意了,浓妆艳抹的,怎么看怎么俗。可也没办法,人家说这是当地流行的新娘妆,想改也没时间了。桑妮只能把头上一颗大红的布艺花拿掉,换了对假珍珠簪子。

也没穿婚纱,桑妮觉得既然婆婆他们只是请几桌亲戚吃顿便饭的中心思想,你还弄个婚纱什么的,太隆重,显得不合时宜。因此就穿了件暗红格子的羊毛裙,挂了串珍珠项链,跟头上的簪子倒也相映成辉。然后两人跑到路边打车。

这是个小县城,出租车难得出现一个,还载着人。桑妮顶着个大俗新娘妆,跟在胡大姜后头,一路往前走一路等车,不时要挥一挥过往车辆扬起的灰尘。冬日的太阳白冷冷的,有点刺眼,桑妮走着走着,委屈极了。她想桑老爸,想老妈,如果他们来了,自己肯定被前呼后拥着,事情被安排得好好的,自己绝对不会冷冷清清地走在陌生地方的街头,打半天车去结婚。胡大姜看出桑妮不高兴,转过来握着她的手说:让我老婆受委屈了,回去我一定补偿你。现在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桑妮想开口说话,不知怎么,嘴巴一张开,眼泪就哗哗流下来。但考虑到会哭花了妆,桑妮只能深吸口气,硬是把剩余的眼泪憋了进去,然后用面纸小心地擦了擦。

实在打不到车,酒席也快开始了,胡大姜只好给司机打电话。好在县城不大,司机就住附近,几分钟过来把他们送到酒店。桑妮跟在胡大姜后面打招呼,见了一大群不认识的三姑六姨,大家都说胡大姜好福气哦,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媳妇。不知道是不是那边重男轻女思想作祟,胡大姜和桑妮一起给大家敬酒,大家只跟胡大姜碰杯,桑妮把酒杯举过去,眼看就要碰到了,对方立马转回去。桑妮有些尴尬,但也只能笑着。一顿饭下来,脸快僵了,直想吐。

从山东回来,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屋顶、植被已经发白,地上也有薄薄的一层,司机开得很慢,桑妮看着车窗外五彩的霓虹灯不断地后退,发了会呆,眼睛有点迷糊。胡大姜凑过来说:小妮子,想什么呢,给大爷我乐一个。桑妮回过神,笑着推了把胡大姜,转过身在结了水汽的车窗上画了两个心,桑妮想东西的时候,有涂鸦的习惯。又划了一根箭穿过去,胡大姜装作被箭刺中一样,捂着胸口,倒在桑妮肩上。桑妮叫到:你脑袋好重啊。把胡大姜头一推,也捂着胸口,顺势扑到胡大姜腿上,任胡大姜怎么扒也扒不开。胡大姜忍不住笑了,他俩的小战争中,桑妮从来都要赢,睚眦必报类型的,不然过一会桑妮就忘了,然后非追着问胡大姜:我刚刚很生气的啊,为什么的呢?我忘了,为什么生气的啊?胡大姜哥哥,告诉我嘛!

桑妮趴在胡大姜腿上,调整到舒服的姿势,给袁西西发信息,袁西西半天没回。不知道这妞在这雪夜有没有做点配合这浪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