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同带着一众子侄去祭拜了三叔,在墓前,石同忍住了泪水,恭恭敬敬的磕了头烧了纸,身后的人们纷纷跟着跪拜。石同起身抚摸着墓碑,看了看不远处光秃秃的山,对着人群问了句:“咱们村的树都砍完了?”有人嘟囔着,石同叹了口气,带着人群回了村里。
一阵闲谈后,大家都各自回了家,石同也回到了离开了十多年的老房子。离家十几年,院子里却挺干净,那些老人们每天都会来帮忙打扫,屋檐下的石板上撒着雄黄粉,红漆掉的快没了的大门闭着,这些年一直没有锁,也一直没有人进。石同双手慢慢推开了门,门上的灰尘纷纷落下。石同向后退了几步,停了一会儿才进去。
屋内就一张桌子,四个凳子,然后一个神位,空荡荡的。石同往左边厢房里径直去了,里面是石同当初的书房,书柜紧闭。书桌上的墨块和砚台还在,笔筒躺在了桌上,笔早就没了。石同把笔筒扶正,从书房到后面的卧室里去了,一张床立起来靠在墙角,衣橱紧闭着,石同放下床,打开衣橱,取出棉被棉絮把床铺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天黑了,石同一个人去了村口,他这次回家,其实是漫无目的的,他边走边自责,在外面漂泊多年仍是一事无成,亲人受到伤害自己没法保护,如今家乡被糟蹋成这样自己也无能为力。想到这些,石同心如刀绞,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抬起头来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又用尽全力吐出来,就像是要把这些年的不快全部吐出来一样。
在两颗千年黄檀下面,石同坐下了,他熄灭了手里的烟,抱着其中的一颗树,把头依偎在树上。他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有汽车过来的声音,他悄悄的退到路边的沟里,然后观察着。
四辆车过来了,两辆小面包车,一辆大货车,还有一辆拖着挖掘机的平板货车。石同警觉起来,马上跑回了村里。
这边四辆车上的人没有闲着,挖掘机从车上下来就径直奔古树去了,等石同带着村里的男女老少们赶到的时候,两颗黄檀树旁边已经被掏空了。两边一照面,村里的人们就过去阻止他们,那边也不含糊,拖着钢管铁锹就打,为首的是村里的主任,其他的人都是他从外面雇来的。主任和石同也是本家,叫石全,两人还是发小。石同见到他,就大喊了一声:“阿全,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这是我们石家祖先种的树,你怎们能把它们拔了?你这样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全村的男女老少吗?”石全一愣,随即用接近嘶哑的大嗓门回答:“你这书呆子跑回来就是教训我的?我做的事正是为了全村的男女老少,你今天坏我事我马上把你抓起来。你们,别停下,接着挖,今夜要运到市里的!”石同冲过去夺过一把铁锹站在黄檀树前,双眼发红,一声怒吼:“谁挖我就和谁同归于尽,不信就试试!”村里的人们也被他带动,纷纷围在树前。石全并不慌张,掏出电话打给了镇上的派出所,双方对峙着。派出所到了之后不由分说就带走了石同,其余的人都被驱走了。
石同被带走后,被他们毒打了一顿,石全看着躺在地上的石同,笑着说:“书呆子,你以为你是谁?你当你还是石家族长呢?”石同没有看他,也没有答话,静静地躺着。石全起身掏出红包给了身旁的警察,径直朝大门走去,“这小子你们随便收拾,别弄死就行,我还要赶着去把树运进城”。
半个月后,石同被放了出来,他没有回村里,他觉得没有脸面再回去了。他决定进北京上访,这口气他一定要争回来。
石同拨通了贺钱万的电话,请他帮忙带他去北京,贺钱万没有犹豫,答应了。